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在打量。
邪天在轻喃。
但这并不说明他身处的极尽妖艳和璀璨之地,是平和且安全的。
相反,这是一片异常恐怖的地方。
恐怖到陆倾不敢有丝毫怠慢,需要全神贯注地透过陆家血脉感应邪天安危的地步。
而其之所以恐怖……
是因为让邪天身处之地妖艳且璀璨的原因,是光。
用五彩都远远不足以形容的光。
似乎瀚宇中所有的色彩,都汇聚到了这个地方,且通过光的形式,让其妖,让其艳,让其璀,让其璨。
但妖艳和璀璨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些编织出妖艳和璀璨的光,正无时无刻、无孔不入地刺进邪天的身体、神魂,乃至道池,似乎想寻找什么。
这就是恐怖所在。
但让陆倾眯眼、木尊缩瞳的是……
本该无可披靡的光,虽说轻而易举地能将邪天穿透,但找东西这件事,看上去却有些困难。
不仅如此,这些本来只行探寻之举的光,根本不会有任何消耗,可一旦通过邪天的身躯后,或多或少地都会削弱、减少。
这一点陆倾并不知道,他只能感应到本该让他暴起发难的,降临在自己侄儿身上的凶险,莫名其妙地就减弱了不少。
然而,即便是知道这一点的木尊,不仅同样莫名其妙,更感受到了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这寒意不仅让他瞳孔微缩,更让他放弃了邱冉发起的论道,以调息疗伤为由盘坐下来,打算一探究竟。
在发出这是阵法的感慨后,邪天也饶有兴致地开始一探究竟。
对他来说,阵法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在他无尽的杀伐中,对阵法运用不在少数。
他也非常清楚,阵法和禁制同样都是玄之又玄的修行。
所以对他而言,阵法最有意思的地方,便在于如何通过思考去破阵,一直以来,他都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但凭他在阵法一途的造诣,哪怕打量了数个时辰甚至是数个月,哪怕被这些妖艳之光洞穿了无数回……
他甚至连这个阵法究竟想对自己做什么,都没堪破。
这就更有意思了。
所以很自然的,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光和自己上面。
这些光也很有意思。
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却能令他巅峰状态的邪心跳速飙升到极致。
这便说明,没有杀伤力,并不代表光线不恐怖。
而如此恐怖的光,在透过自己的身躯后,竟发生了衰减……
“这些光,为何会衰减……”
邪天的心神,顺着进入体内的光开始移动。
一次。
两次。
数百次。
数千次。
……
不知看了多少次,直到邪天觉得没必要再看下去,他都没发现这些光衰减的部分,在邪体内沉积的丝毫迹象。
“所以,只是单纯的消耗么……”
邪天皱眉。
因为这是说不通的。
世间没有力量凭空消散,却不对外界产生丝毫作用的可能。
“不是单纯的因为通过我的躯体而消耗,然而却消耗了……”
“这些消耗的光,想对我做什么呢……”
当邪天思考到这里的时候……
调息的木尊,有些坐不住了。
邪天没猜错,他长袖内早已布置了一个阵法,名为太乙寻源阵。
这是连谭堂都未曾领悟的,太乙寻源诀的高深妙用。
所以问题就来了——
高深同时也意味着,木尊会因为太乙寻源阵而产生偌大的消耗。
在他的估算中,自己完全能够轻松撑到邪天被炼化的时候。
但至今数个时辰过去……
被他摄入太乙寻源阵的邪天,非但没有被炼化分毫,自己的消耗却开始暴涨。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于高台之上。
于陆倾眼底。
做这种旷世之举,木尊本来就承担着无法承担的风险。
若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他倒没有暴露之虞,但如此的消耗一旦持续下去……
别说陆倾邱冉剑阁了……
“哪怕是掌教,都能察觉到异常……”
如是一想,木尊心中顿时一狠!
“必须速战速决!”
分出一丝心神,见众大佬正在邱冉的论道会上高谈阔论,陆倾也没有什么举动,只是看着虚空某处沉思,木尊稍稍安心,开始了对太乙寻源阵的操控。
“今日,杀帝的传承便要在老夫手里终结了!”
而木尊这一动……
邪天所在的璀璨之地,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若说之前的每一道光,细如蛛丝……
那此时洞穿他身躯的光,至少有了头发粗细。
就在邪天感受到变粗的光,并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作用时……
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之前未曾感受到的……
“压力?”
邪天眉头一跳,缓缓闭上血眸,莫名感应全力施展。
渐渐地……
他在自己身上,感应到了一张无形的薄膜。
这层薄膜本来不该被他所看到……
却因为光的洞穿,让其显形。
虽说显形,但全力施展的莫名感应,也只能让他看到薄膜被光洞穿后所产生的,微不可察的透明涟漪。
“奇怪,这是何物……”
回顾过往,邪天没有找到这层薄膜出现的可能性存在,所以他又将视线放在了涟漪之上。
“之前我之所以未能察觉,只因这光太细,无法让薄膜显现……而头发粗细的光,就能让其产生涟漪……”
所以……
“若光继续变粗,是否便意味着薄膜有肯能真正显现?”
如是一想,邪天便明白了。
这些光并不是毫无作用的,只不过因为自己周身有一层诡异的薄膜存在,屏蔽了光的作用。
“虽说让薄膜显现,同时也意味着薄膜的屏蔽达到极限,光的作用会落在我身上,但……”
邪天笑了笑,不再言语,任凭光芒洞穿。
而就在邪天和木尊暗暗较劲之际……
擂台下方的观战者们,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当然,他们是从“程峰”怼陆倾的震撼中清醒过来的,至于其后发生了什么,以及如今正在高台上上演的论道会,他们根本不知道。
“我,我的个天!”
“狠,狠人啊!”
“连,连那位大人都,都敢怼……”
“这个程峰,简直,简直……诶?他,他哥呢?”
……
众人并不知道程杰去了哪里。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程杰已经疯了。
而此时被百般折磨的程杰,正一边疯癫大笑,一边朝驻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