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他继续面无表情的反问她,但依旧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你说呢,你说呢,又是你说呢!要她说,要她说,他应该是很生气很生气的这种,不然就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跟她说话。
她蹲在床头眼巴巴的看着沈易臻轮廓分明的侧脸。“你是不是很疼呀?”看到他逐渐肿起来的鼻子她更心虚了。
“不、疼!”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违心字。
苏韫笙心里嫌弃他讲话阴阳怪气的,骂他老练的阴阳人,但嘴巴上却可怜巴巴道:“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一时太激动了……”
沈易臻扭头冷漠的扫了她一眼,“我可以一时生气用脚踢你脸吗?”
苏韫笙的嘴巴一瘪,摇头。“不可以。”
他扭回头继续盯着房梁,他再与她说话,那他就是狗。
见他又不理她了,她下巴磕在床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软糯道:“沈易臻……”
沈易臻跟个木头人一样不为所动。
“你不要生气了嘛!”
她摇着他的衣摆一下又一下,一点一点的击垮他高高筑起的冷漠。
沈易臻被她撒娇的语气哄得心下有些发软,藏在袖中的指尖捻了捻。
见他神色有些松动,苏韫笙加大撒娇力道:“哥哥……”
撒娇力度过猛直接导致翻车。
沈易臻被她嘴里的这句哥哥肉麻得仿佛整个后背都有虫子在游走,扭头狠瞪了她一眼,粗里粗气道:“不准叫哥哥,叫叔叔,再叫哥哥我就扭下你脑袋!”她这样唤他为哥哥,就,就仿佛像在叫唤情郎!
他故作凶狠的面上不自然的爬上红润色泽,该死的断袖,兔爷儿,双面人,想着申花的同时还不忘垂涎他!
被吓唬的苏韫笙嘟囔,“不叫就不叫,小气鬼!”
小气鬼瞪她,“苏韫笙,你就不能男人点?”有时候看她一副软弱无力模样,他真想捏死她,简直是给他们男人丢脸。
苏韫笙低头扫了眼胸前,依旧是一马平川。“我觉得我够男人了呀,难不成像你这样留着满脸胡腮才像男人?”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胡腮。
“滚!”他拍掉她捏在他胡腮上的小手时牵扯到肩膀上的伤,眉头一皱。
苏韫笙见他面色不自然,看了眼他肩膀。“伤口又裂开了?我刚刚已经避开你肩膀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小心碰到的。”沈易臻咽咽口水,有些烦躁。算一算日子,从殁峡谷到祺地小镇转眼间都有一月之久了。
“你自己碰的?你还真是有能耐!”苏韫笙起身给他拿药重新包扎,边给他包扎边在他耳边吐槽。“这金疮药比你喝的药方子都要贵,你就不能小心点嘛,我这点钱都不够你挥霍。”
给他重新包扎伤口时,她上半身几乎是往他怀里倾斜。
苏韫笙的靠近使得沈易臻不自在的歪头,鼻尖嗅到来自她身上的淡香,他蹙眉,抬眸看着她近在眼前的小脸。巴掌大的小脸比第一次见面时白了一点,不再是跟个炭球一样,经过一个月的大鱼大肉,她面色不再干瘦蜡黄,精气神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很多,有几分柔和的秀气,难怪把申花迷得两眼犯花痴。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低头给他包扎伤口的苏韫笙突然抬眸对上他幽深双眼。
两人相视,苏韫笙瞪圆眼,不甘示弱的瞪着他比黑宝石还要亮的双眸。
他幽深的双眸突而荡起涟漪,他低笑:“苏韫笙,你眼里有眼屎。”
“……”天杀的贱人!
苏韫笙心中怒骂,但面上不显露。“一个眼屎而已,瞧把你能耐的!”抬手扣了扣眼角,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眼屎,直接抹在他衣袖上。
见她孩子气行为,沈易臻的嘴角抽了抽,他真想开了她脑袋,她还真是有让他动怒的本事。
夜深,给沈易臻包扎好伤口,苏韫笙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坐在床边摸着床沿的板块。
“这木板是松木的吧,睡上铁定很舒服。”她一脸笑容的看着沈易臻。
见她笑得不怀好意,沈易臻冷笑给了她一句。“滚回你房间去!”
“不要嘛~”苏韫笙耍赖的趴在他身旁的空位置上,“我房间里有鬼,我怕!”
沈易臻薄凉一笑,“当初你在殁峡谷烧尸体时我可没见你皱一下眉头。”
“呜”苏韫笙扁嘴,“你真的这么绝情吗?”
“滚!”他冷酷摆手,看她一幅贼眉鼠眼样定是不怀好心,她今夜休想近他身!
苏韫笙坐直身体,一脸可怜样的盯着沈易臻,可沈易臻鼻观眼眼观心,对于她满面委屈岿然不动。
她抬手懊恼的捶着床板,一副被人丢弃的模样,拖着哭腔指责他。“我,我知道你一直嫌弃我,哪怕我做得再多你还是嫌弃我!我不知道你的心到底被什么给蛊惑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嫌弃我,我求求你告诉我!”
她卑微的祈求他,丢弃了所有的尊严。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易臻疲惫的揉着眉宇,这作的!“说吧,你刚刚一直让我看你耳朵做什么?”
苏韫笙的怨妇脸一收,一改好学生模样坐得笔直。“我说了你可不能嫌弃我。”
“说吧。”他靠在床头。
苏韫笙舔舔嘴角,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告知他,她今晚的可怖遭遇。“睡到半夜有蟑螂钻进我耳朵里了,我怕,我不敢回房间睡,我想跟你一块睡。反正你白天睡得挺多的,你今晚就不要睡了嘛,你就在一边守着我睡成么?”沈易臻受了伤且还不知道她是个女子,她睡在他身旁百分百放心,丝毫不用担心他会兽性大发。
沈易臻本想拒绝她,但瞧她真的被吓到了,而且夜色也晚了,两人再这样磨下去今晚谁都别想睡。翻身留了个位置给她,“夜里不准乱动。”
“好!我是最老实的!”得到应许,苏韫笙上床躺在沈易臻身旁的位置上顿时倍感安心,舒服的吐了口气,折腾了一宿,终于可以休息下来了。
“不熄蜡烛吗?”见苏韫笙快要睡着了,沈易臻问道。
“不,不用。”苏韫笙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你,你可不要睡啊……”
沈易臻撇了眼沾床就睡的人,早知道就不心软了。
盯着微弱烛光,他的眼皮沉重,最终还是双双磕下。
蜡烛烧到后半夜便自己熄灭了,那一缕白烟消失在黑暗中。
屋内传出两道平稳吐息声。
“叽叽叽叽”两只喜鹊站在海棠树枝上叫唤,晨阳微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打进房间内。
床上本背对而睡的两人不知何时起相拥而眠。
两人面上平和熟睡,申花进房间时便看到了这一幕,双眼顿时红了。
她不懂苏韫笙为什么跑到沈易臻床上睡了,明明又不是没有床给她睡!
难不成他们叔侄两是那种关系?
燕国风俗开放,贵胄人家都会养小郎,因有些人家就好这一口,这种不雅风气也传入了平常人家,导致有段时间家族内部关系错乱复杂,最后还是皇帝亲自下旨才结束了这种错乱关系,虽然明面上看起来结束了,但是私底下还是藕断丝连!
申花动静很大,沈易臻很快就醒了,眯眼阴沉沉的斜了申花一眼,睡眠不足导致第二天头疼得都快要裂开,他面色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加上昨晚做到了关于申花的噩梦,他对申花的映像更是不好。
“滚出去!”他冷道,浑身压着的戾气突起,顺手给苏韫笙压了压被子。
申花被他冰冷的语气吓得一抖,倒退一步,但看到床上还未醒来的苏韫笙时,她鼓起勇气不甘的喊了声。“哥哥!”
本熟睡的苏韫笙被申花这一声哥哥给叫醒,见苏韫笙被吵醒,沈易臻拉下脸,目光幽冷的给申花递着眼刀子,申花吓得急促喘息。
苏韫笙掀开沉重的眼皮,一脸睡眠不足的看着沈易臻,整个人颓靡得很。
“可不是我吵醒你。”沈易臻摊手,面上的冷意褪去,变脸的速度极快,与刚刚宛若两人。
“哥哥,是我……”申花细语,声中哽咽,脸上早已挂满泪痕。
苏韫笙的脑袋沉甸甸的难受,睡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啥屁精神也没有,她坐了起来,一只脚屈着,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你怎么来了?怎么又哭了?”扭头问沈易臻,“你又欺负她了?”
“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沈易臻歪坐一边。
被无视的申花更加委屈了,直接质问苏韫笙。“哥哥你怎么在他床上!”小胖手指着沈易臻,活像抓奸在床的正房。
而充当小三角色的沈易臻邋遢着一脸胡腮,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明显是个不合格的小三。
“??”面对申花的质问,苏韫笙一脸懵,觉得小胖孩嗯~怎么说呢~管得有些宽了,貌似把她当私有物了。
想了想,她还是得给小胖孩树立正确的思想观。“这是我家,我想睡哪就睡哪,申花啊……”
“哥哥,我讨厌你!”苏韫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申花给打断,申花将手里的东西用力朝床上的两人砸去,那架势像是要将他们给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