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娆倒是不慌不忙,带着素雪一路上不理会旁人的指指点点,走到两位老夫人所在的客房,到了屋内,只见两位老夫人正襟危坐坐在上首。
看到钰娆,面色威严,眼里却带着担忧,饶是端坐,然而微微颤抖的手却无不泄漏出他们对钰娆的心疼。
齐下便是钱氏带着传嬷嬷,那钱氏原本就不喜钰娆,能接受钰娆亦是迫于国公老夫人的压力,如今有这借坡下驴就能推掉两家婚事的好事,自然喜不胜收,眉眼里更是含着几分雀跃,而那传嬷嬷却是低眉顺眼,看不出面色为何。
接着是周姨娘却不见小钰颜,那周姨娘是受了钰娆恩惠的人,自然心里惦记着钰娆,故而眼里除了担忧,还有丝丝不安,是了,她是靠着钰娆这棵大树乘凉的,若是钰娆有个好歹,她会不会受了牵扯?
接着是随着老夫人来的乔氏,她原本就是久经风雨的人,想必今天这场景也曾经历过,只是看着钰娆的眼神里多了丝玩味,这个钰娆妹妹当时初到金陵,就让她惊艳不已,当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让那个钰柔被禁足了,恩宠万分的李姨娘也受了牵累,旁人不知道半点缘故,乔氏却猜得到定然和这个钰娆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想到她至那以后却安分的好似无害的小猫,乔氏却以为那钰娆定然是收起利爪的猛虎。
故而她看着钰娆,到给她递了过去一个眼色。
钰娆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立在一旁的钰柔,此刻钰柔低着头,两只手在袖子里来回拉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连钰娆进来也没有抬头,看着格外安静。
而其他姐妹均是一脸担忧的看着钰娆,看到钰娆进来,想去提醒,却被老夫人旁的嬷嬷一个眼神吓得定着不敢动,故而也是低眉顺目,只是心中祈求过往的神仙菩萨,能保佑钰娆平安度过。
看样子果然是大事,都是紧要人物,一个乱七八糟的外人都没有,看样子,甚是害怕今天发生的事,被传到外头去。
而此刻老夫人看着踏着莲花步而来的钰娆,及腰的长发用一根紫色发带束着,连额上的碎发也一并梳了起来,用一只蝶恋花发簪别着,两鬓留着两绺发丝,贴在莹白的脸颊显得温婉可人。
身着淡紫色撒花烟罗裙,罩着鹅黄色长衫,华贵中带着娇俏,对着堂上两位老夫人盈盈下拜。
“小女钰娆见过祖母,外祖母,愿祖母外祖母福寿安康。”钰娆的话不卑不亢,似乎并没有被叫来问罪的自觉,让旁人不由的侧目,钱氏也不由的眯了眯眼,只是她还知道,老夫人在没有她说话的份,所以并没有开口。
钰娆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两位老夫人甚是安慰,都有种,不愧有我家血脉,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威势,这才是我大族儿女该有的风范,想到这里,之前的担忧也一挥而散了。
两位老夫人相视一眼,像是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不由面色一缓,不由得淡淡说道:“起来吧。”
“谢祖母,谢外祖母。”钰娆站起身之后,环顾两旁,将旁人脸上的神色收入眼底,接着便不动声色的说道:“来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还有其他长辈也在,竟然这样齐全,难不成祖母和外祖母唤钰娆过来,是有什么大事?”
闻者皆为钰娆的镇定不由一愣,钰娆房里夜里有男子出现的事虽然没有外传,但是屋子里在座的各位都均有耳闻,钰娆身边的丫鬟想必也知道内情,也就是说,此刻钰娆也算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是旁人都会有惊慌失措之举,或者有聪明的可能会先声夺人,给自己证明,哪知道这个钰娆不但不慌不忙,不惊不怒,反而悠闲自在的,还能把这原本的疑问句给生生说成了肯定句,当真让人惊讶不已。
就连不声不响装作是隐形人的钰柔都不由的一惊,向着沉着淡然处之的钰娆看过去,眼里透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钰娆这样的坦然,倒是让两位老夫人不知道如何开口了,两个人相互推脱,最后还是钱氏看不过去,抢着走到前头说道:“钰娆,女子皆以清誉为本,以安分守己为荣,你承蒙嬷嬷训诫,将那《女戒》《女则》也是背的滚瓜烂熟,当知道男女有别,却为何自己不严以律己呢?”
若说从前钰娆还对钱氏有些尊重,想她毕竟是自己舅母,也是李仁季的母亲,可是自从上次钱氏不分青红皂白对自己乱说乱画之后,钰娆心里便对她失了尊重,如今这钱氏不问前因不问后果,一招祸水东引,直接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饶她是谁,也让钰娆动怒不已。
“钱夫人此话慎重,钰娆怎么听不懂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钰娆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在素雪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可是明面看来,钰娆还是一无所知的不是麽?这人不问前后,直接定罪,可真是其心可诛啊。
果然,钱氏不分轻重的数落,惹怒了国公老夫人,原以为钰娆的身份,和他们暗中已然当她是自家人,想着钱氏多少会有所顾虑,没想到,她却是第一个将钰娆推入火坑的人,当真是可恶,而自己竟然被她蒙蔽,国公老夫人自然气愤不已。
指着钱氏怒道:“放肆,钰娆之事尚未分辨清楚,你便红口白牙的血口喷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还有李氏一家,还有国公府没有?”
国公老夫人当真是动了气的,在这种场合下,顾不得还有小辈在场,对钱氏就是开口训斥,并且那罪名竟然是一声比一声重,吓的钱氏脚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很快又清醒过来,跪倒国公老夫人跟前说道:“母亲,您严重了,儿媳岂敢,儿媳只是,只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
钱氏没想到,国公老夫人在知道钰娆有品行不端的行为之下,还会如此袒护,特别是给她扣上了对国公府的大帽子之后,更是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