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温太医提到人情,霍七七顿了顿。
上一次,她给顾广宁做手术接骨,因为身边无可用之人,她才请了两位太医到府里作为助手。论起来,她的确欠了他们的人情。
温太医年纪轻一些,个性比较洒脱,脸皮厚了一些。可是王太医却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他很是不好意思。
从他们这边说起,其实他们是占了霍七七的便宜。古代医者相互之间并不愿意交流。常言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大家凭的都是真本领吃饭。因此之间,各自对看家本领都宝贝似的藏着,也只要霍七七大大咧咧,对外没有保留。
所以说,霍七七的医术让他们敬佩,两位太医也更加佩服霍七七的为人。
“说说看,谁病呢?”既然欠了人家人情,而对方又过来讨要,霍七七也就不急回府了。
“王太医,你要不要脸。”王少杰却没有霍七七那么多顾虑,如果放在从前,他对王太医还有几分顾忌,毕竟人吃五谷,都有旦夕祸福的时候,和一个医术好的郎中交好,就等于保住一条命。
可现在有了霍七七,他还怕个屁。再说了,他还真看不惯王太医那副嘴脸。这两个家伙,明明是从霍七七这儿占到了便宜,还好意思过来套人情,人品不行!
王太医见他发怒,脸色更变得涨红了,就是厚脸皮的温太医,神色也变得讪讪的。
“王公子误会他们了。”陈德福苦笑着解释,“他们是因为担心小儿罢了。”
王少杰才不听他的解释,再说了,别人的事情,和他有关吗?
“小孩子?”霍七七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词。
“是,陈家子嗣艰难,我这位老友四十出头才得一子。”温太医也苦笑着解释,“前几日子,孩子夜里总是发热,白天无事,我和王太医过去,认为是受了风寒的缘故,两个人商量给开了药,却不管用。”
“不瞒七公子,我也请了其他的名医过去诊断,有的赞同两位老友的诊断,说是受了风寒。也有的说是热证,另外开了方子。但折腾了好几日,孩子的病情非但没有见好,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陈德福边说,边叹气。
“既然他们两个过来,我可以过去走一趟。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没有医证,在衙门里也没有备案,简单点说,我就是个半吊子。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别算在我的头上。”霍七七懒洋洋地说。
陈德福听了吃了一惊,他根本不知道霍七七没有医证,他犹豫地看了两位老友一眼。
温太医心一下吊起来了。陈德福不知道霍七七的本事,他知道呀。
霍七七一张口就喜欢吓唬人,可她的医术却是实打实的。
霍七七过去,等于救了孩子半条命呀。
“我和王太医和温太医是多年的至交,他们推荐的人,我自然信得过。七公子只管过去,哪怕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是我们陈家没有那份福气。”陈德福咬着牙说。
既然对方将话说到如此地步,霍七七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几个人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急匆匆地往陈家赶去。
陈家是商户,院子坐落在城西,而护国公府则是在东部,两者相距的路程就比较远了一些。
“分明是他们占了便宜,反而向你讨要人情,脸大的。照着我说,就不该惯着他们。”王少杰不高兴,一路上抱怨不已。
“你放心,七公子虽然不算是正经的医者,但她的医术真的很高。否则的话,我也不会拉下脸面死皮赖脸请她过来。”温太医叹口气说。
王太医点点头,“七公子的医术,我是见过的,你放宽心。”
“我信不过她,还信不过你们吗?”陈德福苦笑,“连你们都对其信服,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是,这一次,你们恐怕也将这位七公子得罪了。为了小儿,反而让你们拉下了人情,我这心里不好受呀。”
“不管如何,先治好侄儿的病要紧。”温太医苦笑。
王太医跟着点点头。
等到了陈家,太阳已经偏西了。
霍七七和王少杰下马后,他们也不多话,直接跟着陈德福进了陈家。
陈家在京城里做了多年的药材生意,家中十分富裕。不过,陈家子嗣艰难,府里娶了几房妾,却只得了一个宝贝儿子,其外,连个闺女都没有。
“老爷。”陈夫人看到陈德福回来,急忙迎上去。转而,她又看到温太医和王太医,也赶紧打了招呼。
至于霍七七和王少杰,她不认识,却也没有落下,失礼。
“七公子,上座。”陈德福不敢怠慢霍七七,虽说霍七七没有官职在身。但霍七七身份尊贵,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药商就能得罪得起。可以说,霍七七能进他们陈家的门,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给他。
“不用了,看孩子吧。”霍七七淡淡地吩咐。“对了,你们开了什么药?”
“我们开了铁粉丸下涎。其他医者也用清热解表的药方。”温太医老实回答。
霍七七问了两句以后,再也不说话。
“这儿就是小儿的房间。”很快,几个人就来到一处雅致的院子里,陈德福在面前亲自引路。
霍七七进屋,一眼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小儿。
陈夫人刚要过去,陈德福一把拽住她,并且对她摇摇头。
陈夫人只好站住不动,担心地盯着霍七七的一举一动。
床上的小儿大约四五岁的年纪,面色潮红,正昏睡着,口中有涎水从嘴角流出。
霍七七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陈家夫妻的心顿时吊起来。
片刻后,霍七七收回手,吩咐,“不能用下注的方法治,让人抓白术一两,煎三升水白天服下。”
“就这么简单?”陈德福惊讶地脱口而问。
“就这么简单。”
“小儿口渴不已,三升水是不是多了?会不会引起腹泻?”温太医问。
“只要水开,就不会腹泻,如果有轻微的腹泻,也不用大惊小怪。明日下午的时候,我会再过来看看。”霍七七淡淡地回答。
陈家夫妻将信将疑,不过,霍七七身份尊贵,人是他们请来的,他们自然不会怠慢。再说,别的郎中下药过后,小儿反而病情加重,就连两位太医都束手无策,也只能相信霍七七一次了。(儿科师祖钱乙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