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真要将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扒拉下来。
身后的云泪察觉到她的挣扎,在同一时,收紧了掐着楚逍喉管的右手,用劲一捏。
颜天真将他的左手扒下来的那一刻,他也收回了右手,任由对面那人的身影轰然倒地。
颜天真也没来得及看清楚逍的死相,只见他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是绝了气息。
方才听到一声压抑的惨叫,她就猜到,云泪应该是下了狠手的。
她知道来人是云泪,所以并不设防,但对于云泪伸手捂住她双眼的这一举止,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不就是杀个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必捂着她的眼睛?
“你以为我会惧怕死人,才要蒙我的眼睛?”颜天真转头望向云泪,呵呵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为人着想的嘛,我能理解为,这是怜香惜玉?”
云泪轻瞥她一眼,眼神并无波澜,慢条斯理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卷白纸,摊开白纸,中央卷着一条小拇指那般粗细的墨块。
携带这两样东西,方便随时写字作答。
他在纸上写道:我是怕你见了死人会鬼吼鬼叫,引来宫人就不妙了。
颜天真见此,唇角的笑意凝滞了,“姑奶奶看起来像是胆子那么小的人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将你捡回来,你上身鲜血淋漓,那伤口还是本姑娘给缝的,我若是胆子小,还会手不抖心不跳地帮你缝伤口?”
云泪写道:那人死状太难看,你身为女子,难免受惊,捂住你双眼,扣住他喉管,让你们二人都不出声,最好。
“嘁,我才不会受惊。”颜天真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走到了那死尸边上,蹲下了身,细细去瞧他的死状。
接触到死尸脸上那两个血肉模糊的血洞,她倒也微微抽了一下唇角。
我滴个娘,直接插瞎了双眼……
不过她并不同情这混账东西,毕竟他的眼神实在太过龌龊。
原本想踹了他的命根,让他不能人道,却没想到云泪会出现,一出手便是杀招,不留余地。
“云泪,你杀了他,我没有意见,这男子一看便知是色中恶鬼,留他在世上只会玷污更多姑娘,再有,他方才自报身份,说是皇后堂弟,楚家可不太好惹,既然我已经与他有了矛盾,为了防止这败类以后再寻我麻烦,斩草除根是个好办法,不过,我好奇你为何戳瞎他眼睛?”
云泪闻言,写道:戳眼,可令对方失去大半战斗力,瞬间便可制敌,且对方还手成功的可能性极低,适用于你下定决心要杀、且武力值不高于你的人身上。
“高明,料想一个被废了双眼的瞎子也出不了什么幺蛾子。”颜天真赞同道,“咱们赶紧毁尸灭迹吧,不留下一点儿线索,他死得悄无声息,谁也不能追查到我颜天真头上。谁让他一个人来?无人目睹他死亡经过,我便能撇个干净。”
颜天真说话时,云泪在纸上迅速作答,片刻之后,将一张白纸抖到她面前——
不必毁尸灭迹,将他拖到偏殿楼上,这死尸还能发挥最后一个作用。此人身形与我差不多,将他易容成我的模样,送到宁子初身前,宁子初问你原因,你便邀功说这盗窃火芝的窃贼是你所杀,至于他为何瞎眼,乃是因为你夜里沐浴,被这色鬼在暗中偷看了身子,你恼羞成怒,与他大打出手,愤怒之下剜了他的双眼,一招制敌将其诛杀,可你翻遍他全身并未找到火芝的下落。此事不要声张,只需告诉宁子初一人即可,以免皇后等人借机污蔑你私吞了火芝,宁子初想必不会疑你,你如此聪明,该晓得怎么说。
颜天真迅速浏览完纸上的内容,凤眸中掠过一丝讶然,而后是……一丝赞赏。
这姓楚的死鬼也真是倒了血霉了,惨死云泪手上,还得给他背黑锅。
云泪的智谋,在宫斗剧里必定能活到大结局呐……
随手杀了个人抓来给自己背黑锅,脑子转得倒是快。
最近几日的宫门依旧十分戒严,为了抓那个隐藏在宫中的窃贼,夜里巡逻的禁卫军都要增加几队,窃贼一日不落网,最累的终归是宫中侍卫。
“这色鬼倒也能做件好事,背了黑锅,宫中侍卫们也能轻松一些,我方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你周到一些。”颜天真笑道,“佩服佩服。”
……
夜已深沉。
长央殿内,宁子初正要歇息,大太监林总管到了身旁,道:“原本是不该打搅陛下歇息的,可方才,颜姑娘急匆匆地上来求见,说是侍卫们抓了几日的窃贼,终于被她给逮到了。”
“什么?”宁子初微讶,“在哪儿逮到的?”
“就在她的仙乐宫里,可惜,是死的。她说,原本想留活口,一不小心下了重手,就……”
宁子初道:“不管死的活的,逮到了都好,让颜天真进来说。”
“是。”
林总管退出殿外,将颜天真喊了进来。
“陛下,天真有错,今夜那贼人闯入我宫中,偷窥我沐浴,我恼怒之下就下了狠手,原本还想留个活口来给刑部省的,一不留神就给杀了,真是气死我了。”
颜天真一进殿就摆着一张苦瓜脸,眉眼间尽是恼怒,都忘了给宁子初见礼。
“怎么回事?”宁子初道,“说清楚些。”
“是这样的,陛下,今夜天真在御花园内看完烟花,回到寝殿准备沐浴歇息,哪知我沐浴期间竟有人偷窥,那家伙藏匿的本事倒是真的好,若不是他咽口水的声音传进我耳朵里,我都未必能发现,我警觉自己被人偷窥,立即穿衣起身,一回头,对上一张惨绝人寰的丑脸!吓得我简直六神无主,感觉魂魄都要冲出天灵盖了,他看我的眼神格外恶心!”
宁子初闻言,静默片刻,道:“朕的确听说那窃贼十分丑陋,据说,有一名侍卫与他交手时,离得很近,看得很清,当场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