四人骑马在湖旁林间飞快穿行,王子骆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洛愁春摇头不语,奔出一段,侧头问黎流水“还有多远?”黎流水道:“据我所知此去渡口还有五里,沿湖倒是泊有舟楫,就怕我们一出去就被狙击。”
洛愁春闻言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不早说”马头一调,往湖边奔去。口中道:“此处一片均是平原,根本无处遁形,反正都要被发现,何必去那么远登船。”
黎流水沉吟道:“只是……”
洛愁春嘴角微扬“我自有办法。”
四人行出林子朝湖策马行进,果见一处三角岸边停着两只小舟,四人弃马上船,这时天上传来一声雕鸣,黎流水望着远处,只见东西两侧水边均有小舟行来,封尘道:“岸上有人来了。”果然有蹄声响起。洛愁春道:“快!”王子骆抽刀斩断缆绳,小船轻晃一下,缓缓飘动。封尘将船桨递给黎流水道:“我们这几人中只怕只有你会划了。”他想洛愁春生长在洛阳自然不同水性。却见洛愁春咧嘴一笑,道:“我先下去。”封尘闻言一怔,尚不及开口便见洛愁春将腰带外衣一解跃入水中。王子骆拍拍封尘道:“把桨给我吧。”接过封尘手上的船桨,又要来黎流水的船桨。封尘道:“子骆你……”却见王子骆端坐船头,神色一改,运起巨灵刀来,两个船桨呼呼作响,小舟越来越快,宛若一颗流星划过了平静的湖面。过了一炷香时间,洛愁春从水中翻身上来,挤干头发,呵呵笑道:“甩开他们了。”封尘看看王子骆,又看看洛愁春,张口欲言,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最后只说道:“天上那鸟怎么办?黎兄能打下来么”黎流水道:“他不出手,飞得既高,又必有防范,暗器是肯定不成的,不过马上就有办法了。”封尘听得奇怪,也不多问,扶在船头看着湖面风光,此时离岸边已远,水天一色,雨还在细细下着,却不似之前那么密了。过得一阵封尘只觉眼前渐渐模糊,抬头一看,只见四面白茫茫一片,只依稀可见十丈。不由皱眉道:“起雾了?”洛愁春神色一动,道:“你说的便是这个吧,雾气,啧啧,这罗门倒是搞得隐秘。”他起身远眺,问道:“这雾气有多广?”
黎流水摇头道:“不清楚,少说也有方圆十里。”
洛愁春点点头道:“你知道怎么走吧。”
黎流水微微颔首,说道:“此处和闲梦居有些相似,这其中布置了一些水阵,我恰好知道一处,不过先要算出我们的方位。”说完掐指心算。洛愁春知道他必有方法便不去多问,只示意王子骆不必再划。封尘看着洛愁春,好奇道:“愁春你水性这般好?”他自那次长安城外突围后便对洛愁春刮目相看,言语之间也亲近不少。洛愁春笑道:“这都拜子骆所赐。”自上次天山回来二人路上就钻研了不少无常八刀,洛愁春倒是从天之卷中对纳川刀生出不少感悟。
说话间黎流水缓缓睁眼,洛愁春道:“黎公子,怎样?”黎流水点点头道:“往前走吧。”船往前行了一段,黎流水道:“有股阻力么?”王子骆点点头道:“水流往右边打的。”黎流水眨眨眼,说道:“我们往右上行。”如此每行出两丈黎流水便询问水向,再让王子骆调节船头,但过得半个时辰,黎流水却突道:“不对。”他起身负手踱步,口中喃喃道:“不对不对。”洛愁春道:“黎公子不必慌张,算错了也无妨,重新来过便是。”黎流水摆摆手道:“不是,我先也以为我算错了,现在看来却是有人改了阵法。”洛愁春闻言身子一绷,挑眉道:“改了阵法?罗无慑?”黎流水摇头道:“不知道。不过现在阵法一变我也无法破阵了。”洛愁春眉头一皱道:“被困住了么?想必是罗无慑不想插手此事,想作壁上观。”封尘喝道:“愁春,当务之急是怎样应对围追我们的几路人。”洛愁春闻言惊醒,喃喃道:“封兄说得不错。”说着神情一变,对黎流水道:“黎公子,知道罗门雾阵水阵的有多少人?”黎流水道:“较大的门派都知道一点,这是当年对抗魔教时传出的。”
洛愁春闻言思索一阵,拔出宝剑,对众人道:“现在我们的敌人都这些:那对不知名的男女,定为甲”说着在船板上刻下一个“甲”字“魔教的人,包括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为乙”又在甲字一旁刻下一个乙“昆仑鹰眼,为丙;大理寺的人,应当是司马煞带队,为丁;北武林势力,如大雁门,独孤家,甚至韩城雨贤、池阳白鹿,定之为戊;洛家,为己;太行为庚,盗门为辛,唔……还有一个少林,为任。总此九方势力。”洛愁春边说边划,最后将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九个写成一排。接着在其下方又照写一遍,最后在中间写上“洛”“王”“黎”“封”四个字
“其中甲与乙似乎颇有瓜葛,但并未显示恶意,暂且不论。如此算来,对于子骆有乙、戊、己、庚四方可能取其性命,而丙、丁、任三方则会保其性命。”洛愁春说着将上面的乙、戊、己、庚四字连在中间的“王”字上,又将下面丙丁任三字连在“王”字下方。接着道:“对于我,只有乙会取我性命,而有丁、戊、己、庚、辛、任六方会保我性命。对于封兄,除甲和任外都有可能下杀手;对于黎公子则少了戊己两路的危机。”他嘴上说着手中不停,不一会儿已将各个字密密麻麻连在一起。
王子骆看着洛愁春画的图,皱眉道:“为什么这个丙,就是鹰眼,为什么不会杀你却会杀封尘?”
洛愁春微微一笑解释道:“我从头说起,甲是那对神秘男女,武功最为高深莫测,但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目的,如果没恶意自然最好,如果有我们遇上肯定无一幸免,故不必去管;再说乙,乙为魔教中人,残忍好杀,他们目标虽是子骆,但我们若是遇上也难保相安无事;丙,鹰眼,我对鹰眼不太了解,但据我所知他们执行任务时一般不会节外生枝,但现在鹰眼的目的是子骆还是封兄不可知;丁,大理寺,一心逮捕我和子骆,按说不会滥杀,但现在环境不同,尉迟珣又死在那散店,所以不可不防;戊和己都可归为洛拙为首的北武林一心抓我,对你们或许顺眼便饶,不顺眼便杀,黎公子是黎门三公子,黎门势大,他们应当不会去引火烧身。庚为太行,见人便砍这不须多说,不过太行第七刀已死,他们未必会再出手;辛是盗门,盗门一心拿我,对几位未必留情,不过他们若是胁迫各位逼我就范也不无可能,毕竟盗亦有道,他们通常不会滥杀无辜。任,便是那位金刚怒目的大师,若有他在,应当可保我们无虞。”
封尘抬头看着洛愁春道:“我明白了。”洛愁春与他相视一笑,又转头看向黎流水,黎流水微微颔首。洛愁春拍拍王子骆,王子骆坚定点头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茫茫洞庭,湖面浓雾蔽日,各面驶来十余小舟,将洛愁春等人围在中间。洛愁春正在船上打坐,若有所感,睁开眼环顾一圈,目光停留在一处淡淡笑道:“隋兄,别来无恙。”正面船上一个锦衣中年男子,面沉如水,闻言眉头微皱,却不说话。洛愁春转向旁边小舟,道:“独孤陵,你还敢来。”独孤陵冷笑道:“洛愁春,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出来,我不信你今天还逃得了。”洛愁春目光流转,一一看向独孤陵旁侧几条船的人,笑道:“原来还带了一帮小弟助阵,怪不得底气十足。”他说的这帮小弟却是雨贤派、黄河门的一干人,那些人闻言愠怒,却又不好反驳。独孤陵张口欲言,但洛愁春已然转向了别处。
“司马大人,您也来了。”
司马煞盯着洛愁春,目光阴沉。
洛愁春打个哈哈,道:“各位都是一方霸主,如今摆如此个掎角之势对付我一个臭小子未免小题大做了。”
在场众人均不说话,只缓缓驱船往前。
洛愁春眼中精光一闪,道:“不过我可不会束手就擒,你们要拿我,便拿出点本事来吧!”
轰隆一声,一圈浪涛从洛愁春座下船底爆开,水浪飞卷,各路人马猝不及防,被冲得七零八落,人仰船翻。一时不分敌我乱作一团。
王子骆与封尘捡条空船跃上,王子骆拿过双桨迅速划起,司马煞看着眼中,喝道:“哪里走”施展轻功跃来,冷不防半途水中伸出一只手将他拉入水中,过得片刻司马煞一跃上到一艘船上,浑身湿透,颇为狼狈。洛愁春从水中探出头笑道:“司马大人,我来伺候您。”司马煞面色愠怒,吩咐道:“你们驾船去抓那个姓王的小子,留下五人随我抓住此人。”他手下得了命,驾着三艘小舟追向王子骆。那边封尘见司马煞被洛愁春留住不由松了一口气,转眼却见十多人划着三条小舟赶来,不由眉头一凝,转头见王子骆划桨速度越来越慢,就似手臂上吊着千钧巨石,抬不起来一般,不由有些急道:“子骆你怎么了。”王子骆喘气道:“我……我有些不好,恐怕需要休息一会儿。”封尘闻言只觉头大,他素来足智多谋,但在水上却难施展分毫,眼看那三条小舟越来越近,不由拳头紧撺,作好拼死一搏的打算。却见隋雷泽从后方跃上,接着以大理寺的小舟为跳板一一跃来。他经过时两手接连晃动,反被他触到的人便身子僵硬地倒下。他这番来得突然,武功又诡异,大理寺十多人都不及反抗便被尽数放到,转眼隋雷泽已跳到王子骆的船上,淡淡道:“王公子随我走一趟吧。”王子骆本来见甩不开大理寺的人了便索性丢了桨运功恢复内力,此时听到隋雷泽说话,但觉丹田空空,浑身使不出力气,不由暗叹一口气。封尘却挡在王子骆身前,打量隋雷泽道:“盗门的?”他眼中精光爆起,说道:“你是我的对手。”隋雷泽目光转向他道:“可你不是我的对手”封尘眼睛越来越亮,缓缓道:“是或不是,交过手才知道。”他话一说完便一脚将王子骆踹入水中,此举大出隋雷泽意料,就要前去拉起王子骆,却见封尘伸手打来,他无奈闪开,封尘道:“我说了,你的对手是我。”
“噗”洛愁春探出水面,哈哈笑道:“司马老匹夫,站在船上算什么本事,有种下水来啊。”司马煞面沉如水,挥手命人催船靠近。洛愁春冷笑一声,转头却见四只小舟包了过来,正是北武林的一批人。忽地疾风响起,船上几人应声栽入水中。转头却见黎流水缓缓从侧面一艘小舟上站起。
独孤陵眉头一凝,道:“黎公子,你干什么?”
黎流水道:“我和洛少有约定,须得保他无虞。”
独孤陵脸色数变,吩咐白鹿和雨贤派的人看住黎流水,自己则带一批人往洛愁春靠去。黎流水轻叹口气,数枚毒蒺藜掷出,逼退来人,反手洒出透骨钉,挡住独孤陵的去路。独孤陵转过头看着黎流水,咬牙道:“黎公子真要插手此事?”黎流水却不答话,缓缓抬起右手,五指间夹着五枚银针。
洛愁春见黎流水挡住北武林一干人,暗叫一声好,却闻耳边风起,忙扎进水中,游荡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