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始,苏念卿接到龙城莫家的信件,信里提及南王那边已经办妥。
将信纸‘揉’碎,苏念卿点起火将它烧毁,平静的神‘色’滑过一丝异样。最后,淹没在无声的寂静中。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而她也该进宫去找萧妃了。
“苏小姐,请。”
第三次,她踏进萧蔷殿,却从没有这样平静过。之前的那些事情一幕幕闪过,一些凑着的片段提醒着她每一次来这里都是事情的转折点。萧妃不在寝宫内,带她一路绕过去的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将她带到萧蔷殿最偏僻的地方才算是止步。
“娘娘就在里面,苏小姐请亲自进去。”
苏念卿望着半掩的虚‘门’,深深呼吸一口,推开。
昏暗的室内,‘交’错着一条条斑驳的落影,萧妃一身水蓝‘色’安静站在中央,明媚的笑容挂与脸上。看到来人,嘴角微动,“苏念卿,你终于来了。”
“萧妃娘娘似乎很肯定我会来?”
“不是肯定,是一定。为了那隐藏着的秘密,不论是梅妃还是你娘,你都会来我这里。”
果然,萧妃知情。
“不用如此看着我,今日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萧妃莞尔轻笑,看了眼身后的‘女’子,朝着屋内最深处走去,一直走到无路可进才停下。“这里,已经是萧蔷殿的尽头了。”
苏念卿看不明白萧妃脸上所‘露’出的神情究竟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将那扇‘门’推开,却出现了一道暗‘门’。苏念卿来不及惊讶,萧妃就转身拉着她一路走进去。
里面没有很暗,萧妃在前面带路她跟在后头,不过一刻钟就感受到外面的光线。萧妃将两人拉出来,苏念卿却愣在当场,这里是?冷宫!
这皇宫内究竟多少条秘道,当初琴妃那边也是如此通道冷宫,如今萧妃这一处也是。秘道一看就是几十年的时间,在那个‘女’子入住冷宫时,这些秘道依然存在。难道自那个‘女’子身份变了,这里所有人都开始对她无时无刻的监视?
想至此,苏念卿心里发寒,这究竟是怎样的事情?
“你觉得很惊讶?为什么我这里有秘道,而且最后通到的地方会是这样一处偏殿?其实不过是一场追逐游戏,不仅仅是我这里,琴妃皇后那边,每一处主殿都有这样一条秘道,为的就是时刻观察这里所住的人。”
萧妃转身,看着苏念卿‘迷’茫的样子,以为她还未理解,“这里就是冷宫,当年有一个‘女’子入住,自此就成了后宫所有‘女’人的心病。他不阻挠我们这些妃子监视,也任由我们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却唯独不允许我们动她。每一日,我看着那‘女’子在这里生活,那些琐碎,他每日都会来,或亲昵或缠绵,每一次自然流‘露’的表情都让人嫉妒和惊讶。”
萧妃口中的他自然是容曜湛,苏念卿心头一震,容曜湛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让自己所有妃子监视着冷宫,却给他们看这些暧昧缠绵的画面。
“你一定奇怪,一个冷宫‘女’子为何会如此得宠。我也很奇怪,为何他要我们如此看着这一切,如今想来却明白了。他不是让我们嫉妒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们监视那个‘女’人,让她每时每刻都处于不自由的状态下。”
萧妃笑得坦‘荡’,脸上却没有一丝愉快,“只可惜,偏偏有人就是嫉妒了,而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认为是谁呢?”
苏念卿猛然想起容祈的话,当时那个‘女’子死时是有两个人在场,除了苏婉柔她想不出第二人。
“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苏念卿,你果然不能小看,这里的秘密你恐怕在就知晓了吧!这里的‘女’子,……就是当年难产而亡的梅妃。”
像是松了口气,萧妃讲完这些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有些慵懒的靠在‘门’框边上,回望苏念卿的视线。
“就是这些?”她感觉还不够,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比她了解的多那么一点,完全不能告诉她这里头的根源。而且,为何她娘会难产而亡,事情又是怎么样?
“你想知道的我不能给你解答,事实上我在宫里十几年一直找不到答案。不过今日,也许可以给你个答案。有个人知道的绝对甚多,你不想去见一见?”
“娘娘似乎说笑了。”将头地下,苏念卿轻颤的睫‘毛’忽闪一下,今日南王会进宫,而容祈邀了司徒光,萧家的大家长,甚至连齐王和苏延霖都一起进宫了。容曜湛的地位撼动不得,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如果在这么多举足轻重的人面前,那些原本信任的执着丧失,这样的帝王还有谁肯支持?
新帝上位,要的不过是个契机和借口,如今正是这样的时机。
“不应如此隐瞒,今日我父亲被邀进宫,他十几年不曾入宫的人,事情还瞒得住吗?我想外头的那些军队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一切并不算隐蔽。”
是,容祈的确做得不隐蔽,他根本就没想过隐秘的进行。若不是顾忌着容曜湛,有顾忌梅妃的事情,‘逼’宫或许是他要做的第一首选。
不同于容炎,容祈这一次所作把握十足,又有那么多的支持者。
“想来事情在不断的变化,你不去看看容祈如何一步步揭‘露’那些事情,答案就在那里。”
去乾清宫,看那些场面?苏念卿冷笑,还真当她是傻子,那里有的人还少么!
“容睿似乎今日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在哪里,没见到有人禀报说五皇子进宫的事情。”
萧妃瞳孔一缩,厉‘色’看向苏念卿,最后软下眉头,“苏念卿,你倒是厉害。但是你估算错了,睿儿可不是任人捏的柿子,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参合其中。”
容睿不会?
他才是第一个会干这事的!
苏念卿心里嘀咕,萧妃始终没有认清容睿的心思,他纨绔不羁,却始终关心朝堂之事,一次次和容祈并肩作战,一次次参与那些原本可以避免的事情。早在他没有放开和苏尹的关系,在和她深‘交’时,他就选择了立场。若不是以为司徒璟,容睿说不定做得会更多。
既然萧妃不肯多说,她不介意去一趟永秀宫。苏婉柔,这个‘女’人欠下的是该还回来了!
“主子。”
影一突然从空而降,朝着苏念卿点头致意,不顾萧妃惊讶的目光,自顾朝着自己主子禀报,“‘花’溪已经部署好,主子可以前去。”
这时候,‘花’溪还是‘挺’可靠的嘛!苏念卿满意的点头,看了眼萧妃,笑了,“影一,好好照顾萧妃娘娘,等事情落幕了。”
“是。”
“苏念卿,你……”
后面的话她一句也没听到,直接去了永秀宫。
永秀宫内,一切死一般的寂静,苏念卿漫步走来连只苍蝇都看不到,甭说还有宫人太监。一直走到主殿,才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一些声响,却是李嬷嬷的漫骂。
“哪里来的‘奸’贼,居然敢行刺娘娘,你是不要命了!”
“这老巫婆如此烦,给我塞住她嘴巴。”‘花’溪懒散的声音适时响起,却心情不怎么好,想来是被李嬷嬷骂得烦躁了。
她直接推开‘门’进去,还没有走近最里头就被屋子的情况‘弄’得呆住,这一路走过去都是被五‘花’大绑的人,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居然摆出了字儿,细看居然是个蠢字。‘花’溪……苏念卿恶寒,这恶趣味!
“念卿,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想解决了这老巫婆。”‘花’溪似是邀功的指着屋内的一打,满是得意之‘色’。李嬷嬷被塞住嘴巴不能言语,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来人,心里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皇后也是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前那一幕她以为是宫外行刺,却不想竟是苏念卿做的。这样一想皇后反而镇定了,苏念卿居然敢如此以下犯上,足够她苏家作死好几次了。这一次,绝对要除了苏家!
“皇后娘娘心情似乎不错?”看到皇后展‘露’的眉头,苏念卿倒是觉得新奇,这时候了居然还能看得开!
“苏念卿,如此大逆不道。苏家要毁在你手上!”
“大逆不道?就这些,绑了你就是大逆不道,那若是伤了你岂不是十恶不赦?”
“你敢!”
“有什么不敢!”‘花’溪一口接过,朝着苏婉柔就是嫌弃的一眼,最后呸的一声一口口水吐在那衣角上,说道,“你这老‘女’人,简直恶心了我的眼。想来这些年主子脾气为何如此‘阴’晴不定,定是你这老‘女’人看多了!”
“你,你!”
苏婉柔气的说不出话来,奈何‘花’溪却还意犹未尽,一把拉起苏婉柔按在‘床’上,“这地方软,你就给我好好坐着,省得到时候戏还没结束,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花’溪,省点力气。将这些人带出去,我要和皇后娘娘好好说说话。”
‘花’溪脸‘色’一变,随即满是喜悦,一般苏念卿‘露’出这神情就表示对方惹了她了。这老‘女’人惨呐!
“好嘞!”
苏婉柔身上被拉扯过,衣服也有些不整洁,尤其是‘花’溪那一口口水,苏婉柔极力的想要避开无视,眼神恶毒的看着苏念卿,冷笑,“居然敢绑架本宫,苏念卿,我看你是脑子发昏了。苏家是想灭的更快些?不等皇上下旨,本宫就可以直接让苏家从上京消失!”
这个时候还在想这些,不知道是她的本事涨了,还是苏婉柔老了。她怎么就不局的不对劲,为何她能如此无所顾忌在皇宫里做这些事情,而乾清宫就在不远处,偏偏连个人都没有。永秀宫如若不是被架空,怎么会轮到她如此作为!
“苏婉柔,你就不好奇为何皇上没有来?为何整个永秀宫都空‘荡’‘荡’的?”
苏婉柔这才意识到不对,从气氛中回味过来,想起之前种种,那个妖媚的男人冲进来,悄无声息的解决宫人,压下太监,最后将他们绑了。如今过去大半个时辰,而他们这些人居然还没有被抓起来。反倒是她自己这边,已经被折磨好几回了。
“苏念卿,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错了,不是做什么!而是,我想你看看,今儿到底会发生了什么!”
苏婉柔怔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话中反应过来。
处于高位太久,连神经都安逸了。这是苏念卿对苏婉柔的评价,这‘女’人比起齐王妃要逊‘色’多了。
“祈儿在哪里,苏念卿,你这样对本宫,祈儿不会放过你!哼,还想和祈儿在一起,妄想!祈儿最尊重本宫,你这样,简直自掘坟墓!”苏婉柔这会儿又笑了,这样一来,苏家灭了不说,连容祈也可以和这个‘女’人斩断关系。
噗——
这时候还想着容祈会嫌弃她?苏婉柔果真是脑子烧了。
“容祈?你确定他会救你?”
“苏念卿,你今日出不了这宫‘门’!”
“我压根没打算出去,等会儿带你去看一场好戏,如今我就先算算我们之间的账,欠了十年,也该还了。”
苏婉柔心猛地一跳,看着目光如炬的‘女’子,没来由的想起莫慧欣。难不成她知道了?
“说说吧,当初为何命令御医作假,明明是可以生还的人,却偏偏放任这大出血,一尸两命!”
果然,苏婉柔心里反而一松,知道又如何!莫慧欣已死,那些御医也死了,死无对证。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苏婉柔,你这人做的也太不厚道。算了,你这样的‘女’人心毒蛇蝎,哪有厚道可言!既然不知道,我就替你好好回忆一下。十年前,我母亲莫慧欣难产,宫里三名御医出诊,却最后让其大出血难产而死。当时,可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而且这用‘药’还是你的指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御医是皇上下令派出,本宫不过是走了过场。”
“是,的确是这样。皇上做得主,你出的手。两夫妻果然配合的天衣无缝。还一个帝后,苏婉柔,你简直是良心被狗吃了。身为苏家人,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你!”
“你什么你,惊讶我为什么还知道这事情还有内幕?我娘是龙城莫家三小姐,即便是嫁与我爹没有莫家人出面,却也不是有人想动就动的。生了孩子而已,还不至于要灭口。你想要苏家不想我娘的孩子出世,却也无需让我娘也死。你一定奇怪很多年,为何明明是一味致使=胎儿死亡的‘药’材,却最后一尸两命!是御医下手太重?”
苏婉柔神‘色’快速转变,脑子经过一阵思索,突然心啪的凉了,有些害怕心中涌现的念头。
“你也猜到了不是么,若不是他的用意,那些御医岂敢如此!一尸两命,不过是借你的手而已,为的就是给莫家一个提醒和打击。”敢在他容曜湛手下折腾闹事,那也要掂量后果。
十年前的莫家还不足以和容曜湛对抗,蕃王割据刚过,皇权集中。莫家只能吞下这结果,想报仇却不得。
苏念卿心凉,也有些能感受为何莫家一直暗着不动,甚至连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都不闻不问。他们不能上京,不能‘露’出一丝和苏家亲密的关系,就怕惹来容曜湛的惦记,再一次下手。
外公,这些年身体不好是因为对她娘的死愧疚吧!
“呵呵,那又如何!莫家功高盖住,皇上早就要除之而后快,若不是莫家先祖迁至龙城,而后又以莫琳琅和齐王府联姻想制衡,莫家岂可太平这些年。牺牲一个莫慧欣,换来十年平静。死得其所!”
“啪——”
苏念卿狠狠的甩出一巴掌,正好将苏婉柔打的侧过脸撞在‘床’沿,头上立刻乌青一片。但是这却不能让她解恨,凭什么因为容曜湛的野心就要她娘牺牲。这‘女’人为了皇后的位置连亲情都不顾,还活了这么久!
“苏婉柔,我恨不得你现在就下地狱陪我娘,但是这还不够,我要你亲眼看看你的太后梦如何破灭!看着你如何一步步下滑,最后一无所有!”
“苏婉柔,你以为你还有同盟吗,莫琳琅?齐王妃吗?”
苏婉柔脸‘色’一片惨白,看着苏念卿说不出话,眼睛因为惊恐瞪的滚圆。
“不要怕,不就是齐王妃。既然为了家族牺牲嫁与齐王府,心存怨念也无可厚非。但是却因此恨我母亲,那就是她的错。而她最错的是选择了齐王,齐王府一向最恨挑事,敢如此暗中牵线还了我娘,害莫家。她会受到报应的!”
莫琳琅,既然会因为自己的政治联姻我羡慕我娘的婚姻,就因为如此和苏婉柔谋害我娘?果然和苏婉柔一样的货‘色’,为了自己所谓的权利,连家族都不顾,苏婉柔可以为了皇后的位置舍弃苏家,莫琳琅可以为了齐王妃的名头将消息给予容曜湛,她以为如此就可以让莫家主家倒下?
异想天开!
如今看着莫家依旧,而苏家不断渐盛,就想安稳的做她的齐王妃?
和善温柔的表外,内心却‘阴’暗的很。即便是她不收拾,齐王估计也不会放过她,事情一旦落幕,就是她莫琳琅的下场。
只是,苏念卿心头一紧,怎么说那‘女’人还是容凌的生母,这样的真相事实最受打击的应该是他吧?
“‘花’溪,带着这‘女’人,去乾清宫。”
容祈那边,也应该是进行到一个**了。
乾清宫,容曜湛看着齐王等人,最先前面的是他的几个儿子,这场面简直就是来讨伐的。
“怎么,不宣召就来乾清宫,朕的爱卿和皇儿意‘欲’何为?”
容祈‘唇’‘色’轻抿,直视前方,将容曜湛此时的狂妄看在眼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严丝毫不减。但是今日过后,他要他完全落幕下台。
想着,嘴边的笑不断扩大,上前一步,“父皇既然想知道,那就让儿臣好好的告诉您。最近得到消息,知道了些匿传的事件,一直困扰儿臣不得解。就想着邀了几位大臣一起问问父皇,此事该如何解?”
“哦?太子还有此等烦恼!”
容曜湛威严扫过底下一众人,齐王,苏延霖,司徒光,居然还有萧家的老骨头。
而除了容祈,还有容若。
“此事儿臣也做不得准,于是就请了当事人来,想着这样父皇可以告诉的清楚些。”容祈转身拍手,原本关闭着‘门’打开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进,容曜湛一见来人,神‘色’赫然大变,眼睛直视那老者。
南王被搀扶进来,带着怒‘色’瞪着上面的帝王,笑得大声,“皇上别来无恙啊!老臣一把骨头了还有劳皇上惦记,半路那些杀手真是狠心,若不是老臣早有防范,这回怕是早就在‘阴’曹地府了。见了先帝也愧对无言啊!”
“南王!”
“哼,容曜湛,见我活着是不是很意外!你以为杀了我当年的事情就可以掩盖过去。弑君杀父,这样的罪孽滔天,你如何配坐在上面的位置!”
“放肆!”
容曜湛怒的站起,直指南王,然而容祈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南王的话接过。“听南王说,父皇这位子做得名不正言不顺,乃是父皇篡位所得?”
“容祈,你这是藐视帝王,其罪当诛!”
苏延霖和司徒光懵了,看着太子扶着南王,已经是回不过神。又听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话,更是觉得脑子不够使。皇上弑君杀父?这都是什么啊!
他们的皇上可是名正言顺继承大位。是先帝亲自下诏,也是通过太子考验的。哪里来如此一说!
“太子殿下,此话不可造谣。皇上乃是先帝传位,文武百官为证,亦是太子之位继承,绝无太子所说之事。”
“父皇,看来您的臣子还‘挺’是站在你这边,看来您瞒的也是够深。不知道萧家萧老爷子如何看?”
苏延霖和司徒光刷的将目光转过去,这里面和南王差不多岁数的就是萧家的大家长萧侯,太子如此问又是何意?
萧侯却心里将容祈骂了个遍,没事惹来一身‘骚’,当初站与容祈这边就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却还要如此出来指证,真是!
“太子所言,确实有据可循。南王便是最好的人证。至于物证,想来齐王知之甚详!”
一个皮球啪的踢向齐王,萧侯继续将存在感降低。齐王接到这皮球,却没有马上开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将视线对上容曜湛,说道,“皇兄。”
“齐王也想掺和一脚?朕真是小看齐王府,看来这些年的安逸只是个假像,谋得却是今日!”
齐王脸‘色’骤变,却笑得更加冷,“皇兄所言甚是,臣弟为的就是这一日。”
容曜湛顿时噎住,看着齐王不作声。只见齐王拿出一卷明黄,转向众人,“此乃先帝遗诏,立废太子容显为新太子,继承大统。原太子容曜湛因残暴杀戮,引起几国祸端,又几次杀害兄弟,不顾手足,心狠毒辣,实乃难当大任!……”
齐王将诏书摊开,几个人明明白白的看到上面的‘玉’玺,还有先帝的亲笔。这些人都是见过先帝笔迹的,这上面的字迹绝不可能作假。更何况拿出这个的是齐王!
“齐王,你想谋反么!假造先帝的字迹,自行纂写遗诏!”
“是不是真的,这些大臣都可鉴别,若还是不行,史官也可拿出当年先帝的诏书和手谕,一辩即可!”齐王冷声,“臣弟一直以为皇兄不过是手段狠,将原太子灭口,杀害其他兄弟也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没想到却是因为此等原因,杀害原太子乃是为了弑新君,更甚居然给先帝下‘药’!”
“皇兄不必急着否认,这遗诏乃是南王亲自‘交’给我父王,也就是你的皇叔,如今算是了了南王多年的心愿。”
南王跟着冷哼一声,“蕃王割据,为收回皇权,却实则想要搜取遗诏。皇上好深的心思,却不知这遗诏我已经‘交’给老王爷。千算万算,却独独算漏了老王爷!”
容曜湛此时面‘色’早就漆黑,连眸间无尽的漩涡和幽暗都不再掩饰,看着南王,看着齐王,最后看着容祈。
“呵呵,朕选的太子,果然是能力无人能及!”
司徒光失声叫了声皇上,却心头大震,这话是变相承认了?皇上他真的是篡改遗诏,谋害先帝,有弑新君?
这一条条罪状,比之那些杀戮还有罪深!
这样的皇帝,岂是大良的君主!
“朕想不通,既然由此遗诏,由此人证,为何偏偏等了十几年?”
“那是因为你造的孽!”容赫连不知何时走出来,眼中满是厉‘色’,看着自己的侄儿除了感慨就是冷漠,如此冷血无情之人,当真是他们皇室子孙吗?
“屠城三日,杀害三国俘虏挑起几国仇恨。瘟疫之时以莫须有罪责将全城百姓屠杀,引起民愤。为收回皇权造成蕃王割据。如此动‘乱’之际,我就是有心想要告知天下你是篡位而上,却也不得不顾忌政局。内忧外患,国力衰退,若是再来此事动‘荡’大良根基不保。我还没有蠢到为了一时之快让他国有机可趁,灭了我们大良。”
容赫连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侄儿,这一切就是他一步步所作的铺垫,如此环境就是为了造就最后他的上位。早知先帝有心重立太子,他就已经开始谋划。对皇家来说,只要大良盛,他容赫连即便是知道上位者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得不妥协,而事实证明,这些年虽然手段铁血,大良还是牢牢的站在四国一方。
“哦?既然如此,如今国力富强,百姓安居乐业。又为何如此翻起陈年旧账?”
“曜湛,此事并不是一定要这么为之。造成今日局面的乃是你自己,心中的野心不减,斩草除根的心思不减,这些年不仅想要除之齐王府,甚至连莫家和南王都要铲除,为的不就是你一人独大,想将知道内情的都灭口?更甚,你居然还想除其他三国,一同大陆。不顾大良国情,比之当年更甚!”
“所以,皇叔认为朕不适合在坐此位?大良平定就‘欲’除之?皇叔的心思果真够黑,利用的彻彻底底。”
容赫连神‘色’一禀,却没有解释,他确实是有过这样的心思。一直等到后辈中能人出现,看到容祈容睿等这几个小辈,心知大良还可以再有一番作为。
“朕倒是想不通为何偏偏要了朕的儿子养在身边,连自己的亲孙都不顾,原来是想亲自培养继承者。却不想最后皇叔选择的是容祈,真是意外的很啊!”
容祈别有深意的看向容赫连,心里闪过一丝复杂。却没有所说,此时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父皇如今局势已定,若是父皇还想留下一层颜面,就写下诏书让位,那么儿臣保证,此事知情者就只有在场几人。若有人敢传出去,绝不手下留情!”
在场的人除了容赫连所有人都是一震,心里冷汗直冒!
乖乖,**‘裸’的警告!
他们几个无缘无故的被牵扯其中,如今要是传出去,那他们岂不是要被灭口!
这手段,和如今位上的那一位异曲同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样,狠啊!
容曜湛此刻却哈哈大笑,眼底满是赞赏之‘色’,看着容祈点头,“果然是朕选的太子,手段比之朕当年更是青出于蓝!”
齐王府,司徒家,萧家,靖国府,莫家。都被容祈捏在手心,记在心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几大家族,同样是大良的支柱,却因为这个秘密不敢造次。
这就是容祈要他们几个家主来的目的?
果然存了好心思!
“朕还是皇帝,今日一事几位爱卿辛苦,南王远道而来,就由齐王接待。太子留下,其余人退。”
容赫连看了眼位上的容曜湛,再看着年轻的容祈,心知事情还没有完。却朝着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带着南王离开。
容赫连和齐王一走,司徒光,苏延霖,萧侯自是赶紧离开。心里揣着秘密却难受的要死,赶紧回家消化去。这以后的日不好过啊!
容若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最后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离开,将‘门’带上。
偌大的殿内,留下容曜湛和容祈两人。
暗‘门’内,苏念卿将刚才的事情看得一丝不漏。心的讶异绝对不少于任何人,却不得不感叹容曜湛,即便是如此不正统的上位,但是他的所作的功绩依旧不可磨灭。大良在他的治理下绝对是蒸蒸日上,她不知道拿什么原太子如何,想来也不会有容曜湛如此的手腕。
若不是大良有他,容曜湛,如今被灭国说不定就是大良,而不是天照。
但是,这仇恨的根源却又是容曜湛引起,真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一把拉过苏婉柔,容曜湛留下容祈应该是想说说当年的事情,此时就应该让苏婉柔听听。
看着相互对视的父子,苏念卿也跟着环境安静下来。
“父皇还想说什么?”容祈不动声‘色’,按下心中的那份情绪,不愿暴‘露’自己内心的弱点。容曜湛满意之至,遂开口,“不想问问你母妃的事情?”
容祈袖中的手刹时握成拳,却还是平静着。
“到此时你不会还以为自己的生母是皇后?”容曜湛有些怀疑不确定的猜测,按理说不应该啊,连这些秘密都知道了,没道理会不知道梅妃的事情。
“父皇想说什么呢!”
“你母妃不是皇后,是,梅妃。”
苏念卿感觉到身边苏婉柔的挣扎,瞳孔不断的放大,有些惊恐不安的看着容祈,更是看着容曜湛。看着这样的‘女’人,苏念卿心里很解气,这就受不了了。只是告诉容祈这一切就受不了了,要是知道容祈早就知道这些苏婉柔还不知道会不会疯了!
“所以呢?”
容祈抬起头,望着所谓的父亲笑得冷淡,“这有区别么,在你眼里,我还是你的儿子。你不过是给了换了一个母亲,我的身份依旧不变。”
但是,你却改变了我内心的美好!容祈心头一狠,揪着。
容曜湛却是点头,似乎很认同,“不错,不过是换了个母亲,你还是朕的儿子,还是三皇子。”
“呵呵……”
容祈低低的笑着,心底最后的一丝期待也开始泛凉,因为容曜湛的最后一句承认。在他眼里,果然是没有亲情的。
“当年,她为什么会选择自尽?”
轰——
这回却是容曜湛站不住了,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容祈却觉得好笑,“既然能知道这些秘密,为何就不会知道冷宫的那个‘女’子就是梅妃,难产而死,却又出现冷宫那‘女’人。她进宫的时刻就是我出生在皇后身边的日子,这些巧合实在太巧了不是么!更何况,那一把匕首是我亲眼看着她刺进心头。而你,还有皇后!就这么看着她倒下流尽鲜血……”
“容祈……”
“父皇觉得不可思议?既然能做得出来,就没有永久的秘密。那一日,我因为‘迷’路恰好闯进冷宫,真是因为你的目的,将所有人遣退,连一个暗卫都不留,我才可以如此看到这些。”
容曜湛想起那一个午后,那一幕鲜血染红的场景,原来还有人知晓。容祈竟然看到了!
“原来皇儿自小就知道,这些年装的最深的原来是皇儿,容祈!”
容祈不语,抬头依旧直视着,容曜湛被看得心头发麻,这眼神和当年梅妃倒下时几乎一模一样。“你……”
“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容祈!你问得好!”容曜湛突然大笑,一步步朝着下面走来,“你母妃就是太不安分,即便是朕如此宠着她还是不能将她的心拢过来。朕当初看中她的心善温柔,却到头因为她的心善差点毁了我的一切。先帝遗诏就是你母妃最先知道的,居然还想着灌醉我套话。甚至敢和莫慧欣接应,想将遗诏送出宫。换了个身份还不肯死心,那么就只好让她闭嘴了。只是朕想不到她自己最先选择了自尽,还将那卷明黄烧毁以瞒过朕。”
“那又如何,莫慧欣依旧是‘露’出马脚。知晓秘密的人都该有他们的下场,却不知还是错算一招,遗诏落到南王手中。”
……
苏念卿听的心头冷冰冰,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根本没想到自己母亲会是因为牵扯遗诏而被灭口。而她娘居然和梅妃是相熟的!
“你母妃自尽不过是掩人的手段,甚至在皇后在场的情况下,一位糊‘弄’的了皇后就能瞒过我。也就是那‘春’‘女’人以为你母妃是不得宠终于承受不住自尽,也是觉你再也无希望回到她身边而含恨而终……”
容曜湛扒拉扒拉的讲述,而苏念卿却已经感觉到身边的人完全没有了斗志,连眼底的最后一丝光芒都没有,消散了。
原本以为自己得到的其实不过是骗局,自己一心想栽培的儿子是仇恨的‘女’人的,以为可以改变却不知容祈早就知道一切。她就是个唱独角戏的,一个人自己导演着。
而自认为赢得最后胜过梅妃,却原来那‘女’子到死都在利用她。而容曜湛更是将她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花’费在梅妃上的一丁点心思都没有用在她身上过。
“不过是牵制苏家的以后手段,既然要当皇后,给了便是。……”
容曜湛的话一次次的响起,苏婉柔心神都快要散去,最后痴痴地喃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到头来我才那个最可怜的……”
“谁!”
容曜湛朝着墙壁一击,暗‘门’被震碎,苏念卿和苏婉柔出现在两人眼前。容祈讶异的看着苏念卿,却在看到苏婉柔时明白她为何会来此处。而容曜湛却瞥了眼苏婉柔,瞧着疯疯癫癫的‘女’人,厌恶不已。
目光落在苏念卿身上,满是深意,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苏念卿,果然有你母亲的本事,一手联合莫家,南王,做得真是不落下乘!”
“是吗,比不过你心狠!”
“自是,你母亲比不过你,所以才死的早!”
“你!”
苏念卿气的浑身发颤,容曜湛个王八蛋!
“念卿,过来。”容祈轻声叫道,却见苏念卿依旧站着,恨恨的看着容曜湛,心里头自然知道她恨。他也恨,这个男人不仅是杀了他母亲,还有她母亲。但是此时却还不是时候,于是亲自走过去,将苏念卿揽在怀里,俯下头贴着她的耳朵,“卿,他最后的下场,我亲自‘交’给你。”
苏念卿猛然回神,看着容祈,见他眼底一片认真,点头。
又看了看苏婉柔,蹙眉,“这‘女’人呢?”
“她?”容祈神‘色’快速冷却,这‘女’人残害他母妃还少吗!
“‘交’给你处置?”
“祈儿,我是你母后啊!你不能!”
“母后,皇后说笑了。容祈的母妃早死,皇后不是亲眼看着她死去的么!”苏婉柔刹时不知道言语,呆呆的看着容祈。
“既然太子继位,太后也就免了。”容曜湛一手扔过写好的诏书,看了眼苏婉柔面无表情。苏家,再不需要制衡。
“皇上,皇上……”苏婉柔惊慌失措的呼喊,然而容曜湛却直接转向后头。
“将太上皇好好伺候着!”
“你!”容曜湛看着身边出现的几个黑衣人,不满的瞪向容祈,“你以为得了诏书就可以为所‘欲’为?容祈,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
“是吗,那就试试!给我好好将太上皇带下去!”
容曜湛动了动手指,却惊愕不已,这才明白过来,却已经为时已晚。
“好好好!你居然敢对朕用毒!”
“做过的事不是说了结就可以完的,我母妃的命,念卿娘的死,你该有所‘交’待!”
容曜湛闪过无数的晦暗,最后却笑着离开。
容祈看了眼苏婉柔,直接吩咐黑衣人带下去。牵着苏念卿,推开乾清宫的大‘门’,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