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莫要太过忧心。”
回到阿哥所,笑怡安排好十三和十四,象征性的劝慰着胤禛。而她心里却在慢慢咂摸着,刚才永和宫德妃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虽然重活一世,但胤禛的性格并没有因此变得开朗。几十年的容忍,十三年的帝王生活,早已锻炼得他喜怒不形于色。
昨日下午乍一听这事,他还有些忧心。但一个晚上过来,他也释然了。这事明里暗里透着蹊跷,皇阿玛不可能不怀疑的。再说他一向与乌雅家关系不密切,今生也无意皇位,正好借着此事淡出,让兄弟们放松戒心也好。
想通了之后,今日他再去永和宫,心情倒与笑怡没什么两样了。前世在世时种种,早已磨灭了他对这位生身额娘的孺慕之情。所以在重生后他已经想好了,这一世除非德额娘性命堪忧,他是不会出手的。
笑怡当然不明白胤禛心中的这些弯弯绕,见他仍旧板着一副脸,她干脆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坐下慢慢品起来。
“这段时间,笑怡要多用心些。”
笑怡放下茶盏,“永和宫那边的事,妾身帮不上什么。但阿哥所这边,妾身定会竭尽所能。”
“恩,委屈你了。”
说完胤禛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爷先去书房。”
没头没脑的撂下这么一句,就要走了?笑怡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恭送他。见他有些匆忙的背影,她突然寻思了过来。
德妃娘家出了文字狱,四爷的生活肯定受影响。他是皇子阿哥,宫里人不敢对他怎么样,那剩余影响最大的就是自己了。所以,这人是在为这事道歉?
笑怡突然笑出了声,若是四爷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授意的,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现在,她这个始作俑者接受着受害者的道歉,这种感觉还真是舒服和畅快。
“苏培盛,你把这紫貂皮给福晋送去。”
胤禛去了书房,盯着书看了半晌,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刚才从永和宫出来后,他们又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一路上奴才们的眉眼,以及慈宁宫里那夹枪带棒的话,都叫福晋承受着了。
而福晋回来后,第一件事竟是劝自己不要担心。其实比起自己,她应该更难受吧。好歹自己还有前世的记忆,那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事说大也不大。但福晋不一样,她可是刚嫁进来没一个月。
仔细想想,自己下定决心要对福晋好。但进宫后这几天,她受了多少搓摩。这样比起来,福晋过得竟还不如前世。想到这胤禛的愧疚如潮水般涌出,他只能在物质上补偿福晋。
“对了,把库房钥匙也一并交给福晋。”
“嗻。”
苏培盛端着托盘下去,边走边想着,巴结好福晋果然没错。只是福晋虽然人小,但也不是那心思简单的。不过这样的主子,才能在皇家活得长久滋润。罢了,向来都是咱们做奴才的巴结主子,咱家再接再励。
不得不说苏培盛,是非常了得四爷的。而胤禛的态度,则决定了他对笑怡的态度,以讨好顺从为主。
“苏谙达,这钥匙是?”
“回主子的话,这是爷小库房上的钥匙。爷特意吩咐,给主子带过来。”
笑怡心下吃惊,她当然知道胤禛有自己的库房。可前世到死,这钥匙她从未难道过。怎么这辈子,才成亲不到一个月,就已经给他拿过来了。
虽然有些惊奇,但她面色丝毫未显。从鼓瑟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瓷坛,
“苏谙达办差辛苦,这是广储司新送来的普洱。冬日引用,最是驱寒养生。”
苏培盛千恩万谢的收下,心里却总算松了一口气。自己这几日的功夫总算没白费,福晋终于肯说出这番善意的话。得到这院里男女主子的支持,他这大太监的位置定会妥妥的。
送走苏培盛,笑怡拨弄着那把青铜的钥匙,陷入了沉思。从嫁进来到现在,也才这么不到一个月,到底是什么事,让四爷如此的看重她?
看着面前袅袅的香烟,笑怡思虑着这一个月来的种种。不对,四爷跟前世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他并不若外界说的那般,盛宠李氏。而且德妃与她的冲突中,他向来是一碗水端平。面对德妃的不公正,他并未如前世那般抑郁。
他不再硬装着同十四阿哥培养兄弟情谊,反而对十三阿哥很好。
……
一桩桩一件件,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以为,四爷是为了拉拢阿玛,加上自己态度不若前世那般殷勤,他才会主动贴上来。但现在想想,四爷如今还在御书房读书,他还没被皇上交付差事,用得着阿玛的地方并不多。
那究竟是为何,他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慢慢地,笑怡心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四爷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或者,他干脆与自己一样,都是重生的!
后面的想法一出来,笑怡吓了一跳,本能的不相信。可心中有个声音催促着她,不断地往那方面去想。比前世更稳重的四爷、不阻止自己与贵妃接触的四爷、对德妃和十四阿哥并不亲密的四爷、以及现在把库房钥匙交给自己的四爷。
如果他记得前世的事,那这一切就有了解释!
天,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只是鬼神之说,实在是玄而又玄。笑怡拿起桌上的紫貂皮,一下下的抚摸着,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与笑怡剧烈的心情激荡一样,德妃现在心里充满了惶恐、不安与绝望。阿玛竟然有反心,皇上都把小十四送走了,她现在被囚禁在永和宫,不会永远都出不去了吧。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十五年前,谁能想象那个粗使宫女今后会位列四妃,成为尊贵的一宫主位。在这人吃人的宫里,她已经赢了那么多次,这次她也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