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梦不顾一切地抱住了许力贤,尽管许力贤的身体还是怪物的样子,可是她不管,这是她要结婚的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想在晚上告诉你的,我以为可以留个惊喜,对不起……”楚小梦哭泣着。
“四……四十三天!是儿子!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我闻得出来,你……你……”
许力贤虚弱地看着楚小梦,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激动,甚至有点不知所措,突如其来的喜悦似乎让他有点懵。
这是他的新婚夜,楚小梦本想在所有人走后告诉他这个消息,但好像变成怪物之后的感官变得非常敏感,他竟然靠着气味闻出了楚小梦肚子里的孩子,那也是他自己的孩子。
辰风和安若雪也是诧异不已,楚小梦怀孕了?这就是晚上那些怪物不让执天者靠近楚小梦的缘故?
可是转念一想,似乎也很正常。许力贤变成了怪物,外面的怪物也必然是人变成的,它们都被禁锢在一张兽皮下,却还是保持着最原始的本能,不去杀害有孕的人。
执天者冷哼一声。
“真是感动!但你真的能压制得住吗!别忘了,你已经喝过了人血,你的兽性早就被勾起,你需要是人血,不是那种恶心的情感!”
执天者打了个响指,楚小梦身上原本沾染了一些血渍,这些血渍在执天者的操控下,蠕动了起来,沿着楚小梦的身体爬上了许力贤身上,钻入了许力贤的口鼻之中。
“啊!”
许力贤痛苦地吼叫起来,他眼中又流露出了凶残的黄色光芒,眼里的人性似乎被压了下去。
“力贤,你怎么了!不要,快变回来!求你不要出事!”楚小梦拼命地摇晃着许力贤。
可是许力贤的头皮下的血管已经再次蠕动起来,他的耳朵又开始长出了犄角,鳞片也重新爬出来。
“离开、离开我,快!我压制不住……痛……我需要喝血!人血!快走!”
许力贤一把将楚小梦给推开,他身体仍然是怪物的,力气非常大,一下子将楚小梦推出去,安若雪惊呼一声,连忙将楚小梦给接住。
许力贤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他疯狂地挣扎着,与体内的那股兽性搏斗,可是执天者尖锐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显得那般刺耳,似乎让许力贤更加痛苦。
许力贤已经朝着辰风扑了过来,一下子将刚要去用阵术困住许力贤的辰风扑到了院子门口。
“咬开他的喉咙,你就会品尝到什么是鲜血的滋味,咬开他的喉咙!快!”执天者大声地喝道。
许力贤嘴里的牙齿又开始冒出獠牙,他痛苦地嚎叫着,拼尽最后清醒的一丝意识,朝辰风吼道:“杀了我!快!”
辰风愣了一下。
“杀了我……快……快……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能……我不能……我不想伤害你,不想伤害小梦,不想伤害这里的任何人……”
许力贤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黄色,可是他猛地闭上眼睛,又睁开,眼里再次恢复了一丝清明。
“快……杀了我……我没法完全控制……我只能控制一小部分!快!”
许力贤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鳞片,可是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胸膛。
辰风的目光也落在了许力贤的胸膛上,许力贤心脏位置的鳞片竟然在慢慢地消退着,那健实的怪物皮肤重新变成了人的形态,虽然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方位,可那皮肤下面正是许力贤跳动的心脏!
许力贤的鳞片很坚硬,可以抗衡御天尺,但如果没有鳞片的话,是挡不住御天尺的。
“我可以把你困到阵法里。”辰风急促地说道。
“没用的,那个血,很诡异,它在腐蚀……我很清楚……会重新冲出来……杀了我,这是……这是最好的办法!”
许力贤嘴里的獠牙在逐渐伸长,他的声音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不清,脸上痛苦不已,体内的兽性在咆哮着,要把他给压下去,可是他的口气很坚决,他想要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不行……”
辰风摇头,他下不去手,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同伴,就像亲兄弟一样,他没法杀了这个人。
“求……求你!求你了……辰风,以前上学你被人欺负都是我在替你出头,现在我就求你帮我办这么一件事……我不想……我真不想……你知道,我不愿意伤害你们,可我控制不了……”
许力贤颤抖着声音,他的喉咙里已经夹杂着怪物的吼叫,他快要坚持不住:“我在那个状态你们杀不了我,你知道……你知道的,你了解我……我不想……”
许力贤艰难地把头转向了被安若雪拉住的楚小梦,狰狞的脸庞上挤出一个笑容:“我不想她和孩子受伤,被那个恶魔伤害,为了我的孩子,求你……”
辰风怔怔地看着许力贤,他看着许力贤痛苦又不舍的神情,看着这个憨实熟悉的人,他很清楚许力贤的性格,许力贤从来都不愿意给别人带来麻烦,他只是想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如果不是执天者,许力贤会顺利地结婚,在新婚之夜欣喜若狂地得知自己有了孩子,顺利地和楚小梦一起把孩子养大。他很喜欢孩子,前几天还告诉辰风,他很羡慕辰风有空空和妙妙,他对空空和妙妙非常好,甚至还晚上着火的时候,还想着先去人群里找空空和妙妙……
当这一切都没法实现的时候,许力贤唯一的想法就是保护好自己的亲友,无论是兄弟还是妻子,他都不愿意去伤害。
“快!”
许力贤几乎地疯狂地朝辰风咆哮着,他已经变回了怪物,獠牙也泛起了寒芒,可是他仍然在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朝辰风咬下去。
许力贤的那声咆哮让辰风颤动了一下。
辰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手的,只知道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御天尺已经插在了许力贤的胸口,插进了许力贤跳动的心脏,即便身体变成了怪物,但那仍然是人的心脏。
强壮,却又那么脆弱。
一股气诀从许力贤的心脏处蔓延了出去,传遍了许力贤的全身。
鲜血顺着御天尺滴落下来,滴在了辰风的手上,滴在辰风的衣服上,滴在了他的脸上。
“对不起。”
辰风怔怔地看着猩红的血,眼里也只剩下了这些血。
那是许力贤的血,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体内流出的血,此时却在他眼里显得那般触目惊心。
“谢谢。”
许力贤解脱般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身上怪物的鳞片在消退,犄角也再次缩回去,这一次他整个人都变回了人,辰风的御天尺杀了他体内的兽性,可是也杀了他。
“至少我死……死的时候是、是个人。”
许力贤拼尽最后一口气,疲倦地抬起头,又看向远处的楚小梦,他的身体缓缓地倒下,眼里还带着不舍与爱恋。
这是他的新婚夜,他本应该和楚小梦好好过人生最美满的一晚,他爱着那个女孩,也爱女孩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想自己变成怪物,不希望自己孩子的父亲是个怪物。
他以自己的方式变回了人,却再也不能像人一样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