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眼光一跳,这大姑姑的话听起来随意,意思却是很深。
罗旧川的功力,若没有他妻子牵绊他的精神与战力,那就是非同凡响,与单雄信那样深厚的内力不分上下。
这大姑姑一定是感觉到罗旧川的这些武技功夫,携带罗夫人同行,一面自然能继续为罗夫人治病,而另一面,罗旧川必然也会极力保护她自己的安全。
显然,这大姑姑对这四人,并没有完全信任。或者说,她知道其中利害,预测到前路凶险,才索性将罗旧川留在她的身边。
那四人略一沉吟,为首之人便道:“既是大姑姑的病人,我等绝无异议!”
这四人的回复也是很精明的决定,罗旧川既是有求于这大姑姑,必然会一路护佑。
一旦遭遇其它势力的伏击,这罗旧川也是难得的帮手。只要安全将这大姑姑护送到江南主子那里,任务就算完成。
因此,罗旧川的存在对这些人有利而少弊。最重要的是,何必白白引来一个不必要的强悍对手?
而对于罗旧川来说,有这些人在身边,来自鹤堂的袭杀可能,就在这一路之上大大减小。至少,在他妻子康复之前,能一路跟在这大姑姑身边,倒也还是不错。
这么一来,在这大姑姑的回程之中,这些不同势力的组合,就还算相安无事,各取所需。
想到这里,李沐转身向罗旧川一笑道:“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罗旧川也是淡淡一笑,略一点头道:“后会有期!”
“这位小兄弟,无端损我一柄长刀,就这么准备扬长而去么?”看着李沐抽身要走,四人中为首那人阴阴说道。
李沐还没开口,只听屋内大姑姑道:“他欠你们什么,我们胡家替他还上!我们胡家欠他一个人情,不知诸位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那为首的人一怔,忙道:“不敢!既是大姑姑开口,我等就不再计较……”他还没说完,见李沐早已扬长而去,便狠狠扫一眼,顿住了话头。
一转过这边院内,见到王迟与四平,李沐握一握左腕,毫不迟疑吩咐道:“弃车,上马,咱们疾奔江南!”
王迟一愣道:“公子……夫人托我带来……”
“我再说一遍,上马,疾奔江南!”不等他说完,李沐截断他的话,以不容置疑地口气再次命令道。
“遵命!”王迟看看四平,道:“还楞着做什么?没听公子吩咐么?叫上安塞,咱们疾奔江南!”
他说完这句一转脸,忽然看到自家公子眼睛一亮。忙顺着方向看过去,不由一惊,顿时明白了自家公子为何眼中一亮。
李沐没有理会王迟,只握着左腕看着驿站门口处,眼中神采流动,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满意笑容。
那驿站偌大的门口处,过来一队车马。这时候,正是来往客商行旅最繁忙之时,本来不要说一队车马,就是几队车马也并不值得奇怪。
但是这队车马不同,除了一辆豪奢轻巧的漆彩油壁车外,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车外的紧跟的几骑,尤其是最前面那一人一马,不,确切说,应该是那匹马。
尽管对于马匹,李沐并不是特别在行,但是他知道,眼前这匹马,应该属于阿哈尔捷金马这个系列,也就是与古书上提到的汗血宝马比较近似的种类。
这种马的体态特征比较明显,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即便在这个时空,这种马也并不多见。最起码自己家穆国公府上,还没有见过这种马。尽管不是纯种西域金马,那也是难得的好马。
“公子!”王迟一把急急扣住李沐的胳臂,有些不安地止住了李沐准备向那边过去的身形。
李沐冷冷扫一眼王迟,道:“嗯?”
王迟忙缩回手,一施礼低声道:“公子,小人失礼了……公子切莫招惹那人!”
李沐握着左腕,看着那马上衣衫鲜明,腰悬佩剑,也算是威仪凛凛的年轻男子,若无其事道:“哦?那人是谁?”
王迟急急道:“那人是西北郭孝恪大将军府上的公子,也是极受圣上器重的……”
他还没说完话,只听李沐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话音未落,身影一晃,已是飞掠至那骏马之前,顿住身形看着马道:“好马!”
马上的年轻男人一怔,似乎眼前这陌生人对马的这句夸赞,触动了他什么烦恼的心事一般,本来满是抑郁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看着李沐,精神有些忡怔地说道:“不过一匹马而已,再好也不过任由人骑乘……”说着,他下意识扫一眼帷幕轻垂的马车,又道:“一匹马,算不得什么!仁兄可有事?”
李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年轻男人根本没有任何骄狂之色,一脸精力交瘁的疲累模样,压根就没有一点对自己的提防之意。
这是什么对手?
从这人的手上的筋络与五指的关节来看,功夫也应不算太弱。可是为什么身上一点战意都不具备?
李沐静静一笑道:“这马我看上了!”
“放肆!”李沐话音未落,这年轻男人身后的随从,已是一鞭甩了过来。李沐看也没看,手影一晃,那鞭子已被他抓在手中。
与此同时,余下的随从已然觉得不妙,齐齐从马上腾跃而起,身形骤变,凌厉呼啸的攻势如排山倒海般卷向李沐。
李沐的身形如同出鞘的利剑般,毫不犹豫的插到他们的战阵之中。
顿时,马车周边,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战场。拳风凌厉,腿影如电,攻势如暴风骤雨,将马车的帷幕卷起一阵狂乱的摆动。
马车内,一个身着华服的西域女子,懒洋洋倚在车窗边,有些不满地向战阵扫来。一看到李沐的面庞与身手,这女子眼中顿时满是惊喜之意。
那骑在宝马上的年轻男人,先是有些阴沉不语地看着马车边的打斗,接着眼光一扫,看到马车内女人看向李沐灼热的眼光,顿时一怔,接着,他脸上的抑郁神色忽而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