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罐跟我说,曾申先虽然有点本事,但并不大。至于那莽娃,虽然已经成了厉鬼,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对付。所以,在曾申先来找麻烦的时候,他就不出面了,让我上。
毕竟,以后的路,我还得自己走。现在有这么一个练手的机会,我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老酒罐倒也没有让我空着手就上,他把大葫芦里的酒,转着圈倒了一些进我的小葫芦里。用来对付莽娃的药酒都已经配好了,到时候我直接用就是了。
不过,老酒罐叮嘱我一定要胆大心细,眼疾手快。因为,在对付莽娃的时候,我只有一次机会,要我不能一击毙命,那可就得完犊子了。到时候,他就算是不想出手,那也得被迫出手了。
老酒罐威胁我说,要我没把事情办好,逼得他出了手,那他给我的那本破书,就得收回去,不给我了。
交待完了,老酒罐就回他的荒沟去了。还说什么曾申先来找麻烦的时候,他会回来,在暗地里看着,让我不要担心。
看看时间,已经到子时了。上次曾申先就是这个时间点来的,我想他这次,也应该是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了。
我本来想过去野鬼坡等他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是他主动来找我的麻烦,我凭什么去等他啊?于是,我没有出门,而是待在了破庙里,躺在床上,在那里睡大觉。
丫丫则在旁边,玩我给她捉的那只笋子虫。那悲剧的笋子虫,不仅翅膀被丫丫给撕烂了,就连那长鼻子,都让丫丫用小手给折断了。
“哐当!”
原本是别着的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咚的一声撞开了。
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穿着黑色寿衣的莽娃还能是谁?当然,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白色道袍的家伙,那人手拿拂尘,正是曾申先。
“老神棍,你什么意思啊?我这破庙的门虽然破了点,但好歹也是一扇门啊!你这么一撞,就给我撞烂了,要你不赔我,咱俩没完。”我装出了一副很生气的语气,对着曾申先说道。
“你都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以后不用住在这破庙里了。所以,这门被撞烂了,对你是没什么影响的。”曾申先扬了扬拂尘,很自信的说。
“这么说,你是想要我的命,是吗?”
“你的命留着也没多大的用。”曾申先用那种阴冷阴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不过,你要是主动把丑丑和丫丫交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反正你都是城里来的,丑丑和丫丫都是幺店子村的东西,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是识趣点儿,主动交出他们,我可以给你留条生路,给你一个滚回城里去的机会。”
“三天前你都只要丑丑,怎么这三天一过,你的胃口变得越发的大了啊?”我笑呵呵地问。
“这是利息。”曾申先说。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我笑呵呵的问。
“三天前我放过你,确实是有些忌惮那杨八斤。不过现在,莽娃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别说杨八斤根本就不在,就算他在,我都用不着怕他。”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难道这三天,你一直在打探他的消息?”
曾申先回了我一个冷笑,并没有做别的表示。
老酒罐拿破书和药酒给我的那天,他在我这破庙里待了一刻钟都不到,然后就跑了。看来,他是故意躲着的,怕曾申先知道他回来了。
老酒罐这招,还真是阴险啊!
曾申先不知道他回来了,那自然就会以为,我完全不是莽娃的对手。如此一来,莽娃在动手的时候,自然就更容易出现破绽。而我,一击毙命的概率,自然就会更高。
“丑丑,快出来!”
我把丑丑放了出来,然后拿起了屋角上次老酒罐喝剩的半瓶白酒。
这半瓶白酒,就是老白干,不是什么药酒。不过,在成功地把酒瓶拿到手上之后,我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很自信的微笑。
“你这酒瓶里装的,是老白干吧?”曾申先问我。
“是啊!”我笑呵呵地说。
“你是不是以为,今天这关,还像三天前那么好过啊?”
曾申先这话一说完,莽娃立马就开始行动了。
这破庙里面,空间什么的,实在是太小了。
我现在需要做的,是示弱,说简单点儿就是撒丫子跑,这样曾申先才会深信我拿莽娃没办法,如此莽娃才肯能露出破绽让我抓。
丑丑蹦了起来,像颗小导弹一样,直接撞到了莽娃的腰上。莽娃被撞了一个趔趄,我也趁此机会,抱着丫丫逃出门去了。
“跑得脱马脑壳!”
曾申先将手中的拂尘一挥,莽娃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向着我追了过来。
这时候,丑丑也已经撅着小屁股,爬到了我的身边。
刚才撞莽娃的那一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丑丑是用的偷袭。要是正面交锋,丑丑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所以他有些怕,想回小牙齿里去。
“别过来啊!别过来!这次的酒,可比上一次还要厉害啊!你还记得你脸上那几十个小窟窿吗?你要是再敢向前一步,信不信我把你的整颗脑袋都烧掉!”我晃着手里的酒瓶,虚张声势的对着莽娃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事让莽娃有了心理阴影,反正这次,在我说完了这番话之后,莽娃真的被我给唬住了。
“别信他的,他那就是普通的老白干,没屁用的。”曾申先拆穿了我的谎言。
不过,莽娃好像不太相信他说的这句真话,于是转过了头,看向了他,意思是在问,你确定那真的只是老白干?
“被烧掉脑袋的是你莽娃,又不是他曾申先,他为了让你跟我拼命,当然就说我这只是老白干啊!你要是不信,完全可以往前走一步试试嘛!试试我手里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老白干?”我说。
曾申先在那里叽里咕噜的念起了经,然后他将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莽娃虽然脑袋还是转向他的,但脚却不受控制的向前移了一步。
“莽娃已经走了一步了,你倒是喷啊!”曾申先跟我叫起板来了。
莽娃把脑袋转了回来,用那对翻白的眼睛瞪着我,好像是在等我喷他,又好像是怕我喷他。
我要是现在喷了,那这戏演得可就有些太假了,说不定曾申先会凭此看出我是故意在示弱。
“这是那老神棍逼你走的,不是你自己往前走的,所以不算。”说着,我还往后退了那么一步。
莽娃虽然被曾申先控制了,但那控制,并不是彻底的控制。
养小鬼这门技艺,我现在还是弄懂不少了。凡是厉害的小鬼,那都是有自己的思想的。那种主人让他干吗他就干吗的小鬼,一般都是很弱的。正是因为要想让小鬼厉害,就必须得让他拥有自己的思想,所以养小鬼,从来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就算是一条有思想的狗,都不会甘心处处受人控制,更何况是小鬼。所以,小鬼反噬主人的事,那是经常发生的。
莽娃没有动,他应该是在思考。在思考曾申先说的是对的,还是我说的是对的。
曾申先有些着急了,他在那里踏起了步罡,念起了经文,甚至还掐起了手诀。
莽娃的脸,立马就变得十分的扭曲了,而且看那样子,他好像很难受。
“没用的废物,还不动手?”曾申先一声断喝,把莽娃吓得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了。
看来,曾申先养莽娃,不是走的心,而是用的强啊!也就是说,他是用强力,让莽娃不得不屈服于他的。
他这方法,跟我养丑丑的方法,那是截然不同的。我是走的心,把丑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在养。所以每次一遇到危险,丑丑都会往小牙齿里钻,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了他爹,认为保护他是我应该做的。
“丑丑,回去吧!”我无不温情的看了丑丑一眼,对着他说道。
我这一半是真心的,一半是在做戏,这出戏,我是做给莽娃看的。我这是想让他知道,虽然他和丑丑都是人养的小鬼,但在主人心中,他们的地位,是有云泥之别的。
丑丑没有回小牙齿里去,他撅着小屁股退到了我的脚边,跟我站在了一起,摆出了一副要跟我并肩战斗的样子。
莽娃那泛白的双眼,虽然看不到任何的眼神,但此时,他的眼角,却变得有那么一些湿润了。
这种被人养的小鬼,入不了地府,不能投胎转世,只能一直在阳间这么飘着。要主人只是把他们当成可利用的工具,他们就会沦为有自己思想的工具。有自己的思想,却只是一个工具,对于他们来说,那真的是太残忍了。
得人心者的天下,我也不知道得鬼心,得到莽娃的心,能不能让我,成功的搞定曾申先这个老神棍。
曾申先摸了一道符出来,拍到了莽娃的后脑勺上。他这是要封住莽娃的灵慧,控制莽娃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