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天下之陆 > 第6章 天心城风云 剑士与策士

第6章 天心城风云 剑士与策士(1 / 1)

鸡鸣天将白。

斗笠芒鞋,腰悬宝剑,一位中年男子捂着自己的腹部,血在手指缝间流淌,男子左手轻轻抬起斗笠,脸露在暗淡的灯光下很是苍白。男子看了看头顶上的牌子——剑士坊:“到了么?”男子朝四周看看,没有人,然后他踉跄着转进小巷,敲了敲巷子里的侧门。

久久,屋内有人回应了。“谁啊?这个时间点……”屋内的男人提着灯,揉揉疲倦的眼睛,很不耐烦,他走到了门前,嚷道,“别敲了!来了!”门开了,斗笠男勉强一笑,抬头说道:“好久不见,张有老弟。”

“荆可老哥?”张有吃了一惊,马上就注意到了荆可身上的伤,“你受伤了?”荆可苦笑了一下,吃力地说道,“麻烦你了,记住,别让人知道我在……”说完,荆可支撑不住倒下了。

一个妇人走了出来,见到张有扶着一个人进来,忙问:“谁啊?”“荆可老哥。”张有说着,连忙让妻子去拿药,并嘱咐道,“别向他人说老哥在这里,明白么?”妇人点点头,进屋拿药去了。张有将荆可藏在自己的地窖里,经过一番治疗,总算止住了血。

天稍微亮了些。荆可意识恢复了,感谢说:“老弟,多亏你啊。”张有不解,这天下有人竟然能把大侠荆可伤成这样,他疑惑极了:“老哥,到底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荆可正要说话,突然剑士坊的大门响了,敏锐的剑士立刻握住身边的剑,张有忙让荆可别动,待门又响了两下,张有决定去看看,出了地窖,盖好盖子,张有走到剑坊大门前,高声问到:“谁啊?”

一个青年的声音传来:“打造兵器的。”张有开了门,一个身高九尺的彪形大汉扛着两个箱子出现在铁匠面前。铁匠愣了愣,抬头看了看面目狰狞的大汉,有些害怕,正不知道说什么,一个身高八尺的青衣书生从大汉身后走了出来,说道:“张师傅么?”

“是。”张有回答,“二位这是……”

“闻剑士坊张师傅手艺精湛,我们来打造一副兵器给我这个大哥,方便他之后从军,你看,这箱子里是铁材。”书生说着,大汉进了铁坊,将两大箱子放在地上,并打开,青衣者继续说道:“师傅看看,能给这个大汉打造什么样的兵器?”

张有看了看材料,又看了看大汉的体型,很快便决定了:“一对铁锤吧。”青衣书生看了看大汉,大汉点点头,书生便拿出一袋钱币,说道:“这是定金,兵器我们三四个月后来取,那时候再给你三倍这袋里的钱。”

“多了。”

“钱不是问题,这对铁锤造好就行。”说完,书生朝大汉说了一句走,两个人便离开了剑士坊。张有在门口看看这奇怪的两人,很是纳闷。

“你……要去……哪里?”大汉很是口吃。

“蒹葭阁。”

“那我……到沙……沙……丘山……等……你把……锤……送来……”

“好。”

周牧是朝廷的治粟内史,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其中膝下次子周釉是御史台有名的言官,一大早,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御史便准备出门了。

“釉儿,这么早就出去啊?”周牧示意他先去吃早饭。

“父亲,刚刚得到的消息,苏禾大人死了,我得立刻赶去御史台。”

周牧已经昨晚就知道这个消息,他一宿没睡,苏禾是他的好友。这位治粟内史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句:“快去吧。”周釉看见父亲的神色,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情绪,他没有多说,匆匆出门了。

“二哥,”周牧的三子周廉在门口追上了周釉,问,“二哥,听说苏禾大人他……”周釉点点头。周廉便立刻说道:“这件事估计今天就会传遍天心城,你要小心,个人不要过于深入调查这个事情,做好本职就行。”周釉一愣:“你什么意思?”

周廉摇摇头,回答:“我也想得不是太明白,昨晚秦战那小子连夜派人来说的。”“你帮我去问清楚。”周釉有些疑惑,然后说道,“顺便道声谢,前段时间他的情报很有用。”

“好,正好等下我们要去蒹葭阁。”

“打听好了情况告诉我,我先去了。”

“明白。”

送走二哥,十八岁的英气少年立刻回屋,去给父母请安。随着亮起来的天色,一家人已经和睦地吃起早饭来。要满十二周岁的小姑娘周沫和七岁的弟弟周术很快吃完了,在一边玩耍。周廉吃完饭,正要出门,周牧叫住了他,说道:“后天你妹妹的周岁生日,你张罗得如何?”

周廉点头道:“放心,这点小事早就办妥了,就是大哥……”

周牧经这一提醒才想来:“唉,我怎么给忘了,老大前天来信了,说回不来,蒙悌将军那里有要事,不过他派人送的东西已经到了,在我屋里,后天给你妹妹。”

“大哥又不回来啊?”周廉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他母亲是续弦,大哥周狄早年丧母,不愿父亲续娶,便孤身投军,自此很少回家。

“不提他了。”

“是。”周廉施礼后出门了。

蒹葭阁原本是天心城的一个男女幽会的大酒肆,很多年前被一个神秘商人买下,便成为了天心城的消息海。各方人物都会来这个地方探听消息,发表策论,以求博得高层的赏识,进入仕途,尤其是帝正的长子未来的储君天心王公子苏经常便衣出现在蒹葭阁,吸纳了不少有才之士,故而年轻士子为了求得施展,多会常来此地聚会辩论。

现在这蒹葭阁的执事是一个叫雪姑的妙丽女子。

周廉到蒹葭阁的时候还是大早上,可是不少人都已经来这里了。伙计认识周廉,马上上前说道:“周公子,秦公子早就在楼上等候了。”

“雪姑姐姐呢?”

“在和秦公子闲聊呢。”

“这家伙,我就知道……”周廉说着,匆匆上楼。“秦战,你这家伙,每次都比我先来,然后抢着和雪姑姐姐聊天。”周廉嚷嚷着,推开门,看见雪姑就高兴得不得了,连忙施礼。

年纪不过二十六七的雪姑掩面一笑,很是甜美,她说道:“你个小子,没有秦战起得早,反倒怪人来得早。”

刚刚加冠的秦战很是沉稳,他不苟言笑,但是清秀的脸还是很招人喜欢的。秦战给周廉倒上清茶,说道:“坐吧。”雪姑见秦战和周廉一副要谈事的模样,便退下了。

“雪姑姐姐慢走。”周廉开心地一笑,送走了雪姑,再坐下,看着秦战,鼓着眼睛,说道,“下次我一定比你早。”秦战咧嘴,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样子,然后问道:“对了,昨晚的消息给你哥说了么?”周廉点头:“不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秦战靠近周廉,低声说道:“我哥出发去虎羊城接应我父亲他们前捎人给我带来的消息,这情况来看,伏击苏禾者清晰地知道押送苏禾队伍的路线,伏击过程简洁高效,直奔苏禾,杀了苏禾后朝着公子异和我父亲一通乱射扰乱护卫队而后迅速撤离,连猛侯挑选的亲兵甚至来不及做出有力的反击,这些人就已经撤退了。”

“这么厉害?”

“你想想,能够知道这样的情报并做出神鬼一般手段的人,如果在这天心城内也有势力,凭你哥那个爱管闲事的直肠子,还不得成为出头鸟?”

“也对,我哥跟着韩斐大人,连性子都一样了,犟得很。不过就算你给他说了别去深入,他还是会去查的……”

“总比不说好吧。”

周廉表示同意,心里觉得秦战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哥哥,他感慨于秦战的心思如丝,更好奇秦战对现在的局势是如何看待的,便靠近秦战,问:“你觉得是谁干的?五国遗族么?”

“是谁不知道,五国遗族牵连到什么地步也不重要,因为幕后人肯定不在野而在朝。”

“因为那些被杀的河道官员?”周廉回忆了整个苏禾事件——今年春夏讯,河洛郡溃堤,数十万百姓遭灾,赈灾款又被贪污,引发内乱,朝廷派人前往调查,可主持河道修筑的数名主要官员突然间一夜被杀,使得唯一知道贪污款下落的唯有苏禾,可苏禾却一言不发。而后帝正认为天心城有人事先给苏禾通风报信,使得苏禾有时间毁灭证据,便派公子异和廷尉秦宋前去拘捕苏禾。可这个苏禾却突然被伏击杀害,无疑是苏禾背后的人要杀人灭口。

“前些事只是说明苏禾朝中有人。可能是他的手下、同党抑或主子。而这一次苏禾被杀了,让幕后人是苏禾主人的可能性大增。”秦战说道,“同时要知道,押送苏禾是绝密,知道这个事情详细计划的人,不会超过二十个人,我们都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罢了,这样一分析,苏禾身后那个大人物范围就已经很小了。”

周廉手抖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三公九卿和领军大将中有谋逆者?”

“嘘——”

周廉擦擦汗,说道:“那该怎么办?”

“我昨晚回家就已经注意到巡逻队已经增加,陛下已经有所行动,我们要做的,是等天心王回来。”

“战事结束了?”周廉从来没收到这个消息。

秦战表示自己也刚刚知道:“雪姑说的,已经结束了,估计今明两天消息就会传布天心城。”

周廉笑笑,说:“长公子待雪姑真好,这都先给雪姑消息。”

秦战拍了周廉的头,说道:“天心王的私事,别多嘴!吃点心吧,雪姑亲手做的。”周廉摸摸头,抱怨秦战太用劲了,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继续聊起天下大事。

渐渐地,蒹葭阁的人更多了。

一个时辰后,一位青衣士子走进了蒹葭阁,伙计上前问道:“先生吃酒还是品茗?”

青衣士子先随便走了走,看了看蒹葭阁的情况,他瞟到了苏禾和秦战的下人,然后朝一边蒹葭阁的伙计说道:“开论政台。”伙计一愣,立刻朝后吆喝道:“论政台,今日第一人,开辩喽——”喊完,这伙计才想起要问名字:“先生姓名?”

“河东郡,孔良。”

“论政者,河东孔良是也!”伙计高声嚷道,瞬间楼上楼下都齐刷刷聚集到能看到论政台的地方。“走,”周廉兴冲冲地起身,拉起秦战,“看看。”见到台上的青衣士子,周廉喃喃道:“好清瘦的人,以前都没有看过他。”

秦战没有说话,朝下看着台上之人,台上青衣者也抬头,正好与秦战四目相对,青衣者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给秦战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青衣者看见秦战也出来了,便开始说话:“在下河东孔良,初来天心城,闻蒹葭阁乃论政之处,故而来这里向各位才子讨教一二。”

“那先生今天论政什么?”

“苏禾事件,也就是河洛郡之乱。”

台下的人显然有些失落,说:“这个很多人之前已经阐述过了,没啥新的观点的话你可还是下来吧。”

孔良很是淡定,问:“不知之前的人如何看待此事,敢情赐教先?”

周廉听了,在楼上朝下高声说道:“祸在苏禾,根在庙堂。”青衣者抬头看看,点点头,然后发问:“那如何解决河洛郡事宜呢?”“在野平乱,在朝锄奸。”周廉看看秦战,然后朝台上之人说道。孔良点点头:“八个字,相当简洁明了,不消你解释了,孔良已知此人之意。”

秦战眼神凝视着青衣者,似乎开始对这个人感兴趣了,便碰碰了周廉的背后,周廉会意,便问道:“先生是不同意还是说有其他看法?”

孔良甩动了一下袖子,朝在场的人施了个礼,说:“在下从河东而来,路上已知战事将止,则河洛郡平乱已完;至于锄奸想必是从苏禾入手,挖出朝堂之上苏禾的背后之人,因为若没有背后之人,无通天之手的苏禾无法掩盖大河修堤的贪腐之事,更藏不下那些赃款,最明显例证便是远在河洛的苏禾及时反应杀掉了掌管河道账本的所有官员。”

孔良看看台下诸人,又抬头看看楼上之人,继续说道:“可是,这些皆不是根本。河洛郡之乱,起于庶民,却席卷了五国遗族的复辟,这才是大患。现在的天下,刚刚和平十年,五国遗族仇恨未消,稍微有点火星,他们便会死灰复燃,这样,即使挖出了苏禾事件的幕后黑手,我们还是不能杜绝第二个河洛郡叛乱事情的出现。”

台下有些人尚未完全理解孔良的话,这时候,楼上秦战施礼问话了:“敢问先生,那如何才能根治五国遗族的仇恨?”孔良回礼,然后回答:“一在怀柔遗族后人,二在分裂各国遗老,三在摒弃前嫌,采用其后人。”说到这里,孔良看了看秦战,一个眼神凝视,然后继续说道:“稳住这些年轻人,时间消弭老一代人的恩怨,让新一代的人融入这个新的国度。”这些秦战都明白,他只是觉得孔良刚刚的眼神另有深意。

待孔良说完,秦战立刻鼓掌,为之喝彩,然后朝孔良说道:“先生,敢情一饮。”瞬间,蒹葭阁里议论纷纷。要知道,秦战作为廷尉秦宋之子,才华盖世,是天心王最信任的策士,被视为未来的丞相,这个孔良一番话,让秦战立刻宴请,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雅间坐下,三人对饮。

周廉一边奉承道:“孔良兄,秦战哥可是第一次请人饮茶,你厉害啊。”孔良笑笑,看看周廉,又看看秦战,“闻秦战兄不苟言笑,果不其然啊。”

秦战没那么多客套,单刀直入地问:“孔良兄刚刚一个眼神,似乎想要说解决五国遗族问题的第四点,但是止住了,可否告知在下。”

孔良凝视着秦战:“秦战兄果真不知第四点是什么?”

秦战没有表情,喝了口茶,道:“或许不知。”

孔良明白了秦战的心思,笑道:“没想到还有闻名天下的秦战不敢知的事情……”

一个“不敢知”让秦战不语,但是他脸上也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周廉一头雾水,着急地问:“你们两个别打哑谜了好不好,到底在说什么事情啊?”

孔良蘸了些水在手指上,然后在桌上轻轻写下一个“帝”字,用手挡住字不让周廉看到,再立刻抹去,最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偏见在此,死结难消。”秦战沉默了一会儿,举杯敬茶,说道:“先生敢想战之不敢想,敢言战之不敢言,胜我十倍。”

周廉没怎么看清楚孔良写的字,见到秦战对周廉这般评价,吃了一惊,这是秦战生平第一次说自己不如别人,周廉呆住了。

“公子谬奖,有些事情是在其位故不能言罢了。”孔良笑道:“秦战岂能不知这一层?另外啊,公子你年轻于我好几岁,是我不如公子才是。”

秦战直起身子,敬酒道:“孔良兄,待公子苏回来,我定向他引荐你。”

孔良一愣,回到:“公子竟一眼看出我的目的,实在厉害。

秦战摇头道:“不不不。不还是你先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么?所以仍是你厉害。”

周廉在一边有些不高兴了,这两个人打了半天哑谜,自己还一无所知,他生气地说道:“你们两个再谦虚下去我马上走。”

“好啦……”秦战正打算给周廉说明情况,突然听得楼下吵闹声四起,一队队官兵进入蒹葭阁,开始对所有人进行排查,周廉朝窗外大街望了望,开始净街了:“奇怪,上午时分,净街干嘛?”

一队官兵上楼,两个人走到了秦战他们的雅间门前,踹开了门,随后上来的军官见是秦战等人,立刻道歉,说道:“公子们得罪了,小的不知是你们在这里。”

“出什么事了?”周廉问。

“这个……”军官有些犹豫,然后他注意到了孔良的存在,立刻变脸问道,“这是何人?”

“在下士子孔良,刚来天心城,不知道官爷何事啊?”

军官上前,拉起孔良,捏捏孔良的身板,推到一边说:“弱不禁风,谅你也使不了剑。好了,没你事了。”

周廉正狐疑着,秦战和孔良似乎明白了什么,对视了对方一眼后,秦战立刻站起来问道:“你们在追查谁?强壮的使剑的人?是刺客么?”军官立刻愣住,他知道秦战在朝堂的分量,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是在职官员,可是连陛下都要时常征询他的意见,军官看了看周围,上前低声说:“反正公子们迟早都会知道,是这样,凌晨时分,太尉大人……老太尉他……被暗杀了。”

骤然,秦战脑袋一片空白,身体晃荡不稳,人一下子就瘫倒在了位子上。

天心城的阴谋阳谋开始一点点显露,一切都从太尉被杀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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