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华君的确是太累了。
祁稚扶着他方入了寝殿，他便径直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本小妖还从未侍奉灵华君至入睡之时，自然从未见过这位美人儿的睡相。眼下好容易逮了这般好的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祁稚忙着给灵华君盖上云锦被，而我则坐在床榻边，托了腮仔细端详着已经沉沉睡去的灵华君。
九重天上想来是有许多仙君的。我虽不曾都见过，可在金德星君的府上多少也算是开了些眼界的。只是眼前这位灵华君，怎能生得这般好看呢?
那垂下的眼帘，浓密的睫毛轻轻覆盖下来，竟让本小妖忍不住想上手去摸一摸。
许是我看得太痴了，当祁稚的手不轻不重地打在我那只不听话的爪子上时，我才察觉自己的指尖竟离灵华君的脸颊不到三寸的距离。
这一回过神来，便是连本小妖自己也吓得不轻。我看得这般痴迷，连自己何时起身伸出手去都全然不知。
抬眼看向祁稚，便见他那张小圆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他朝我使了个眼色，本小妖便不情不愿地跟着他磨磨蹭蹭往寝殿外行去。
方一出殿，祁稚的胖乎乎的小手便抵上了我的额头：“你啊你，仗着君上待你宽容，胆子竟也是愈发大了。”
我低着头，只将身上玉色衫子的衣摆放在指尖绞了绞，紧抿着嘴唇也不多言。又怎能跟祁稚说呢？难道要说灵华君那长长的睫毛，轮廓分明的脸直看得本小妖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么？故而一时神思混沌，这才大不逆地朝着君上的脸探出自己那该打的爪子去？
且不说这话是压根说不出口的，即便是说了出来，祁稚不笑掉大牙才怪。故而我十分识趣地选择了沉默。
不过祁稚似乎也并没有要责怪我的意思。他只是在寝殿前的玉阶上席地而坐，将身子蜷缩在一处，抱着膝盖，看向寝殿院中一棵郁郁葱葱的仙树。
我很少见祁稚是这般深沉内敛的模样，便也乖乖在他身侧坐了下来，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寝殿院中这棵我叫不上名的仙树，枝杈上垂落着密密的枝条，而那些枝条上生发的叶片，一片片挤在一处，乍一看去，倒像是一个个小铃铛般。让我恍惚以为，只要风一吹过，它们便会叮当作响。
我不知这棵树会不会开花，只是此时，那些从花亭飘来的零散几朵再生桃，却在仙树枝叶的缝隙中顽皮地来回跳跃，仿佛在躲藏玩耍一般。
“再生桃......”一旁的祁稚忽然开口：“有一万三千年不曾开过了。”
听到这话我自是惊讶不已，急急看向祁稚，却见他也收回视线转而望着我，眸光沉肃：“不错，就如你想的那样。君上有一万三千年不曾笑过，这再生桃也有一万三千年不曾开过。”
祁稚话语刚落，我分明听到自己吸了一口气。
“君上不仅伤了双目，便是仙力修为也损耗了不少。”祁稚蹙起小短眉，用十分悲伤的语气说道：“再生桃是君上亲手栽种，也是因为君上渡了仙力才会有这九重天上独一无二的灵花。君上受了伤，失了仙力修为，这再生桃自然也便再未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