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面就如此热情,霍七七觉得有些吃不消。
“霍七七公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主动请缨到南平来。前几日,我还和众人提起你,你果然就来了。太好了!”或许是因为见到霍七七太激动的缘故,温太医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霍七七嘴角直哆嗦,“温太医,你真会说笑。我就是稍微懂点医理,哪值得你在众位御医们面前提起?说句公道话,你们都是行家,我最多算是菜鸟,你就别笑话我了。”
行家,大家都能听懂,可菜鸟是什么?
“霍七公子,菜鸟是什么意思?”章伍性子直爽,心里不懂,嘴上直接就问。
“所谓的菜鸟,就是指懂得一点儿皮毛,刚入门的人。”霍七七一愣,随即解释。
这么一解释,大家就全明白了。
温太医顿时被她给逗乐了,“霍七公子,你就别逗了。你要是菜鸟,那咱们可不就成了菜鸟之中的菜鸟。”
其他几位太医对霍七七并不了解,温太医一个劲推崇霍七七,还以为温太医是因为惧怕护国公的缘故,才故意去奉承霍七七。于是,他们一个个也厚着脸皮,违心地将霍七七狠狠夸赞了一通。
“温太医,别呀。你就是将我夸上天,我也帮不上忙。”霍七七苦笑着说。
她已经暗自下定决心,这一次绝对不能心软,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郎中、太医呢?人都哪里去了,要出人命了呀。”有妇人哀嚎,“赶紧来人救救我的孩子。”
听到有人呼救,温太医等人顿时一惊。
接着,那边也有人大声疾呼找郎中。
“六皇子,恕罪,下官公务在身,不能久留。”温太医脸色慌张起来。
“各位大人忙自己的去吧。”李元白微微颔首回答,“不用管我。”
几位太医听了,立刻如释其重一般散去了。
温太医刚走两步,忍不住又站住。他用带着期盼的眼神盯着霍七七,“七公子,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这儿很缺郎中。”
“呵呵,我是工部的编外人员,和温太医的职责不同。”霍七七干笑解释。
章伍等人有些纳闷,他们不明白,温太医为什么一定要盯上霍七七,还再三邀请她过去给病人看病。难道霍七七真的精通医术?
温太医见霍七七的态度坚决,就知道以他的身份,肯定是请不动霍七七了。于是,他叹口气,转身大步进来一处凉棚之中。
李元白意味深长地看了霍七七一眼。
霍七七装作没看到,将脑袋扭向一边去。
李元白也没有为难她,继续领着她往前走。
他们随后进了温太医等人所在的凉棚中,凉棚很大,病人也很多。
“救救孩子,求求你们救救孩子吧,我给你们磕头了。”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惊恐而绝望地哭喊着。
孩子脸色发红,嘴角有些脏,裤子上也脏兮兮的,他微闭双眼,鼻尖的呼吸若有若无。
“让开,你家孩子已经无救了,还赖在这儿干什么?”一个汉子气呼呼地嚷嚷,眼中半点儿同情也没有,“别耽搁了别人看病,这儿可都是人命了。”
“你们的是人命,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人命吗?”妇人大声哭着反驳。
“桃娘。”妇人边上的男子,脸色也发红,他刚说一个字,就不禁咳嗽想要呕吐。
“我的孩子,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孩子。郎中,我求求你们了,你们是京城来的郎中,医术高,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呀。”妇人谁的话也不停,继续跪着相求。
几个过来看病的汉子不高兴,直接过去动手,想要将她拖出去。
“你们想干什么?”妇人身边的男子发怒,他张开双臂站在了妻儿面前。
“想死,也死外面去。”
“郎中都说孩子不行了,你们还死赖在这儿,耽搁别人看病,实在可恶。”
……
“要吵去外面。”温太医发怒。
“再吵都出去。”另一位太医也怒了。
“这位娘子,我们真的尽力了。你带着孩子回去吧,这儿太多病人,你别再耽搁别人。”一位郎中叹口气相劝。
“不,我的孩子。”桃娘哭喊起来。
“你的孩子长得真好,能给我看看吗?”就在桃娘快要崩溃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当娘的人,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家的孩子。可这种情况下,谁会相信有人是真的夸赞自家的孩子?桃娘警惕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我懂一点儿医术,我不敢保证能不能救下你的孩子。不过我愿意试试,也许能救下他。他很可爱,要是能跑能跳,我想他更会显得聪慧伶俐是不是?”霍七七轻声哄着她,“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陪着我试,我也不强求。”
“你是郎中?”桃娘的相公用狐疑的目光盯着霍七七。
霍七七摇摇头,“我连医证都没有,最多算是懂一点儿医理。”
“你确定能救我的孩子?”男人继续问。
霍七七摇摇头,“太医都给他判了死刑,我的医术哪能和太医相比?我就是觉得不努力一把,让孩子就这么走了,于心不忍罢了。”
男人盯着霍七七看了一会儿。
霍七七的目光并没有躲避,和他就那么直直对上了。
章伍在一旁见状,惊得想上前去拦住霍七七,江景石和吴庆亮见李元白站在一边始终没有开口,立刻拉住了章伍,并一起对章伍无声地摇摇头。
章伍这才注意到边上李元白的反应,李元白听到他们发出声音,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三人立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全都低下头不再说话。
“桃娘。”最后,男子终于转身蹲下来看着妻儿。
“不,她不是郎中,救不了我们的孩子。”桃娘抱着孩子不撒手。
“郎中救不了咱们孩子,如果再不给她试试,我们就半点儿希望也没有了。”男子的两眼中,两行泪水顺着脸颊往下落,滚烫的泪水滴在女子的手背上,她受惊一般抬起头。
“好,相公愿意相信她,我就信。”女子愣了一会儿后,似乎清醒一般,她低头看了怀中孩子一眼后,不再躲避也不再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