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娘娘,二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错认郡主娘娘是那害主之人,因此犯下大错,还请看在小人是因着忠心护主的份上,饶过小人这次吧!”
李知恩看着当日里嚣张跋扈的人如今跪在自己面前求饶,心中却一点也不快活,她希望的不过是相安无事,且看现如今被动至斯,杀了他解恨也挽救不了她的声誉。
流言已然流出。
象征性的,尉迟英尊敬的看向她:“此事郡主娘娘颇为委屈,吴青虽恶意未遂但终究是损了郡主的名声,如何处置就看娘娘了。”
李知恩只道尉迟英是个聪明的家伙,明明也甚是不喜这生性浪荡的吴青却偏偏借这个事情让她来动手除掉,合情合理又不得罪人。
可她偏生不想帮这个忙。
哪晓得,吴青一听竟是要李知恩来处决,当下跪着前行爬到她的面前,连磕几个头长伸着双臂,似要抓住她这救命稻草似得。
想起他干过的那些事,如今又看到他这副样子,她害怕的忙向后挪了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嫌弃之余她激动的拉着薄莫言说道:
“还请夫君给妾身做主才是。”
这球一踢,急于求生的吴青便又匍匐着朝他爬去,只是,他才行一步,薄莫言已然把这球再次还给了相当无事人的尉迟英。
“此人到底还是尉迟将军你的人,处理也该由将军亲自来,我们夫妻二人如今寄住在此处全凭将军照拂,怎好再插手你对属下的管教,只是……夫人嫁入薄府之后身体本就孱弱,如今又受惊过度,过些日子若要进京省亲定要面圣的,还请将军……定夺。”
圣上的名号一出,事情已然提升一个高度,吴青自知无救,颓败的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尉迟英仿佛认真思量许久,倏然很是惋惜的看了吴青一眼:“自然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吴青,你也别怨,行事太过自然会有报,本将军早已提醒过你。”
李知恩看着吴青傻愣的样子,竟觉不出丝毫的同情,起身,捏着帕子,任由薄莫言拉了手,两人相携而去。
没料想,此事竟只是一个开端。
如果可以离去李知恩定然不会久留,无奈,薄莫言的伤处不宜这一路的颠簸,两人只得在原处一再的留住,幸得尉迟英的队伍很快就出发了,而吴青的惩罚却像是没了信,无人相告。
原本,她以为事已至此,吴青该是一死没得差,却不想,走时白栀竟还瞧见了活生生的吴青,只是降了原本的职位,人憔悴些。
仅此而已。
尉迟英队伍走后的半月里,李知恩一直惴惴不安,这日里正想着画小样的她竟错拿了描眉的碳笔就往绢子上戳,双目迷离似三魂不见了七魄。
“恩儿?”薄莫言刚一进门瞧见的便是如此的她,忍不住担忧道:“你怎的心不在焉?”
李知恩意识到自己的错处,忙掩饰的笑了笑,干脆收了那些物件坐下来,给两人都倒了水,殷红的唇微张,欲语还休。
薄莫言见状,狭长的眸子眯起一道神秘的笑意,不问也不解释,仿佛吃饱饭的猫抓住了一只肥硕的耗子,不肯吃却也不肯放。
到底心中有事,她憋不住便说了:“白栀……那日里说,尉迟将军走时那人竟还活着,不过换了普通的衣物,妾身……”
“还想着那人做甚么,怪不得这阵子恩儿的睡眠如此之差,恐怕是心不够安,且放心那人不能再作乱。”
“夫君,不是妾身不肯饶过那人,只是,如若这样都治不了那人,以后是否何人都敢欺妾身孱弱,无人肯护。”
但见她神色确然不好,薄莫言收了那玩笑之心,靠近些,将她揽入怀中,轻柔的抚着她的脸、她的发,叹了口气,轻柔出声:
“那白栀可有看清那人样貌?”
样貌?她不记得白栀有说,或许,连白栀也没看吧!
薄莫言双目中透出冷漠来,重重道:“或许当日里时日还太近,那人面上须发还未落尽……”
掉胡须?
思忖片刻李知恩猛地浑身一震,这处罚于性淫的吴青来说确然比死要狠了许多,或许他这下半辈子是生不如死,只是,这样狠的主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薄莫言放开她,狭长的凤目透出丝丝温柔的笑来,伸手捏了她的唇畔,笑道:“此人动了为夫最爱的恩儿,自然该此下场,恩儿莫忧,有为夫在就算是死,也定然是为夫的尸身在上。”
罢了,罢了,不管谁想出来的法子,总而言之是为广大的妇女同胞解除了威胁。
听得他的甜言,心情果然大好,不过,等他再次拥上来的时候,她却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疑惑道:
“夫君的意思是……死也要压我一头?”
如此作解,薄莫言也有些难以置信,细长的眼睛此时猛的睁大些,惊讶的看着她。
她咬着唇,忽的开始憎恨自己的多言。
他却大笑出声,用力的揽了她在怀,良久才另作它解:“夫人会错意了,为夫的意思是……死也要在上头。”
如此一来,这荤话便逗笑了两个人,气氛好不暧昧。
夜里,两人歇的很早,一直缺眠的李知恩却忽然做起梦来,她的梦很少,大部分都是熬不过去的时候会梦见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过着那穷忙但是快乐的生活。
在这个时空中,做关于自己的梦,这是头一回。
梦奇特的地方的就在于,你明知它是个梦,却还是牢牢的被困在里头,跟着模糊的影像知道那些不太真实的东西一直不停的走,不管是什么路,不管有什么感觉。
这是一座山,她骑着荣亲王借她的赤兔,奔走其中,天很冷很暗,她却不怕,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忽的,一只利箭从远处射来,她险险躲过却意外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下了马,走了十多步,她忽然看到一只腹部穿了箭矢的小鹿向她走来,颤颤巍巍的冲进她的怀中。
她抱着那小鹿,想要求救,却发现四周除了赤兔再无别的生物,而此时,小鹿在她怀中落下一颗晶莹泪来,宝石般闪光的眼睛就那样不动了。
心好疼,好疼,疼的无法呼吸了。
此时,薄莫言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恩儿,醒醒,你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