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府的宴会后,看到那么多前世认识的人,笑怡想开了许多。前世虽然她惨,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没必要自怨自艾。
回来后她打起精神来,每次阿玛交多西珲兵法的时候,她都跟着学,空闲多了她甚至还学了点布库。八旗贵女本来就善骑射,一通百通,布库学起来也不是很累,而且她不用很精通,只需要会一点点就好了。
最奇妙的一点,她发现自从身体出了那次杂质后,她学什么都很快。所以虽然在家的时间不多,但她的布库水平已经不错了。阿玛额娘知道后,更是大呼长生天保佑。
木兰秋弥过后,在阿玛的疏通下,哥哥五格自动请缨去了南方。虽然早在康熙二十年,三藩之乱已经彻底结束了,但南方依旧不太平。这时候去西北太敏感,现在西南混出点功绩反而是最好的。
哥哥出征后不久,就到了她的婚期。
正院耳房里,笑怡点上了迷迭香,浓郁的清香萦绕在房内,齐佳氏从额娘身后走出来,递给她嫁妆单子。
“笑笑且看看,还差什么,趁这时间早咱们好再去添补。”
“嫂子和额娘准备的,定是极妥当的。”
笑怡剪短手中的绣线,一个精致的荷包出现在她手中。接过册子翻开一看,簪花小楷密密麻麻写了一小本,上面全是她的嫁妆。
“额娘,这东西太多了,我都带走了府里怎么办。”
瓜尔佳氏把册子推回女儿手里,“咱们府还不至于出不起一份嫁妆,再说德妃娘娘那里……”
想到这笑怡就后悔,当日情绪太激动,她把前世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其中包括德妃对她的种种刁难。前世她和廷芳一起嫁入皇家,前面的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家底不是很丰厚,嫁妆自然不是很多。他们两家自觉地比照着准备,免得长嫂面子上不好看。但是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德妃苛待她的原因之一。
记得她说出来的时候,阿玛气得直喘气,连连咒骂,“宫里宫外都说德妃懂礼、人也和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就她乌雅家那种包衣,祖上不过是个做厨子的,就算是把家底掏空,也拿不出笑笑的一抬嫁妆来,竟然…竟然敢嫌弃爷的闺女!”
额娘和哥哥也气得不行,就有了今天的嫁妆。笑怡扫了一遍,这嫁妆比起前世太子妃的,也是不遑多让。
“额娘,这太多了吧!”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阿玛额娘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哥哥是阿哥可以自己赚军功,我们并不担心,我们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过得不好。虽说天家富贵缺不了你银钱吃喝,但嫁妆多点,你在宫里也有钱打点,我们俩也能放心。”
“额娘,”笑怡哭着扑进额娘怀里,比起其余的福晋,她真的是太幸福了,不论前世今生,乌拉那拉府始终坚定的站在她身后,不论何种处境都始终不曾离弃。
“不哭了,额娘苦命的女儿。”
齐佳氏敏锐的发现了些什么,一般人家出了皇子福晋都欢天喜地,偏偏自家虽然对外感恩戴德与荣有焉,但回到府里关起门后,脸色就阴沉下来,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她既然嫁进了乌拉那拉府,还生育了府里唯一的嫡子,自然是与全府休戚与共。
所以这次嫁妆,虽然下了血本,但她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一套金丝红翡添了进去。而且小姑子当真投桃送李,这几个月爷都很少去那几个狐媚子那里,这还不都是因为小姑子那句侧福晋侍妾都是搅家精,不是一个额娘生的阿哥肯定为了家产你争我抢。
不过现在,她还得劝好婆婆小姑,看她们哭得泪人似得。
“额娘和笑笑可别这样,阿玛和爷都是有本事的,咱们府的姑奶奶,嫁出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五格家的你不知道,那可是皇家。听说四爷那里已经有了个受宠的李氏,咱们笑笑从小万事不管,去了肯定被她欺负。”
“若是叫阿玛回来看到,肯定更难过。笑笑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指婚,明媒正娶上了皇家玉牒的嫡福晋,那李氏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哈哈,五格媳妇这句话说的对,岂能与皓月争辉。闺女别难过,以后受欺负了就让人传信,不就是那个李文烨么,阿玛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阿玛!”
笑怡红着眼睛,抱住阿妈的胳膊剁了下脚。那可怜又可爱的样子,让久经沙场的铁汉费扬古心都软了,他更是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女儿和外甥必须得好好的!
嫁妆单子出来没几日,到达南边的五格又送来一批稀奇玩意。他这一路,每走到一处都要注意地方的奇珍,买下来送回家。
“都给笑笑带上吧,额娘我看那箱笼里还能装不少。”
“嫂子,这里面好些都是哥哥送给你和多西珲的,我可不能要。”
“都给姑姑!”
虽然多西珲也这么说,但笑怡也不是那不知事的。嫂子对她好,她也不能太不自觉,在她的坚持下,最终大半留在了府里。后来往嫁妆箱笼里填的时候,瓜尔佳氏才觉得女儿说的对,因为就那一小半,还好险没填进去。
忙忙碌碌的,终于到了十月初十,这日也是笑怡出嫁的日子。一大早天没亮她就起来,穿上吉福开始梳妆打扮。七手八脚的一个时辰后,笑怡看着镜中的自己。
纯金的冠冕上硕大的四颗东珠,下面白皙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杏眼,平日粉嫩的唇涂成红色,两颊上微微扑了点胭脂,整个人显得喜气洋洋。
除却皮肤比前世细腻点之外,其余的都差不到哪儿去。只是她的眼里,多了一丝沧桑,全然没有新嫁娘那种简单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