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那骂人的胖妇人回过神来,若薇冷眼瞧向花大太太:“今日本夫人不但有幸见识了花府的家教规矩,也见识了花府请来的客人是何教养。我儿堂堂东平侯府嫡长子,竟在花府的地盘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侮辱打骂,看来,不但太师府没将我东平侯府放在眼里,花府也同样没将我东平侯府放在眼里。好,好得很!”
她这话一出,花大太太与那胖妇人皆气的变了脸色。而这番毫不留情的打人脸面的话,也震住了窃窃私语的看客们。
“至于我儿是不是野种贱种,待我回府后,会请侯爷亲自告诉你们。”她说完,牵了神气活现的峻哥儿就要走,“咱们这就回去,请你父亲给你做主。”
若薇先发制人,并不给人追究她堵着院门揍人的真相的机会,反正经过有心之人的渲染,她肯定已经成了个连小孩子都下得了毒手的无德无耻的毒妇悍妇。她并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她,自然也不会想法子洗、白自己。她此刻只抓住那群小兔崽子和方才那些气昏了头的妇人骂峻哥儿野种作伐子,就能将她们集体镇住了。
也许峻哥儿的身世在这群所谓上流社会人士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若薇只扫了一眼,胖妇人脱口骂野种二字时,在场众人没有一个露出吃惊的模样,就足以说明,她们早就知道。她们不仅知道,必定还常常肆无忌惮的谈论起,她们所出的小兔崽子们才能将野种贱种骂的这样娴熟。
花大太太的冷汗哗的下来了,虽说李凤锦只是个庶子,但承袭东平侯府的就是他,花府虽也不错,但根基到底并不很深,倘若李凤锦在御前说了今日之事,自家夫君与儿子的前程因此受到影响,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她随即又想到自己女儿正是李凤锦最宠的姨娘,了不得让她放低身段吹吹枕头风,又有李老太君这一层,李凤锦还真的能将他们这姻亲怎么样不成?
她冷静下来,面带愧色道:“李夫人息怒,实则是今日太忙,便没注意到孩子们。谁知竟会出这样的事,是我花府的人办事不利……”
“你花府办事的确不利。这几个孩子欺辱我儿时,你家这个丫头——”若薇指向正想悄无声息开溜的带路的小丫鬟:“她却独独找了我这个苦主,还道其他客人惹不起。我东平侯府再如何不堪,也不是诸位以为的软柿子,别人家惹不起,我李家也不是好惹的。今日这人,我儿揍也便揍了,你们想如何?”
那胖妇人一声冷笑:“我儿是你这贱人想揍就揍的?你给我等着,此事我家老太爷必定会上达天听,给我儿讨个公道!”
“告御状?我真是好怕啊。”若薇鄙视的瞥她一眼,“小胖子既有胆子惹事,就要有被揍的觉悟。便是你仗着你家功高震主的太师大人告到皇上面前,我们母子也不怕——有理走遍天下嘛,当今圣上可不是你太师家的圣上,会由得你们颠倒黑白,胖夫人你随意。”
不仅胖妇人气的全身发抖,看客们亦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随随便便就给人家扣上功高震主的帽子,倘若太师真的因为此事告到皇帝面前,不是正应了她说的太师家将当今当成了他们家的了?不过小孩子打架就要告御状,这确实有点把皇家当自家了啊。
这话只要传到皇帝耳里,再是宠信这位帝师,只怕也要生出嫌隙来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胖妇人拿发抖的手指指着若薇,“我胡家对当今圣上忠心不二,你竟敢这样胡言乱语,实在……实在可恶。”
“真真是好笑,就许你们无凭无据骂我儿是野种,不许别人说你们家功高震主?”
众人骇然,不过就是骂了句野种,她就记仇至此——功高震主,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此人竟是全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
那几个被揍孩子中,有那家世不如何的,哪里还敢再闹,领着自家的倒霉孩子悄悄溜走了。稍有些底气的,此时瞧着胖妇人吃瘪,也不敢正面对上若薇。
“两位千万息怒。”花大太太赶紧打圆场,“孩子们一处玩闹,一时不注意闹的太过了也是有的。眼下要紧的是孩子们的伤势,不如先将孩子们送到房里,等候大夫前来替孩子们诊治,两位觉得如何?”
花大太太此时真是叫苦不迭,这些孩子闹事,本不是她计划,只是听了丫鬟的禀告,便灵机一动顺水推舟,由得他们将事情闹大,若能令若薇成为众矢之的,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她没想到,若薇竟能如此豁出脸面,以大欺小也敢当众认了,泼妇悍妇全然不放在眼里。几位夫人一来,才照面就被她攻击的溃不成军。她倒是有心挑拨几句,可若薇连太师府的人说得罪也就得罪了,又怎么会给她脸面?
尤其方才她已经毫不客气拂了她面子,道她花府办事不利了。
“不敢再劳烦贵府。”若薇毫不客气的拒绝,“刚到贵府时,贵府便说了会好生照顾我儿,一转头就将我儿照顾成了野种,再照顾下去,只怕连我的野男人都要照顾来了,我可承受不起。”
花大太太脸上狠狠抽搐了下,一为她竟如此粗鲁直白的说出野男人这样的话,二来,她竟似猜出了花府针对她设下的圈套一般。花大太太原本就打着毁她名誉的主意,特地将京城声名狼藉的高家少爷放进了府里,就为了将他二人送做一堆。听了若薇这毫不留情的嘲讽,心虚之余,面皮便有些发涨起来。
“李夫人慎言,便是不为了我花府的名声,也该为李夫人自个儿清誉着想才是。”
“花大太太如此关心我的清誉,真是教我受宠若惊。”若薇毫不在意的讥笑,“贵府这高贵的地界,我跟我的野种儿子是呆不下去了,诸位还是等着我家侯爷亲自上门与诸位说明我儿到底是不是野种吧。”
说罢,掀开花大太太就要走。
花大太太见她并非装样,脸色大变,忙拿眼哀求的看向那位胖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