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沉,一条江水自城市中央穿城而过。A城最好的风景最好的建筑都斜倚在这条江水周围。
傅绍骞驱车带着唐末晚来到地铁沿线一处新建好的别墅区。
这里正对着A城的这条江水,站在屋顶,可以看到整座城市嶙峋的屋脊,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偌大的占地,配了最顶级的设施,有游泳池,有高尔夫球场,还有个游乐园。
傅缙言随着他们一起来的,一看到游乐园,便像个小箭头似的飞奔了出去。
唐末晚站在大厅内,望着简洁流畅的设计,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东西?”
“喜欢吗?”他一向言语不多,但似乎每一句都能直指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你买的?”
“不好?”
她答:“挺好的,但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也挺好的呀。”当然,跟这里比,根本不是一个水平档次上。
傅绍骞望着她眼底激动的神色后,跟着笑了:“那个地方太小,满足不了我们越来越多的人口需求。”
“啊……”唐末晚瞬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势必会需要更大的地方,更多的房间了来安置,龙湖春江似乎确实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了,更重要的是在这里,傅缙言可以拥有自己的游戏王国,可以更畅快的玩耍,而且这里的装修与设计,每一处都透着用心,她真的很喜欢。
别墅是三层的设计,二层除了一间卧室一间婴儿房,傅绍骞把所有房间都打通,做了一个室内小型游乐场所。
各种玩具,应有尽有,傅缙言乐不思蜀。
三楼是他们的卧室,唐末晚惊喜的发现他竟然还采用了闭合式的顶棚设计,跟当时别墅里的一模一样,只要轻轻一按开关,星空,月色,近在咫尺。
“喜欢吗?”他站在她身边,望着她眼中浮现的点点盈光,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还要不厌其烦的再问一遍。
“谢谢你。”她十分认真的说着,感谢他默默做的一切,此生,无法用言语来感激。
他笑了,清隽乌黑的眉目仿佛一弯浅月:“你打算怎么谢我?”
他盯着她的眼神那么漆黑,深沉,迫人,唐末晚的脸立刻火烧火燎的红了起来,明明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彼此,岁月却仿佛沉淀下更多更深的感情,并没有因为时光而褪色。
她笑骂着:“流氓——臭流氓——”一如当初,时光交替,经年累月,我对你的爱,永不消散。
傅绍骞的手机响了,唐末晚乖乖停下了闹腾的动作,明明刚才还那么蛮横的一个人,此刻就变成了沉寂如水,沉稳如山:“好,那你们等一会儿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唐末晚奇怪的望着傅绍骞:“谁来了?”
“你父母。”
唐末晚拧了拧眉,更多的是惊讶:“他们怎么来了?”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开始渐渐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对韩之敬和许一宁也没有当初那么排斥了。
“听说你差点出事,所以连夜过来了,还有韩文轩和韩文清,也一起来了。”
这么劳师动众?“为什么。”
“来带韩夏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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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一处公寓,是秦华生回国后的住处。
韩文轩的电话打到韩夏朵这里时,她正在秦华生的身下醉生梦死,并没有接。
事后,秦华生搂着她白皙丰润的肩头,又伸手在她的胸前狠狠一捏,疼的正在抽烟的韩夏朵蹙起了眉头,没好气的啐了他一口:“你干什么!”
秦华生笑的一脸邪气:“我干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
韩夏朵心情不好,意兴阑珊的表情,秦华生这个混蛋当时在酒店浴室内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韩夏朵就知道,他又回来缠上她了。
当年的事情,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更是各怀鬼胎,可现在,她声名狼藉,正是需要他帮助的时候,只能继续与他苟且,她不悦的重哼了一声:“你答应我的要帮我忙,怎么,有法子了吗?”
“你当真是想跟傅绍骞作对?”秦华生也抽着烟,他当年俊秀白皙的面孔这几年因为国外油炸食品的摧残,明显发福不少,因为挤着,脖子上的肉松松垮垮的,一圈圈的堆着,看着有些叫人倒胃口。
这时候的韩夏朵就越发怀念傅绍骞那诱人的身材,她凌厉的视线钉在秦华生因为纵欲过度而有些浮肿的脸上:“你这是不敢了打算退缩了?”
“怎么会呢。”秦华生抚摸着她纤滑的身段,“提前问你一声确定下而已,万一你到时候反悔了,我其实人财两失?”
“只要你帮我搞定唐末晚,钱不是问题!”
“呵,可是宝贝,我就想要你说怎么办呢?”秦华生暧昧的朝韩夏朵眨了眨眼,一颗头就埋在了她的身下,韩夏朵惊喘连连,心里又恨又恼却又根本停不下来。
她知道到了这一步,自己也没有回头路了。
如果说她一定得不到傅绍骞的话,那么也不可能让别的女人得到的。
秦华生一边做一边笑:“傅绍骞他也不不是无坚不摧的神,那么多的软肋,随便一出手,他就在劫难逃。”
“你是说那……熊……熊孩子……啊……”剧烈的刺激没过她的心坎,令她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不成局长。
秦华生笑的浪荡而下流,舌头表演的更加卖力:“是啊,更何况听说那女人还怀孕了,宝贝儿,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消息呢……”
韩夏朵心神俱裂,思绪在各种打击力浮浮沉沉,骨头像是酥软般,落不到实处。
门口突然传来门铃声,秦华生兴趣正浓,趴着韩夏朵的腿没有理会,结果门铃改成了敲门声。
韩夏朵推拒着他:“是外卖来了啊,你快点去开门,我都饿死了。”
秦华生不甘心的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把,这才起身套了件睡袍去开门,临走前还对她挤眉弄眼:“等我回来。”
韩夏朵看也懒得看他,这样的男人,跟傅绍骞要怎么比。
秦华生到玄关处的时候,门铃声已经改成了敲门声,十分用力,并且急促,他不满的蹙着眉头,骂骂咧咧:“敲什么敲,送个外卖而已,叫魂啊。”
开门,却是一个拳头直面朝他迎头痛击而来,他没躲过,左边的脸颊硬生生挨了一拳,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女士的皮包就朝他劈头盖脸的打下来,那尖锐的棱角,擦着他的身体,皮肤,也是锐不可挡。
他边跑边躲,哀嚎连连,房内的韩夏朵不明所以,披了睡袍赤着脚没好气的走出来,冲着他喊:“嚷嚷什么,吵死了。”
然后,整个房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韩夏朵呆呆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韩文轩和胡亚兰,还有韩文清。
韩文轩穿着衬衣西裤,寒着脸走上前来,韩夏朵看的心头一颤,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嘴巴嗫喏的根本发不出声音,可是韩文轩已经抬手,重重甩了她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他用了十成的力道,手劲极大,这一巴掌挥下去,就打的韩夏朵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嘴角流出了鲜血。
韩文轩望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胡亚兰虽然心疼女儿,可是此时此刻,也没有偏帮她,只能在旁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夏朵,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一团混乱。
韩文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他们说:“好了,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走吧,万一叫人知道了,我们韩家真的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
“起来!”韩文轩背过身去,凌厉着面孔,“马上跟我滚回去!”
韩夏朵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现在,根本别无选择。
胡亚兰推她进房去换衣服,又怕她跑了,所以寸步不离的守着。
至于秦华生,在他们离开后,又有几个黑衣人迅速出现,将她带离。
——
前往机场的高速上,韩夏朵坐在韩文清和胡亚兰中间,一声不吭。
韩文轩在打电话,语气不太好,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人我带回去了,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傅总放心。”
也不知道那边傅绍骞说了什么,韩文轩的面色是隐忍不发的,可印象中的韩文轩,何等受过这样的气,虽然没有低三下四,但也是拉低了脸面对一个后辈说着客气恭维的话。
这一切都是因为后面的这个不孝女!
韩文轩结束通话,手机就被他丢在了一边,口气不耐而严厉:“回去后,给我好好看着她,不许她再踏出家门一步!”
“爸,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对,我要软禁你!”韩文轩的脸上没有一丝商量的表情,韩夏朵还想开口,却被胡亚兰一把按住,“够了,夏朵,别再惹你爸爸生气了,傅家这次看在你小叔面子上算是客气的,他们把你交给你爸爸处置,但也说话了,若是你爸再管不好你,傅绍骞就要代为处理了,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男人心里没有你,无论你做多少他都不会看上你的吗?”
韩夏朵被说的心里委屈:“妈,可是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他,如果没有他,我当时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夏朵,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没有傅绍骞你就不活了吗?我们是你的父母啊,难道你也要舍弃了?”
“妈,可是没有他我真的觉得活不下去了。”韩夏朵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看着他们双宿双栖,你要我怎么不难过?他明明就应该是我的丈夫,我为了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妈……”
“夏朵!”胡亚兰虽然心疼,可这点脑子还是有的,知道傅绍骞如今根本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了。
韩夏朵歇斯底里的哭着,一直未开口的韩文清惹不住发火,厉喝一声:“够了,韩夏朵,你还有完没完!”
韩夏朵一怔,双目凄楚的望着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姑姑,韩文清有韩文轩的怒气,却没有胡亚兰的心慈手软:“真想死是不是,那就从这里跳下去算了,一了百了,你姓韩,我都替你害臊!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还不是你自己作的,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姑姑……”
“别叫我!”韩文清冷着脸,别开了头,“你爷爷尸骨未寒,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我们为你操心奔波,你要明白就少惹点事,就算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每个人都在骂她,每个人都在说她蠢,傅绍骞是,傅梓遥,现在就连她的亲姑姑也这么说。
韩夏朵的心,被啃噬的不成样子。
同时韩文清还嘀咕了一句:“我以前怎么会帮着你对付唐末晚,现在看来你要是有她一半聪明,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韩夏朵的心突然泣血:“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那是你堂妹,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别再生事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姑姑,你偏心!”
韩夏朵的质问却惹来韩文清的厉眼扫视:“我倒是想偏心你,那也得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沉闷在车内蔓延,胡亚兰听不下去:“文清,再怎么说夏朵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你难道还真打算偏帮了那丫头片子不成。”
“我不是偏帮,我是实话实说,你女儿,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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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之敬和许一宁在客厅里坐着,厨房里,傅绍骞问唐末晚:“要不要留他们吃晚饭?不留的话差不多可以让他们走了。”
唐末晚拧眉,望着客厅里跟傅缙言玩的高兴的韩之敬和许一宁,表情淡淡的:“这个你问我干什么,你决定吧。”
“那就让他们回去吧,我反正也不喜欢人多。”傅绍骞作势要出门。
唐末晚拉住他的手:“都这个点儿,你这人……算了,让李婶多做两个菜吧,就多两副碗筷两双筷子的事情。”
“你要留他们吃饭?”
“……”唐末晚忽然发现,自己好似掉入了傅绍骞一早挖好的陷阱里面。
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淡淡点了点头:“那我出去告诉他们一声把。”
客厅里,许一宁蹲在另一边,傅缙言把小汽车开过来之后,她就负责开回来,小家伙玩的好不开心,看到傅绍骞出来,韩之敬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一宁,我们回去吧。”
许一宁笑着站起来,点头:“是啊,绍骞,那我们先走了。”
傅绍骞楼上微微露出惊讶:“可是刚刚末晚说她多做几个菜,请你们留下一起吃。”
韩之敬和许一宁身体一怔,连带着在厨房里的唐末晚也是身体一僵。
韩之敬表现的很小心:“真的?”
傅绍骞笑着点头:“不信你们自己问她。”
唐末晚半垂着头从厨房里出来,摘了手上的手套,语气有些别扭:“嗯,李婶做了不少菜,我们也吃不完,你们不嫌弃的话就留下吃吧。”
“不嫌弃不嫌弃。”韩之敬和许一宁连忙表态。
傅绍骞微笑,吩咐傅缙言:“缙言,带外公外婆去洗手。”
“噢,外公外婆,你们跟我来。”这声外公外婆,叫的在场的人再度一怔。尤其是韩之敬和许一宁,眼中都有了淡淡的泪光,唐末晚则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晚饭吃的宾主尽欢,虽然唐末晚没什么话想说,但有傅缙言在,也不怕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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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左右,城市的霓虹如浮动的明珠,次第亮起。
正是晚饭时间,到处都是用餐之人。
一家气氛颇佳的西餐厅内,陆云深静坐着,银质的汤匙被他修长雅致的手指握着,轻轻搅动着杯中咖啡,白色的餐巾扑在他的膝盖上,倒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艺术秀。
只是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显然无心欣赏。
傅梓遥自从出现后看到与自己相亲的男人是陆云深之后,态度就较之前更冷了。
这是一个喜欢过唐末晚的男人,对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傅梓遥的态度是不屑的,加之那个女人又是唐末晚,她就觉得更加不可能了。
再看陆云深,由始至终都是淡然沉稳波澜不惊的模样,说话淡淡的,嗓音淡淡的,也似乎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底,她笑了,抬头:“所以,陆先生,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坐在这里?”她穿着宝蓝色的长裙,很适合她的颜色,陆云深看出了她眼底的不耐,他的修养却十足,姿态平静又随意:“我们是在相亲啊,都没有彼此了解过,就要散了?”
灯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来,他的一举一动都从容优雅,浑身上下仿佛镀着淡淡的光芒。
傅梓遥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能面色不改的说出这些话来,略略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们需要了解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相亲?”
陆云深的目光明明很淡,却又像是别有深意:“你未嫁,我未娶,有何不可。”
明明只是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却像是在傅梓遥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搅的她心神不宁,细白的涂着透明指甲的手指握紧了咖啡杯子边缘。
陆云深并不喜欢女人涂指甲油,那些五颜六色的颜色,会让他觉得艳俗,但傅梓遥涂的是透明指甲油,指甲透着一种朦胧而柔白的光,看了,并不让人讨厌,而她一向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可是这次,却因为他这句话,那冰冷的面具似乎有微微的皲裂。
半晌,傅梓遥笑了,清亮的眼神中透着洞察一切的犀利:“陆云深,你知不知道你娶了我,就得叫唐末晚小婶婶了。”
陆云深身形一怔,看他微变的脸色,傅梓遥舒畅的笑了,那是一种反败为胜的骄傲和恣肆张扬。
“怎么样,没想到吧,现在,你还想跟我了解下去吗?”
这个问题,确实是陆云深忽略了的,一时没有想起。
如今被她点破,他竟然无言以对。
对面的傅梓遥却已经拎了包站起来:“所以啊,咱们真没必要继续,你不过是想找个女人结婚,但我还没有打算把自己嫁给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再见。”
她走的潇洒,倒把陆云深一个人晾在了位置上,就算没有陆氏总裁的头衔,喜欢他的女人依然不少,可是,他竟然要取傅绍骞的侄女,以后叫傅绍骞和唐末晚小叔小婶婶?
光想想,就让人退避三舍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