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伟以为靳绍煜要冲出去问个究竟,毕竟死了这个久的亲爹突然出现,也是有些惊悚好不好?
结果,人家愣是没动静,就盯着江靖才,等到对方离去,还在盯着屏幕,一句话没说。
这种情况,他哪敢出声?
半响后,他迈开腿,往大门走去,梁伟也没敢跟。
同一楼层。
乔立鸿还在昏迷,不过已经转到普通病房。
邹语还在守着,江凯已经被经纪人带走,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开机仪式,容不得缺席,她目光又落到床上之人身上。
手术外护士的话还清晰在她耳边回响。
“病人b型血液。”
“我是o性…”
怎么可能?
江凯怎么可能是o型呢?
门,被打开了。
她眼神空洞,转头看着门口,见是江靖才,那一秒,如同见到恶魔一般,脸色煞白,猛地站起身,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从江靖才在车祸现场出现,她就知道完了。
一切都完了。
“见到我很吃惊?”江靖才见她如此,反而勾了勾唇,让人更加害怕。
邹语早就习惯了他温文尔雅的模样,哪怕对自己没有爱意,这些年也相敬如宾,如何受得了,往乔立鸿身边靠,带着哭腔,“二哥…二哥…”
“这么胆小?”江靖才冷嗤一声,“你那么能耐,把他叫醒啊!看看能不能叫醒!”
他话语毫不留情,胸腔微微起伏,带着微怒,“这么依赖他,为什么不凑成一对?祸害别人做什么?有病吗?”
都他妈的有病!
看到邹语这张脸,他就想上去撕掉。
江靖才神情冰冷至极,甚至带着一丝丝恨意,深入骨髓的恨意,邹语身子抖了抖,热泪涌了出来,哭喊着,“我喜欢你,喜欢你不知道吗?”
“明明是我先喜欢你,明明就是我!”
她哭得十分可伶,看着他,不断控诉着,“明明就是我,为什么看不到我?为什么?”
话落,她又自己呢喃着,“我们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
靳碟不过是一个出现几个月的人,凭什么?
她十分肯定江靖才想起来,也没有掩饰,吸了一口气,看向他,语气犀利起来,一字一顿道,“你厌恶我,恨我,讨厌我,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是我,是我从二哥手里把你救出来,在国外,也是我陪你医治,陪在你身边,你这条命,是我给的!”
闻言,江靖才脸色未变,目光看向她,自嘲道,“所以,我应该感激你?”
邹语没说话,但表情却镇定很多。
不应该吗?
他冷冷的语气传来,“谁让你救了?活着比死更恶心!”
邹语瞪大双眼看向他,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对方却继续道,“活着和你生活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还不如死了痛快!”
她僵在原地,面色变得煞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摇摇欲坠。
“包庇罪,怂恿他人犯罪。”江靖才冷哼一声,目光落到乔立鸿身上,语气更加阴冷,“至于他,故意杀人,走私毒品,贩卖器官…随便哪一项,都能让他牢底坐穿,一起进去作伴好了!”
话音未落,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伸手,将门拉开,看到靳绍煜站在眼前,江靖才僵在原地,浑身的火气倏然消散,带着一丝孩子般的紧张无措,动了动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靳绍煜就这样盯着他,幽深的黑眸,望不见底。
病房的隔音不好,两人声音也不小,江靖才知道,他听完了。
这个儿子聪明,绝对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稍稍一想,便会知道。
“在暗中的人是你?”靳绍煜率先开口,目光直直看向他,眼底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靖才犹豫了一会,张嘴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尴尬,想要自称爸爸,却再也开不了口,只能点点头,怕他误解,解释道:“以前记不起来,恢复记忆是在第二次见到你,磕到头那一次。”
“出车祸,没死,被弄去国外,顺带被迫整了个容,虽然,我现在都没弄清楚乔立鸿为什么会放过我,但的确是好好活着。”
靳绍煜听着,嘴角一抽,仔细回想一下。
好像是来乔氏谈具体方案,然后撞到了电梯的门上?
他当时还在想,这个老总,看起来有些老实,不怎么精通,价格还可以往下再压一点。
“你和你母亲的眼睛很像。”江靖才看着他,眼底透露出悲痛,语气苦涩,“你好好生活,事情我会处理好。”
“怎么处理?”靳绍煜看向他,“恢复你的身份,或者,永远这么隐姓埋名生活下去?”
他其实还有很多好奇的事,此时却不是询问出口的时候。
“就这样过下去吧,挺好。”江靖才上扯了扯嘴角,再次出口,“嘟嘟他…很可爱。”
他曾经远远看过几眼,很活泼很懂事的一个小孩,和他小时候一样。
一个已死之人,为什么还要再次出现?
处理好这件事后,他已经有了打算。
说起小家伙,靳绍煜脸色缓了一些。
又是一阵沉默。
“恨我吗?”江靖才深沉的目光对上他,再次出口,“你恨我吗?”
话语间,带着无可奈何,却也带着沧桑脆弱。
靳绍煜心头倏然有些一酸,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道,“或许,以往恨过吧,很小的时候吧,现在没有,我忘记你了,哪怕我知道你面容不是现在这样,我也记不清以前你是什么样。”
“每年忌日去给你上香,看着你的照片也觉得陌生了。”
乔立临出事的时候,他不过几岁。
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何况还是二十几年,再大的创伤也要被治愈。
曾经他觉得,乔立临不出事就好了,这样靳碟也不会出事,他也能和别人一样,拥有一个完整家庭,最起码,会有一个后盾。
现在不需要了。
他已经足够强大。
江靖才被一噎,这话听得奇怪极了,儿子忘记老子,还这般说出口,他脸色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下一秒,又对他生起愧疚。
到底是他的错,哪怕,不是他所愿。
“准备怎么做?”靳绍煜看着他,声线淡淡。
尽管他不承认,但江靖才的确是帮了他很多忙,温舒韵几番妥协也是他的手笔,而且,对付乔立鸿,他的确是比自己更有能耐。
“我已经报警了,证据也准备好。”江靖才看向病房,语气讥诮,“乔立鸿再阴狠小心也抵不过邹语的愚蠢,稍稍逼供,她肯定都招了,部分证据已经交给警察,只等他认罪就好。”
靳绍煜满头黑线。
邹语现在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吧?这样听起来总有些怪异。
江靖才看向他,珉唇又道,“这次事件解决之后,我会离开,公司你来接管吧,股份我会转移到你名下,至于江凯…”
他说起这个孩子,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随后神情又变得复杂。
实际上,国外的事情,他现在都没有完全想起来,江凯是他看着长大,但一想到是和邹语的孩子,着实是喜欢不起来,明知对他不公平,却没办法克制。
“我缺你那点东西?”靳绍煜挑眉看了看他,“别什么事都推给我,自己开的公司自己掌管,关我什么事?不想要捐了!”
江靖才:“…”
靳绍煜的毒舌和不留情他第一次体会到,似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眼底又变得柔和。
被他这种眼神盯着有些奇怪,靳绍煜拧了拧眉,又道,“不过你也就我一个儿子,死了也只有我能继承,我要是不想要,也只有给外人的份,你先待着吧,哪天我心情好或许会接管,规模小了点,但再小也是肉,钱不嫌多,大不了卖掉。”
“…”江靖才无语,下一秒怔住,抱着一丝希望,“江凯…”
“人家给你戴绿帽了。”说起这个靳绍煜瞥了她一眼,语气古怪,又有些似笑非笑,“有意思,也不是乔立鸿的种,真是有意思!”
“…”虽说有那么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但他看着靳绍煜,他也想知道,这是他的种?
真的不如靳永奕讨人喜。
要不,他再干个二十几年,公司留给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