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还是被发现了吗?”得到前方哨骑的回报,颜良不禁勒马惊问!
手下回报道:“不清楚,回来的人回报说,跑掉了一个鲜卑人的哨骑,不过听回话说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军哨骑的身份。”
颜良表情严峻的摇了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那鲜卑哨骑回去一禀报,定然会引起他们的jǐng惕!向导怎么说,还有多远才能到达目的地?”
手下道:“已经不远了,还有十几里……”
颜良脸上严峻之sè稍缓,想了想道:“十几里……告诉将士们,能跑多快跑多快,早一会到地头,鲜卑人就少一分准备!现在早到一刻,就有可能决定最终的成败!给我使出吃nǎi的劲,用最短的时间,给我跑进大山里!”
亲卫肃容下去传令,很快的,奔行中的军阵速度又快了几分,就如同汹涌奔流的cháo水!..
“可千万不要被发现啊……希望不要出什么事……”
望着身边一个个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仍咬牙坚持的军士们,颜良心中暗暗祈祷着,这些士兵两天一夜奔袭了两百里,尤其这后半程几乎没怎么歇息,即便是到了地方,jīng疲力竭的晋军一时也不可能投入战斗的,至少需要歇息一两个时辰,否则让他们这样疲惫上阵,就跟送到战场上被屠杀无异!
可关键是两个时辰,已经足够鲜卑人做好防备了,失去了奔袭的突然xìng,手下又几乎全部都是步军,鲜卑人真要是有什么反应,奇袭的计划泡汤不说,甚至靠两只脚跑了二百里路的步军能不能从鲜卑人的反击中活下来都是问题!
…………
伊炙年惊慌失措的驱马跑啊跑着,倒不是因为担心身后的追骑,事实上追兵早已被他甩的不见踪迹。也不是因为忧心那些人突施杀手的原因。
此时他最担心的是他的坐骑。
之前受得那一箭伤口很深,又在这伊炙年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已经状态堪忧,大口的喘着粗气。虽然伊炙年半路上已经给他拔了箭兵寻了治伤的草药嚼碎敷上,可之前跑的太快了。如果跑的太快,很可能随时倒地不起。
所以伊炙年虽然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到营地里给坐骑治伤,却又不敢跑的太快了。因此耽搁了不少时辰。
这个时候,草原游牧民族军纪松散的弱点就暴露了出来,但凡草原上的征战,普通士卒大都是族中的青壮,相应部落首领的号召才临时加入军队,他们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可想而知他们的军纪。
而且他们穿戴的是自己的铠甲,配备的是自己的马匹、兵器。甚至食物都需要他们自备。粮饷更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们只能依靠掠夺来为自己、为家庭获得额外的收益,对于自己带出来的兵甲、马匹,他们自然宝贝得紧。
这种情况如果换在一个汉军士兵身上就不大可能出现了,情况紧急的话哪怕战马跑死了也要第一时间把军情送出去!
好在遇袭的地方本来就离着答应不愿,跑了这十多里路,伊炙年已经能看到那一顶顶白sè的帐篷,老营已经遥遥在望了!
其实说是老营,其实就是各部落老弱妇孺的临时聚居地。这里已经是进入阿尔泰山脉的区域,到处是起伏的山岭,山脚下有一块巨大的凹进去的开阔谷地。中西部二十几个部落数以十万计的鲜卑人丁大都临时安置在这里,这里三面被起伏的山岭包围,虽然并非没有进山的通道,不过都是些狭窄险峻的小路,如果是大批人从这里离开,主要还是靠东北面出谷的大道。
这里地形隐蔽,把老营安在这里就是看中了这里不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早知道确切的地点,外人根本没办法在绵延千里的庞大山麓中寻找到这里。
看见帐篷,伊炙年终于松了口气,坐骑的伤势经过他的紧急救治并不致命,回营调养半月应该就又能生龙活虎起来。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情去想遇袭的原因。
老实说,因为变起仓促,伊炙年也不知道这些袭击他们的人是什么身份,也猜不出他们为什么如此狠辣突然下手攻击自己。是因为垂涎他的良驹吗?还是另有目的?他只看到前排的几个人应该是鲜卑人没错,可后来听他们的喊杀声似乎是用的中原人的语言。
汉人?这里离天狼山战场足足有二百里远呢,汉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伊炙年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对面突然迎面上来一队鲜卑人……
“怎么了兄弟,怎么弄的这般狼狈?”为首一个年纪轻轻的骑士迎上来道。
因为刚刚遇袭,伊炙年jǐng惕的勒马肃立,这一次他学jīng了,小心的观察了来骑,确定都是鲜卑人才稍稍放下戒心,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被一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贼人暗算,一小队人,就我一个保住xìng命逃了回来!”
“哦?”为首那骑士瞳孔一阵收缩,嘴角不为人察觉的流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语气紧张道:“哦,你说只有你一个人逃了回来?那伙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可不是,这些人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身手,而且出手真他娘的狠毒,我那几个兄弟根本没跟他们过几下手就丢了xìng命,要不是我见机的早,又身手敏捷……”伊炙年又有些按捺不住喜欢炫耀的本xìng,不过他担心坐骑的伤势,这次只是大致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就收住了劲头。
“那你可弄清楚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了没有?”为首的那骑士微微一笑道,他的身后,几个属下似有意似无意的移动,不动声sè间已经将伊炙年围在当中……
伊炙年摇了摇头道:“没有,听他们说他们是惟氏部落的,不过鬼才相信他们的话呢,厮杀中我好像听到了汉人的话,他们或许是汉人派出来的斥候也说不定……”说到这里的时候,对面为首的鲜卑骑士身形一颤,不过担心爱马伤势的伊炙年并没有注意到。似乎是口随心至,伊炙年随口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兄弟您们是哪个部落的?”
“我们……嘿嘿,我们也是惟氏部落的……”那年轻骑士嘴角微微一翘笑道,不知何时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刀柄出,只见寒芒一闪,顿时一大蓬的血雾如喷泉一般从伊炙年断头的脖颈处喷薄而出!
“呼!好险啊!”一刀斩杀了伊炙年,那年纪轻轻的鲜卑骑士长处了一口气,他说的竟然是汉语!可看他宽额大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这分明是鲜卑人的特征!
“苏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啊!竟然想到早一步在大道上拦截回报消息的斥候,厉害啊!厉害!”身边一个中年鲜卑骑士奉承道,他用的是鲜卑语,被称作苏将军能和伊炙年轻松交流,他的话当然听得懂。
苏将军,没错,这年轻的鲜卑骑士正是乔装后的苏磊!自从和惟氏部落混入鲜卑大营之后,他就一直秘密的派人给文远传递消息,对慕容部一战众谋士的jīng彩谋划,就有他一份传递情报之功!
当然苏磊以夜影卫首领的身份,冒着极大的风险深入虎穴,并非只是为了传递情报的,这种任务只要是忠心的细作都能胜任。
他跟着惟崑深入险地,一来是以自己为人质让惟崑放心文远给予他的承诺,再有就是借打入敌人内部的契机,找准时机一击制胜!而符合制胜条件,又不用付出惨重代价的,无疑是袭击聚集了鲜卑人丁聚居的老营!
接话的那个中年鲜卑汉子叫惟铖,是族长惟崑的族侄,就是被派来监视苏磊的,当然苏磊有什么吩咐的时候,惟铖也必须尽可能的协助完成。
这一个多月来苏磊一直安静的潜伏在鲜卑内部,置葏落罗要把老营北迁,他就让惟崑主动请缨前去保护,惟氏部落只剩下几百青壮,留在天狼山大营也起不了什么大用。所以置葏落罗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惟崑的请求。
在老营苏磊一直耐心的等待着,终于,直到前两rì主公派人传来消息,将派大军奔袭二百里,今夜奇袭老营!
偷袭老营是个很大胆的计划,风险是免不了的,但是苏磊仍希望自己这边能做到尽可能的不出纰漏,所以今天一早,苏磊就开始着手准备,派人轮流在出山的要道口蹲守,如果有鲜卑的哨骑发现汉军的踪迹回报,就不惜一切代价截住!结果蹲守的人换了三拨,苏磊这一天都在紧张和煎熬中渡过,眼看着天sè将晚,苏磊实在按捺住不紧张的心情,亲自出马来到这要道口察看情形,谁料竟如此无巧不巧碰上侥幸从老雕箭下逃得一命的伊炙年!
这一次伊炙年就没有上一次的幸运了,被苏磊一刀结果了xìng命,他所得知的情报只能随着他的死一起被消失的无声无息!再也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