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李施被罚在家,他很不安。早年跟随帝正,他深知帝正的脾气,帝正在葬礼中说那些话,明显就是要惹“韩不怕”谏言,作为丞相,李施不可能不尽职责,所以他选择了支持韩斐。当然,李施的内心是不情愿的。
他爱他现在的权势,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很快,李施知道了帝正的意思,但是他没有进宫去说什么,帝正显然希望他和韩斐能够洗清楚自己的嫌疑,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李施不会蠢到去做。
“那就呆着呗。”
可一番圣旨,他又进宫了,了解到魏言刺杀廷尉最后还自刎了的事情后,李施知道不妙。幸亏李施自己和魏言交情不深,韩斐才是那个焦点,臻阳殿里作为嫌犯的感觉真是令人不爽。他很敬佩韩斐能够直接说出帝正的心思,李施可是太了解帝正了,有些话也只有韩不怕敢说,也是得亏这个韩不怕,帝正才下旨让李施回职理事。
李施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回到家里,他思考再三,想到韩斐被罢官,自己随时可能是下一个,始终放心不下,为了李家,李施觉得自己不该什么都不做了。这一天,李施到了韩斐府中。
“老御史很惬意啊,”李施看着在家里练习书法的韩斐,一脸笑眯眯,“这般清闲日子真是舒坦。”
“丞相不去理事,来我这里干嘛?”
“这不有些政务要请教你么?”
“我可是不能管政务了。”
“怎么可能?河洛郡那么多贪官污吏,没有你,我可处置不过来。”
两人坐在炉火边,聊起来了。
政事毕,李施收起竹简,然后低声朝韩斐说道:“御史大夫,我不相信是你做的,肯定是有人要置我们两个于可疑境地。”韩斐看看门外没有人,低声回答:“可是会是谁?能够说动魏言,让魏言在杀害太尉之前还来见我,能让我这个孩子不惜把我放在嫌疑人的位置上去的人,我实在想不出。”
“那你知道魏言是侠者的事情么?”
“不知道啊,大家都知道他剑术好,可没人知道他是侠者啊。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直接被吓晕过去了。”
“看来想整我们的人不简单,要么是五国遗族借刀杀人,一举除掉我们三个一统天下功劳最大的人,要么朝廷上苏禾背后的人想要做掉我们。”
“何必做掉我们呢?”
“这样我们的位子不就空出来了么?”
韩斐沉默了一下:“如果……如果苏禾背后的人就是想要我们位子的人,那会是谁呢?我们要是出事,能够立刻接任我们的只有秦宋和周牧了……”
“嘘——”李施示意御史小声,看看门外,思考了一下,说道,“可别乱说话,不过目前来看我们是不能坐以待毙了。”
“这话说的,丞相你要出手了?”韩斐知道丞相李施是个极其看重权位的人,所以这个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一出手便是马到功成。韩斐见李施点点头,便问:“那丞相要如何破局?”
李施沉默片刻,轻声说了两个字:“侠者……”
公子异还在宫中静养,李太医刚刚退下,邹贵妃便来了,这位母亲在一旁悉心照料自己的儿子。由于帝后病倒了,邹贵妃又要照顾公子异,宫里的事务大多压在林妃身上,幸亏有流彩帮忙,不然真是焦头烂额。
林妃很多事务拿不准就会来询问邹贵妃,邹贵妃见林妃如此操劳,心疼极了:“本来该我来管这些事情的,可是异儿的伤……我确实没那个心力,真是辛苦妹妹了。”
“姐姐说哪里的话,我该为你们分忧。”
“帝后的病如何了?”
“不甚好,”林妃回答,“现在天气越来越凉,这个冬天估计会很冷,难熬啊。现在李太医和白发老先生都在想办法了。”
“唉,今年的事情怎么这么多?”邹贵妃埋怨起来,“叛乱、暗杀还有饥寒,陛下现在基本连后宫都不来了,整日都在臻阳殿的偏殿里处置事务。”
“没办法啊。”
公子异在一边听见了这番谈话,起身说道:“母亲、林妃娘娘,不必忧虑,大哥二哥马上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一切会步上正轨的。”
“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去办个事,还受了伤,幸亏大事都有你两个哥哥,不然就你这能力,得多让你君父操心啊。”
公子异有些羞赧。
林妃见了,马上安慰说:“别这么说,你看志儿,更笨拙,异儿稍加锻炼肯定是国家栋梁。”邹贵妃直摇头:“就他,这能力,当年他出生那些异象我还以为他是个大才呢,结果……不说了不说了,幸好我的猛儿出息。”公子异听了,不高兴地躺下来。
趁贵妃去如厕,林妃悄悄过去公子异身边,安慰道:“异儿别气,你母亲就这个脾气,什么不高兴都往你身上撒气,你不要在意啊。”公子异点点头,勉强一笑,说:“我明白的,谢谢姨娘。”正说着,公子志和流彩带着小青绫来了。
“异儿,感觉好些了么?”流彩只比公子异大几个月,年纪相仿,两人很是亲近,公子异最喜欢这个姐姐。“姐,好多了,”公子异难得一笑,看见了小青绫,他更是开心,“小丫头,来哥哥这里。”
“异哥哥,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你要快快好起来,陪青绫玩,好不好?”
“好啊。”
“四哥,你就不怕小丫头烦你啊。”公子志凑上去说到。“什么话,喜欢着呢。再说,我逗小青绫开心还是拿手的。”公子异看见自己母妃出来,故意说了后面一句,“即使我再没用,这个还是擅长的。”
邹贵妃听了有点不高兴,但众人都在,也不好说什么,白了公子异一眼,接着热情地招呼起公子志等人。就这样,这一家人还是其乐融融地交流起来了。
花了三天,李施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出手了。
几天后的夜里,太尉府依旧一片平静,管家王九正在院里收拾东西,最近他要忙着遣散仆人,整理太尉的东西,然后送到太尉的儿子镇南将军王迸那里去。千头万绪,真是忙死这个管家了。忙活了一夜,王九回到自己屋里,泡了脚,舒服地躺下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声,到了自己门口。王九立刻起身,下床问道:“谁啊?”这个管家正疑惑着,一群人拿着火把冲进了他的房间,二话不说开始搜查。王九懵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没一会儿,王九的床头被搜出一个腰牌,领队的军官一看,一个“侠”字,便马上说道:“拿下王九,送往廷尉府。”
第二天一大早,秦宋匆匆赶到廷尉府。一见到王九,这个管家显然吓坏了,神色很不好,很是憔悴。秦宋没有选择在大堂审理,选择了一个普通的房间,安抚了王九的情绪后,秦宋问到:“王管家,你可是侠者的人?”
王九不停地摇头,很是惊恐地说道:“不是,不是,我听都没过侠者。”秦宋拿着那个搜出来的侠者腰牌,问道:“那你的房间为何会有侠者的腰牌?”王九吓得跪下磕头说道:“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你是侠者的人,太尉死的夜里是你为魏言报的信,是也不是?”
“什么?”王九连连磕头,手足无措,“大人,冤枉啊,我……我不认识什么魏言!我对老爷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啊!这个侠者腰牌定是有人陷害我啊!”
“你不认识魏言,是么?”
“真的啊,大人!”
“可这个魏言以前还是常去太尉府啊。”
王九一时语塞,连忙纠正道:“大人,小人糊涂了,小人认识魏言,但是绝对没有向他报信啊。小人冤枉啊!”秦宋示意士兵把王九带下去,然后进宫去了。
帝正听完叙述,摸摸自己的胡须,鹰鸷般的眼睛盯着那个侠者的牌子,沉思良久,问秦宋道:“廷尉认为如何?”秦宋回答:“确实存在王九是那个泄露消息的人的可能性,当夜老太尉让他去给丞相和御史大夫传信,要是他这个环节有问题,那一夜魏言一样可以行动。”
帝正点点头,然后说道:“廷尉认为如何做?”
“在所有人的嫌疑没有洗清楚之前,先按目前的状态行事,然后彻查侠者。”
“这个心病是该整治了。”帝正看着那个侠者牌子,拿起来,近距离看了看,扔进了一边的火炉中,看着木牌被一点点烧掉,帝正有些兴奋地说道,“准备收拾他们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