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沐恒只看了一眼宁侯身后的宁若安,带着警告的意味转身离开了阮府门前。
姜今安走到宁若安身前,微微一笑道:“宁公子随我来吧。”
宁若安跟在姜今安身后,忍不住夸赞道:“敏儿小姐今日大有不同。”
姜今安脸上的笑意不曾减少半分,看着宁若安的脸道:“宁公子是指何处不同?”
宁若安摇了摇头道:“许是错觉,我竟觉得敏儿小姐比往日温柔了些。”
姜今安低头轻笑,“许是那日火气大,才让公子误会了不是一个温柔人儿,在这官家的小姐哪有个不温柔的。”
宁若安听了这话神情变得呆滞,像是在同姜今安讲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对,哪有不温柔的,只有她才像边界无忧无虑的鸟儿,不做温柔之事却也愿将温柔给我。”
姜今安面上带着不解的神色看向宁若安道:“宁公子在讲些什么?”
宁若安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讲话。
姜今安却是点点头道:“那日我火气那般大,一来是连夜赶路,二来则是因为宁公子那日竟觉我是姜国公主,因与她长相相似,我曾选择过自杀,提起她自然是火气大的不得了,还请宁公子不要怪罪。”
宁若安回答着客套的话道:“不敢,怎么会怪罪你。”
“那就好。”姜今安坦然的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荷塘道:“我带公子去那边瞧一瞧吧,里面的鱼儿各个都很漂亮,小时候我调皮想捉只漂亮的鱼上来,落入水池差点呛坏。”
宁若安面无表情道:“以后多加小心,水不深也凉。”
姜今安忽略了宁若安的表情,熟练的上了荷塘的小船,对着背后的宁若安道:“宁公子,我带你去荷塘那边欣赏风景吧!那边生长的植物你绝对没有见过。”
看着姜今安兴高采烈向自己介绍风景的模样,宁若安忍不住问道:“敏儿小姐貌似对阮府的各个地方都很熟悉。”
姜今安面上带着疑惑看向宁若安道:“宁公子是又在开玩笑了?敏儿自幼在阮府长大,若是再不熟悉可就说不过去了。”
宁若安走神的看着荷塘里的水,“敏儿小姐记忆真好,我至今还不能在宁府分清东南西北。”
姜今安捂嘴偷笑道:“宁公子这才回来几月呀,敏儿可是自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阮府的,即便这样有些地方还会轻易忽略掉呢!”
看着姜今安又想笑又想安慰自己的表情,宁若安开始怀疑他认错了,姜今安是姜今安,阮敏儿是阮敏儿,毫无关系的人他却总觉得二人是同一个人。
他回宁府这么久都不曾将整个宁侯府了解透,更不要提姜今安逃离许久到阮府,即便再早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熟练的向自己介绍阮府。
只是他不知道,姜今安花费了一晚上时间背熟了宁若安的必经之路,接下来要去哪都由她带领选择,即便宁若安突然提出要去别的她不熟的地方,她只需要说有人看守不能进入即可,那些地方阮沐恒一早就派了专人看守。
一路上不管姜今安向他介绍什么,宁若安都没有能听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阮敏儿可能真的不是姜今安。
如果不是,他迎娶她依旧对不起姜今安,如果不迎娶,他又是会害了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还会伤害到逃离中的姜今安。
如果现在的女子是姜今安,他迎娶她无疑是将自己对她的伤害增加到了最大,不管怎么说都是他间接害了姜国,是他错信自己的父亲觉得和亲有用,是他将姜今安一个人丢在了姜国自己从宁侯府前去迎娶。
只是迎娶来的人却不再是那个女孩。
为了防止姜今安露出破绽,阮沐恒没有与宁侯商谈许久,选了最近的喜日完成两人的大婚。
宁若安无精打采的跟在姜今安身后来到男爵府门前,该行的礼数一套都没有少过,但面上已经没了刚进府门时的喜悦和开心。
侯府
沈穆清拢起身上的长裙,踮着脚小心翼翼的走向那所房门。
既然阮沐恒一直没有去一探究竟,不如她去探,更何况现在侯府的主人家都不在,是最好的时候。
就这样想着,沈穆清瞧瞧溜进了那座带着些许阴森的房子。
房间内的摆设无疑是新婚之人用的。
大红的喜被长时间无人打理已经落了不少灰尘,上面的枣子也变得枯败不堪,沈穆清悄悄走近,细细打量着喜床,除了落了灰尘没有他样。
她继续翻找着,梳妆台上放着一张喜帖样的文书,沈穆清拿起落了灰尘的文书,轻轻打开。
上面详细的写着:“今有侯府嫡子宁晴朗迎娶姜国小公主姜今安,于年前完婚,即寒冬腊月成婚。”
沈穆清看着梳妆镜上的小相,红纸细细剪裁,的确是姜今安的样貌,虽然房间看着就像是为姜今安准备的,但沈穆清还是在这房里感觉到了古怪,空壳一样的婚房,地上散落的物品,打乱了房间原本的装饰。
沈穆清继续在房间内寻找着,像是故人游园一般,随意的翻看着房内的东西。
绣着蝴蝶花样的蜡烛吸引了沈穆清的注意,她缓缓靠近蜡烛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料烛台被她端起的瞬间,原本向阳大开的房门瞬间如落石一般坠落,整个房间的灰尘也随着震动一次性落在了房内。
外面像是得到了警报一般纷纷将房子围住,沈穆清无助的看着手里的烛台,怪她太过大意随便摆弄这房里的物件。
房外传来警告的声音,“什么人?”
沈穆清一时脑热反问道:“你们是何人?”
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了一脚,“若本护卫猜的没错的话你该是姜国公主偷偷摸进来瞧这婚嫁装饰的吧?”
沈穆清为了套话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见自己的猜疑被肯定,侍卫略带高傲道:“那烛台上的蝴蝶蜡烛可是专门为您准备的,除了姜国公主见过这种蜡烛旁人怎么有机会见,您自然回去碰那蜡烛。”
沈穆清懒得再去回答那个蠢材,是个人看到奇异的蜡烛都会好奇的去看的好吗。
“快开门,我是你们大小姐。”沈穆清略带怒意到。
门外丝毫不相信沈穆清的说词道:“我们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份可比你高贵的多,你就老老实实被关在这儿等候发落吧。”
沈穆清跺着脚,有些生闷气的没再继续解释,自己翻找着出路。
快马加鞭的消息拦住了侯府的马车,士兵跪拜在车轿外对着轿子内的宁侯道:“禀侯爷,侯府急报。”
宁侯没有任何避讳道:“讲。”
士兵虽然有所犹豫,却还是立刻会声道:“启禀侯爷,是关于姜国公主的。”
听到姜国公主四字,宁若安的神情明显一震,只是他还是赶紧隐藏起了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轿帘,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宁侯微微一叹气,从车轿中探出头,对着来报的士兵挥了挥手,士兵收到指令走到宁侯身旁依附在他的耳边道:“启禀侯爷,院内怀疑在早先的婚房里捉到了姜国公主。”
宁侯脸上看不出是喜意还是怒意,只是点头道:“知道了,好生看守着。”
“是。”
回到车轿内,宁侯看着面无表情的宁若安道:“不想知道到底是有关她的什么事吗?”
宁若安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冷冷道:“这不正是父亲希望看到的吗?看着我对她不管不顾不问。”
宁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坐在宁若安身旁道:“为父现在倒希望你为她痴狂。”
看着宁若安震惊的表情,宁侯越是开心道:“你要明白,有尾巴的人最好拿捏,有软肋的人根本不可能在捏着他软肋的人的面前站起来,你能明白为父所说吗?”
宁若安深感不妙的紧紧皱着眉头看向宁侯,“父亲…”
这一声父亲他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身份叫出来的。只是下意识的喊了宁侯。
宁侯故作唉声叹气状道:“我本以为那阮敏儿就是姜今安,没想到真正的姜今安竟然自投罗网到了宁侯府。”
宁若安变得不再从容淡定,“父亲,您说今安她在宁侯府?”
宁侯悠闲的坐在宁若安身旁,面上的表情没有表现出任何有关姜今安的消息。
“你若想那丫头平平安安的,就乖乖配合为父迎娶侯府千金,否则,别怪为父将她变成灰尘撒在我侯府的每一寸土地上。”
宁若安瞬间变得颓败苍老,甚至无法再与宁侯搭话。
刚一回到宁侯府,宁侯便下令将宁若安囚禁起来,他被囚禁于西苑,只是所谓的姜今安被囚禁南苑,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见到。
被关押前,宁若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宁侯道:“父亲,还请您,放过今安。”
宁侯心情大好的拍了拍宁若安的肩膀,笑道:“你乖乖听话,为父自然会体谅你,说不定还会将她纳为你的妾室。”
眼看着宁若安被囚禁,宁侯才放心的来到了南苑。
小侍卫一看这座宅子的主家现身,忙上前跪地迎道:“属下参见侯爷。”
宁侯点了点头,指着侍卫身后的婚庆房道:“确定里面关的是姜国公主。”
侍卫贼眉鼠眼的往后一瞥,不确信道:“该是的,不然这大闸门也不会落下。”
宁侯大手一挥打断了侍卫的话,“不管是不是,你们都给我严加看守,等小世子完婚后再来看看里面关押的究竟是何人。”
“是,侯爷。”
沈穆清摸索着用火折子点亮了蜡烛,照着整个房间,房子有后院,只可惜像是被什么石盖遮住了般暗无天日。
房间已经被她摸索透了,确实是准备大婚用的,不过她确信,大婚的女主角换了人,单单看衣柜里的衣服就不是姜今安的尺寸。
阮府
阮沐恒站在月下,身旁站着一身夜行衣的姜今安,二人心照不宣一起运用轻功垫脚飞离了阮府。
阮沐恒轻飘飘的落入宁侯府,姜今安在他身后喘着粗气道:“男爵当真好功夫。”
阮沐恒有些惊讶的看着紧追他没有走丢的姜今安,他没有告诉她,他完全是用飞的,凡人的轻工能追上他,那么内力和根基一定是很稳实的,最起码要练了几十年的。
但姜今安不过才十七八的模样,却是达到了八九十人的内力,实在让人惊讶她的天资。
如果她不是出自姜国,没有爱上宁若安,就算整个宁侯府的人都出动也不一定是姜国公主一个人的对手。
更何况姜国优秀的基因又怎么可能只有姜国公主一人,她的七个哥哥一定也是比她要强许多的,如果不是因为成全妹妹的幸福,那些上帝的宠儿该是会将姜国建设的如灵溪国一般繁荣。
就这样想着,二人便到了沈穆清所说的地方,看着重兵把守的场面,阮沐恒不用调查怀疑便知道那个地方一定存在什么秘密。
姜今安面上带着谨慎的神色,额头上冒着冷汗看着那栋房子,她在房子的围墙处看到了爬出来的蔷花。
她曾和宁若安讲过自己想在院子里种花,最好墙上也有。
阮沐恒命令姜今安原地待命,自己一个人先行一步隐身快速靠近了房子。
与此同时,房子的另一面,原本想要冲进去的宁若安停住了脚步,面上带着疑惑看着一身夜行衣的阮沐恒,不确信的喃喃道:“阮男爵?”
不敢有过多的迟疑,见阮沐恒翻墙而入,宁若安赶忙从另一边墙体内翻墙而入,迅速追赶上了阮沐恒的步伐。
沈穆清正百无聊赖的蹲坐在房间内的墙角处,她是真的怕这种阴森森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什么红衣女鬼。
阮沐恒离房间越来越近,脚步声引起了沈穆清的注意,她踮起脚尖悄无声息的溜到门后,拿起一旁的板凳死死咬着牙盯着门口。
她已经在脑海里想好了一套计划,门外的人推门进来她就把人敲晕然后找机会逃出这里,她可不能让宁侯知道她来这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