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在他宋江家找到他，宋江是否逃出城了。”雷横带着捕快追过来，询问朱仝有无看见宋江的踪迹。
朱仝是郓县马兵都头，与步兵都头雷横关系虽熟但并未到推心置腹的程度。
两人都与宋江交好有心放走宋江却不知另外一人的想法，因此都不敢表现得太过。
朱仝轻抚长须，望着远处，“我一直在西门镇守，未曾看见宋江。”
雷横心底思衬道，宋江也许是通过其他门逃出去了，这样当然最好。
雷横心底也松了口气，既然没有捉到宋江就好。“和我去南门看看！”雷横一挥手又带上捕快们奔向南门。
......
方牧从开封府离开后就前往了成安县。
他能预感到自己接下来能在师父这里学东西的时日不多了。
本着珍惜最后时光的念头方牧每日安心习武。
“你想的东西太多了，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心不稳，你的枪也就不稳，不稳的枪如何在战场上杀人。”周侗举着小藤条轻轻抽打在方牧的手肘上。
方才那一枪方牧刺斜了。
方牧沉默，他能怎么说，说不久后就要天下大乱？
说不久后田虎、王庆甚至可能自己家都会造反？
还有那本应该出现却并未出现在新宋疆域附近的金、辽两国又在何处。
他们是否在那遥远的中州。
还有梁山这个靠近开封府的毒瘤，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这个小山贼窝，可不久的将来他将会以一个畸形的速度迅速膨胀壮大。
如果自己不插手按照轨迹的惯性关胜、秦明这些人朝廷的青壮大将将会陆陆续续的融入梁山。
但他都不能对外人说。
因为他没法解释他如何能知道这些。
“你人在这里，但你的心不在这里，你回去吧。”周侗收起藤条，有些失望。
“师父。”方牧抬起头。
周侗没有回答，只是双手背在身后看向远处。
“天下动荡，你有想法是正常的。明天你和岳飞再过来一次，我最后教你们一些东西，然后我就准备离开了。”
“师父您要去哪里。”方牧是真心把周侗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去中州各地看看。”周侗沉默半响，开口说道，“在这里想要继续突破很难。”
“还有此事。”方牧惊讶，他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
“你以后总会知道的，告诉你也无妨，国运加持能提升修行速度，越是强大的国度国运也就越浓厚，这也是中州大地各朝互相征伐的原因之一。”周侗说道，“新宋只是大宋的附属王朝，这里的所有国运九成以上都被大宋所挪用，剩余一成还能有什么，除了少数和陛下当初一起从中州来的那些高官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周侗冷嘲道。
“那他们就不反抗？”方牧疑惑，这对武人来说应该是无可比拟的诱惑吧。
“虽然他们都知道但却无可奈何，因为他们都是宋臣，而且你也知道大宋的武人地位不高。”周侗说道，“通过天埑关以南就是中州境内，而新宋以南就是大宋国境，若是叛国大宋第一时间就能率军北上征伐。”
“而且不止是国运，中州繁盛还有其他原因。我当初执迷于仕途之中来此为了谋取一官半职，结果却蹉跎了半辈子梦也该醒了。总该去看看武道的前路，不然总归有些不甘心。”周侗岳峙渊渟，一袭灰袍如镜。
“这些话不该是我对你说，但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在中州看见你，浅河里出不了真龙。”周侗说道。“在中州不止有武者，还有百家争鸣，那里比这里更精彩。”
翌日，方牧与岳飞一同前往听课。
周侗带二人前往成安县外一条小河边。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你们可知为何会有这四个境界的划分。”周侗说道。
“炼精化气重气，食气者神明而寿，这也是内力越高深的武者越长寿的原因，而且内力滋润肉身，壮筋骨肉身，为何会有气力之说，气与力二者本就为一体。根据个人体质不同可容纳的内力也有所差距，但终归是有极限，到达极限后内力肉身圆满融为一体即可炼气化神。”
因为周侗亲自突破了炼气化神境界的原因，他讲述得很详细。
之前周侗只教武艺，担心方牧他们好高骛远一直未曾详细讲述炼气化神和炼精化气的区别。
如今周侗要离开，虽他的性子恬淡，但也有些不舍。
便将自己的领悟体会尽数告之方牧岳飞二人，希望他们能少走一点弯路。
“这段时日我感悟炼气化神，对这个境界有了一些新的体会。”周侗说道。“或许这就是炼气化神里这个神字的真正精髓。”
“你们且看好。”周侗眼神一冷，下一刻他的身上升起一股莫名的气势。
这股气势玄而又玄。
周侗动作缓慢的抬起他的枪，他的枪尖上萦绕着一缕凝而不散的锋锐气机，下一刻气机爆发，如滔滔江河向前倾斜，长枪仿佛延伸了数丈长，化作漫天光影笼罩前方区域。
恍惚间方牧看见了一片奔流的江河顺着师父的枪宣泄而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枪招停下，周侗前方的空地上千疮百孔，满地疮痍。
前方一片区域的所有树干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枪眼。
枪眼平滑光整，岳飞用手摸进树洞还有未散的温热。
“精气神三者合一即为势，我以前学武求道时曾听前辈提及过势，道家的老子前辈也说过‘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天地有大势，万物皆有势，人亦有势。精气神本就存在于我们体内，只不过未曾修炼之人这三者极为微弱，虽存于体内却难以感悟更何谈利用。”
“单纯以势压人只是最粗浅的应用，将感悟天地大势将势融入自己的兵器招式之中才是势的更高级用法，每个人对势的理解都不一样，对天地大势的感悟也不同，你们等突破炼气化神后再自行领悟吧。”周侗说道。
虽只有寥寥数语，但这却是周侗这几十年来一个人摸索出来的精华。
他没有家学，也没有传承，也就早年习了几家野门路子的武功然后自己独自一人摸索着前进，依靠着前人对境界描述的只言片语，一个人走到了今天的境界。
“你家里人若是有朝一日到了炼精化气巅峰的门槛，你将这些告诉他们也无妨。”周侗沉吟后说道。
方牧双手抱拳深深一拜。
他家里没人突破过炼气化神的境界，对这条路也是瞎灯黑火的摸索，这就是没有师学传承的弊端，师父却给他和他们家指出了一条明路，不止是他，方家都要承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