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谢依人舔了舔舌头再度品尝下,把碗还给他:“味道还可以,陆立风,再来一碗。”
他赶紧又去倒,双手抱膝,看着他半蹲在地上的模样,她眯着眼,忍不住讥讽:“陆立风,看不出你还真的蛮不要脸的,借了来打击爱慕你的女人吧,还能拿人家的汤,拿了人家的汤吧,还赶来孝敬我,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贱了啊。”
陆立风不以为意:“我也是没办法,情势所逼,长痛不如短痛,明知道没有结果,何必给人希望呢,我收下她的汤,只是因为这是她的心意,我要是连这个心意都拒绝了,她会更难过,我想,她应该是不会来了。”
他重新把汤端给她,谢依人却一下没了喝的欲望,推开了:“我不喝了,你自己喝吧。”
“又生气了?”他打量着她的脸色在他身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她往旁边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确实嘟着嘴,什么不爽。
陆立风呵呵笑:“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啊,我看得多了,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你喜欢的傅绍骞,是活在你自己幻想中的那个男人,你没有看过他在商场上的残酷厮杀,没有见识过他真正的冷酷薄情,也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有多硬多狠,还有多无情,当然,即使你知道了,你甚至还可能认为那是他的闪光点,帮他发扬光大,因此更大的痴迷,因为你的盲目和爱而不得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让你看不清所有的真相。”
谢依人似懂非懂:“你跟我说这么多大道理,有用吗?我就是喜欢绍骞哥哥,怎么办呢。”
她固执的不为所动,陆立风也无法,笑着摇头:“难道刚才那张照片你看的还不够清楚?傅绍骞的心,已经放在唐末晚身上了,他能陪她去看夜景,你觉得真的是因为治病吗?”
“如果不是绍骞哥哥自愿,是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的。”
“是啊,你明明看的那么透彻,怎么就还是想不明白呢。”
谢依人转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珠,似乎眼眶又红了,连受了几番打击的她已经无法保持冷静,突然抓住陆立风的胳膊,死死咬住,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简直是不撕下一块皮肉来不死心。
“啊——”陆立风吃痛惨叫,可仍是没能阻止谢依人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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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唐末晚如此珍而重之的想保存的,是陆云深的书签。
等等,那书签,似乎还在傅子慕的手上。
拿出手机一看,上面已经有三条未读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
因为工作原因,她手机都是调成静音的。没听到也很正常,而且信息和电话都来自傅子慕,正想着给他留个电话,他倒是先打来了,省了她的话费,她赶紧接起。
“唐末晚,下班了吧。”
“嗯,你回来了?”
“你猜。”他竟还有心情开这种小儿科的玩笑。
她撇嘴:“我不猜,随便你啊,你要是回来了,我就请你吃个午饭,你要是没回来呢,我就把你上次借我的钱和卡给你快递去你家。”
“你要请我吃午饭啊。”傅子慕倒是真没想到唐末晚会这么说,立刻喜笑颜开的答应,“行啊,那你下来吧,那你打算请我去哪里吃?”
“你来了再说啊,你都不来,我说了有什么意义吗?”
“嗯,我来了,回头吧。”
唐末晚转身,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吓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傅子慕,你怎么在这里?”
“听说有人想请我吃饭,我就来了啊。”
唐末晚瞧着,他这几天不见,似乎黑了些,还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沧桑,衣服也没有平常穿的那么考究,还有微微的褶子:“你是刚从机场过来吧。”
他低头蹙眉:“难道我的样子真有那么糟糕?”
“还可以,不算太糟糕。”不过她职业本能,还是能瞧出些端倪来。
他摸了摸肚子:“我就是饿了,想先吃饭,有人请客,自然赶来了。”
唐末晚不计前嫌的给了他一个笑容:“好吧,你跟我来吧,上次真是多亏了你,请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你朋友没事了吧。”
“好了,已经出院了。”唐末晚进了电梯,按了下楼键,在电梯里与他随意唠嗑着。
很快到了一楼,她就对傅子慕说:“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话落,转身朝旁边的ATM机跑去,把所有的钱都规整到一起后,取了两万块出来,因为没有封条,所以厚厚的一沓,摸起来手感很好,她到傅子慕跟前,直接就把钱连同银行卡递给了他:“还给你。谢谢。”
他蹙眉:“干嘛还我,我没指望你还。”
“说什么呢,这是你的钱,我怎么能拿的这么心安理得呢,拿着吧。”她把钱塞到他的手里。
他却不接:“你哪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偷也不是抢来的。”唐末晚催促他,“拿着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像什么话啊。”
“傅绍骞给你的?”他的话令她抬头,不过她很快镇定的否认了,“不是,跟他无关,你拿着吧。”
傅子慕依然不给拿,不过唐末晚坚持,最后还有点生气了,他于是把钱接了过去,但只是从里面抽出了一小半儿:“你还的太多了,我当时给你才几千块钱,高利贷也没有滚得快。”
“不可能。”唐末晚又不是不知道那钱的厚度。
“怎么不可能,难道我的钱我不比你清楚?难道我会有钱不要?剩下你自己收好吧,你那朋友不是也挺困难的吗?”
想起张晓曼,唐末晚倒没有那么坚持的决心了,咬了咬唇,她说:“那好吧,总之,谢谢你了。”
“呵,这么客气可不像你的风格,你不是见了我都一副想吃了我的样子吗?”
“那是你太混蛋,你要不做那种事情,我能这样?”一想起当初新婚夜傅子慕跟唐宛如滚床单的事情,唐末晚就心绪难平。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她摆手,叹息:“算了,都是过去的事儿啊,提了也没劲,反正现在我觉得你也没那么渣,走吧,我请你去吃饭,就当是谢谢你了。”
收好剩下的一万多块钱,唐末晚觉得安全感十足。
请傅子慕吃饭,也就有了底气,特意选了诊所附近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餐厅。
“想吃什么,你点吧,我请客,不用客气。”
傅子慕轻笑,接了菜单,随意点了几个菜。
“就这样?”唐末晚挺诧异的,“我还以为你要狮子大开口的敲我一顿呢,不过这也太少了点,再点一些吧。”她主动拿了菜单,又加了几个菜,这才满意。
傅子慕施施然靠在椅子上,望着她的眸光又多了几分深邃,她主动提及了那一夜,所以他也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走:“你当时怎么想的。”
唐末晚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为何瞬间就明白他在说什么,呵呵干笑:“还能怎么想,恨不得捅死你们两个啊。”
“现在呢?”
“现在?”唐末晚仔细想想,当时的愤怒,现在似乎已经被现在的坦然所取代。
因为离了婚,她与他,又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不再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也就能那么冷静的对待那一段不堪的过去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嘛,早已经不想了,吃饭吧。”
菜上来了,她急忙岔开话题。她与他,始终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缠。
可他不这么想,依然是咄咄逼人的追问:“我不觉得它已经过去了,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唐末晚,你会怎么选?”
“从哪里开始选?可以选择一开始就不要嫁给你吗?”唐末晚快速的反问,叫傅子慕怔愣。
她拿着汤勺,苦笑:“可是老天从来不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因为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选,无论后面怎么选,都是错,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们就当是不小心发生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但是这个错误很快就被纠正,不就好了?”
“那么傅绍骞呢,他就不是错误?”
唐末晚仔细想想,摇头:“他不是错误,他是意外。”
傅子慕竟是彻底无言以对。这就是他与傅绍骞的区别吗?
“我们,可以做朋友吧。”良久,傅子慕看着唐末晚问。
唐末晚愕然,良久,伸手:“你把那书签还给我,就能,不还给我,就还是算了吧。”
他撇嘴:“那书签真的对你那么重要?”
“是朋友也该有个分寸,我们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有些事情我想说就会告诉你,不想说,请你也守好朋友的距离,别问,还是先看你想不想还吧。”
他咂摸了一下嘴巴,挺佩服唐末晚的嘴上功夫的:“没带,在家里,下次带给你。”
她点头:“希望你说话算话,真的是可以当一个朋友的人。”
他没再开口,安静的吃了一顿午饭。
午餐结束,看到桌上还剩了不少饭菜,有的几乎没动,唐末晚:“我可以打包吗?”
傅子慕没意见,唐末晚叫来侍者细心装好:“好了,那我先走了,拜拜。”
“等等,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必了,看你一脸倦容,回去好好休息下吧,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转身离开他的视线,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打车去了张晓曼家里。到巷口的时候,又给她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医生建议张晓曼卧床休息一星期。
家徒四壁,唐末晚看张晓曼吃的狼吞虎咽的,很是心疼:“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吃慢点,晚上我再给你送来吧。”
“咳咳,咳咳。”张晓曼吃得急,有些呛着了,唐末晚急忙帮她拍背,张晓曼摇头,“别,末晚,我就是睡的有些长了,刚想起来找吃的呢,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你怎么不多躺几天呢,医生不也说至少一星期吗?”
“躺着,岂不是更多的胡思乱想,而且实习也就这最后几天了,留下肯定不可能了,但我至少给陆医生留个好印象啊,倒是你,陆医生说让你留下了吗?”
不想刺激张晓曼,所以唐末晚说:“没提,我要考研,也不会留下的。”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唐末晚听张晓曼这么说,可明显看到她松了一口气。
临近毕业的时候,这种找工作的相互攀比的气氛只会越来越微妙,唐末晚家里的学校的同学并不清楚,张晓曼一直以为唐末晚跟她一样,是需要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的农村孩子,所以才能毫无保留的交付自己,唐末晚就像是她在大海上抓到的最后一根浮木,一旦唐末晚有了着落依靠,张晓曼或许就会彻底放弃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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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拿着行程表进来通知傅绍骞:“傅总,昨天忘了提醒你,今晚‘欧罗公益之夜慈善晚会’的捐款活动,需要你出席,另外主办人是欧罗集团总裁夫人,我建议你带上唐小姐一起出席。”
欧罗集团总裁夫人,陈苏亚是一位相当出名的慈善名人,年约五十,在商会劝却享有德高望重的地位,她这大半生致力于慈善,确实不是作秀。
傅绍骞也挺尊重这位自立自强又美丽的女性,而且这位女性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嗜好,所以陈墨的提醒很有道理。
傅绍骞回应:“你叫人去给唐末晚准备一套礼服,准备好马上送过来。”
“好。还有,”陈墨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报告来,“傅子慕他们带过来的调查报告,我看过了,没想到傅子慕还挺用心的,做的还不错,那边的市场确实值得开发。”
傅绍骞闻言笑了:“既然报告做的那么出色,那还等什么,下周一开会的时候,提上来,时常是不等人的,既然有了十足的把握,就派人过去开发啊。”
陈墨一怔,旋即笑了:“傅总,你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我老吗?”
陈墨发现,傅绍骞最近对老这个字相当敏感,看着他,陈墨不得不说:“跟唐末晚比起来,至少是要成熟那么一些,可是以您的阅历与见识以及现在身处的职位与环境来说,年轻的不得了,多少女人把你当香饽饽,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恐怕我们的股票明天就会跌好几个百分点吧。”
“有这么夸张?”
陈墨失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摊开手上的笔记本放在傅绍骞面前,陈墨说,“你自己看吧,这是每天我接到的各位小姐与成功女性对你的发出的邀约,我只是没跟你说而已,不说五十个吧,二十个是肯定有的。”
傅绍骞从上往下扫了一眼,确实,二十个只多不少,他微微蹙眉,丝毫没有一点高兴的神情:“嗯,做的不错。”
心中也有了计较。
“其实唐末晚也没什么不好,年轻,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功力就算计之心,老爷子看的比你要透彻,他觉得唐末晚适合你,才会开出那样的条件吧,只有你跟她结婚,才能动唐末晚名下的那些股份。”
傅站给唐末晚的离婚协议书如今正安静的躺在傅绍骞的办公桌上,唐末晚只关注了离婚两个字,可傅绍骞看中的,却是其中一条,傅站已经开始放权,他甚至把自己手头上百分之五的股份放在唐末晚名下,谁娶了唐末晚,就可以支配这百分之五。
如今,傅绍骞与傅成光的争斗虽然没有那么白热化,但明争暗斗明显是少不了。
离婚协议书是一式两样的,傅子慕那份上肯定也如此写了。
不得不说,其实姜还是老的辣,傅站才是真的老狐狸。
他怕傅绍骞离开,又怕傅成光做大,所以一直在给他们制造绊子,相互掣肘。
当然,傅站偏心的自然还是傅绍骞,因为唐末晚现在是他的人,除了股份,还有车子房子,可以说,都是假借着唐末晚的名义转给傅绍骞的,没有人可以说什么。
有些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傅绍骞道:“最近我们自己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去盯着点吧,有情况跟我说下就行,另外,自行车找的怎么样了?”
陈墨摇头:“我已经广撒网了,不过人民警察也不可能一直给你找一辆破自行车啊,我再找找吧,遥小姐应该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过吧,但愿我能找到。”
“嗯。”
陈墨走后,看了看时间,傅绍骞就给唐末晚打电话。
唐末晚正被周雨蒙逼着写可行性分析报告,两眼泪汪汪:“周大人,我能先接个电话吗?”
周雨蒙哼了一声,随手一挥,算是饶了她。
唐末晚看到是傅绍骞的来点,原本跌到谷底的心情立刻如打了鸡血的复活:“嗨,傅总。”
傅绍骞一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好像烦恼少了一大半儿,跟着勾了勾唇:“唐末晚,晚上没安排吧。”
唐末晚啊了一声,看周雨蒙正在一边支棱着耳朵偷听,赶紧压低了声音道:“没,怎么了,有事吗?”
“那就先回家去,我随后就回来。”
“为什么?”
傅绍骞也没有回答她,直说半小时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