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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叶回到小厨房,将几样琐事分派给仆人,不过药材入罐子那会儿,她仍旧是在旁边盯着的。卍 八¤一¤◎w、w、w`.、8-1、z-w、.`c`om等仆人们看火的时候,她才离开了小厨房。
经过前院的时候,她就看见江潮回来了。思及刚刚师父才说过的话,她看着江潮忍不住一笑。
江潮早上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林杉身体抱恙,他去工部的差事之一就是代为请假。此时他刚回来,见莫叶看着他就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时候什么事能令她乐成这样?
江潮连忙把自己上下检查了一遍,又扭着脖子看了看背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等他再看向莫叶时,就见莫叶已经收敛了笑容。
“先生现在怎样了?”江潮开口问,暗里则是将直接说林杉是不是已经病愈了的那句话调换了,他自己也觉得那太不符合常理。
莫叶温言道:“服药后出了一身汗,已经退热了。”
这个回应,跟告知已痊愈差不多。江潮放心了,心情也活跃起来,接着就又问道:“那你也不至于乐成这样,看见我跟看见猴子似的,我有哪里看起来很滑稽吗?”
莫叶闻言,联想到刚才江潮扭着脖子看背后的样子,扑哧一声,又没忍住。
两人一起回堂屋的时候,莫叶告诉了江潮,林杉揣测他的事。
江潮只得摊了摊手,神情很是无奈地道:“我还真是被赶回来了,如果先生不在那里,我在衙门里也就能充当门神。尚书大人,还有个帮腔的左侍郎,赶我回来时交代的任务就是要我早点接先生回去,这简直是为难人,我又不是叶正名。”
莫叶给江潮倒了杯茶,只道:“潮叔,你也有一个多月没休息了,是该休息几天。”
江潮点了点头。吁了口气算是默认了,然后端起热茶。
莫叶安静看着他喝茶,心里则在想,江潮本就是以近身侍从的身份待在师父身边的。工部堂官令他回来,说是放他的假,实则还不是在工作吗?
临到午饭时,莫叶去了林杉的房间看了看,见他还在睡。便没有叫醒他,轻步退了出来。卍八?一§?中文§?网w、w`w`.、8、1`z-w.
这个家里没有恪守主客规矩,到了饭点,饭菜好了就上桌,不存在说谁缺席了其余的人就得全都干等着的事。
不过,往常同桌吃饭的人,前天少了四个,今天又缺了这个家里最关键的一人,宽敞的饭厅顿时有些空荡荡的,莫叶还是无法忽略地感受到了一种清冷气氛。
迅解决了午饭。莫叶就去了陈酒那里。
床里侧相互依偎着的两个小娃娃,还是那么安静,吃饱了就睡,好像就没闹腾过。莫叶送来了搭配细致而丰富的饭菜,在陈酒吃饭时,又说了林杉的情况,陈酒总算真正放心下来,胃口比早上明显好了许多。
莫叶忍住了逗弄那两个小娃娃的冲动,只是多看了几眼,然后就收拾碗碟退了出来。门外有仆人候着。莫叶将托盘递给仆人,又接了温湿的帕子擦了擦手上沾的油腻,便背负着手,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路过前庭的时候。她就又看见了江潮,正坐在回廊下,用一块粗麻布仔细擦拭着一把长剑。
莫叶脚步略缓,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犹豫了一下,就转步向江潮走去。
“潮叔。”莫叶走近。唤了一声。
江潮依旧低着头专心擦剑,只是“嗯”了一声,莫叶的脚步声,他很熟悉,早就察觉到了,并没有防备之心。
不过,在良久没有听见莫叶再开口时,江潮终于还是停了手,抬头很直接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替你去做?”
“并不是……”莫叶连忙摆摆手,犹豫了一下,她才看着江潮手中的剑,又道:“只是想请潮叔陪叶儿过过招。”
“过招?”
江潮感到有些意外,细细想来,同在一个院子里住了这么久,他还从未与莫叶练过手,不知道莫叶为什么突然动了这个心思。但他既是练武之人,便不乏与人切磋的兴趣,只不过切磋的对手如果是莫叶,就得多考虑考虑了……江潮看了看手中那把被他擦得光洁如镜的长剑,又看看一脸期待之色的莫叶,斟酌了片刻后,他才说道:“可以,但刀剑无眼,动静也大,得换做木剑才行。”
莫叶点了点头。卐卍中文?◎◎卐?网§ 卐? w、w`w、.`8-1、z、w-.-c`o、m、
老宅毁坏后,林杉重新安置在京都的这处居所,大致呈一个倒立的品字形,一个前庭的大小,等同后院加上偏院。院子修成这样,除了能让走进来的人入眼是一片开阔,也是因为这前院平时本就会被拿来当做练武场。
莫叶去角房取了两把木剑,在前庭与江潮对势而立,先了几个缓招,活动了一下筋骨,接下来两人的过招渐渐就有些激烈起来。
午后宅子里的浣洗和清扫活儿都已结束,几个仆人也闲了下来。往常主人家没唤他们时,他们也就是凑一块儿聊天,两捧盐水瓜子一壶粗茶也是一个下午。有谁在前庭打拳练剑,围观了数月,总是那么几套拳脚,无比的枯燥,仆役们却学不来,也就没兴趣再凑热闹了。
但今天前庭的切磋甚是新鲜,江潮从未与莫叶过招,宅中仆人自然也从未见过,刚开始就吸引来了几个仆役。等到莫叶与江潮交手渐酣,宅院里就连厨房那边劈柴的杂役都搁下斧头过来凑热闹了,平日里看着清静的院落,等所有人凑到一起,竟也有十多个人。守着院子大门的两个侍卫没有擅离职守,但也忍不住,时不时的扭着脖子往后头看。
在切磋之前,江潮就暗暗提醒过自己,只是切磋,不必全力以赴。刚开始的十几招,木剑在莫叶手中也仿佛生了锈似的,剑招连流畅的标准都未达到。在交手经验丰富的江潮面前,莫叶出手数招,僵硬得如刚学走路的孩子。
然而,几十招过去,莫叶并没有败下阵来。江潮却避无可避的多加了两成力量。尽管如此,他的额头还是沁出了细汗。莫叶所掌握的剑招虽然单薄,但江潮感觉每有一次与她以剑硬碰硬,她的剑上递来的力量。竟都让他感到小臂微微麻。
江潮料想莫叶挥剑的招式表现得僵硬,很可能是因为用力过重的原因。剑招的驭用,本该灵活如穿云银蛇,只有用刀的人,下的力气才会这么重。那也是因为刀只有一面锋利,一面则钝厚,不如双锋剑均衡易掌握。
念及此处,江潮手中木剑行走的轨迹愈复杂多变,变招的度也更快,尽可能避过莫叶的劈砍。
然而令他感到惊骇的是,莫叶的剑,力量未改,变招的度却在渐渐追赶他的剑!
一旦她掌握了新的剑招,熟练运用的度竟然如此迅!
江潮渐渐感到了一丝不妙。这场切磋进行到一百一十招,他已经从刚开始只用三成力量,提升到现在的七成力量,可莫叶那边仍然没有示弱的迹象。她的剑递来的力道,还是会震得他小臂微麻,而她变招拆招的灵活程度,却在缓慢的进步。再这么拆个百来招,他可能需要全力以赴,杀招迸出,可那样一来。就失去了切磋的意义了。
到那时若有一招失误,他没有信心还能否完全收住,就算用的是木剑,也难保不对莫叶造成折骨之伤。
不仅江潮心里有这番估量。距了数丈之外,环绕前庭的回廊下,几个围观看热闹的仆人,此时他们眼中也已现出一丝恐慌。他们不懂武功,刚开始来看热闹,只是觉得前庭中的两人过招度越来越快。他们看得心里也有些激动,可真当莫叶的剑锋带过的一丝气流斜切过来,刮在他们脸上时,他们才惊凉了心。
刚被那薄而锐利的气流刮到脸时,他们还不怎么在意,只以为是风把房顶瓦砾中的积水掀了下来,打在脸上有点凉意。直到那气流飞进了眼睛里,他们才意识到危险的气息。已经有几个仆人不敢再继续围观了,悻悻然退走,还剩几个执着于最后胜负的仆人待在原地,却是要么避在廊柱子后头,要么拿篾箕顶在头上。
莫叶对这种危机却毫无察觉,准确的说,此时她正乐在其中。她知道江潮一开始在让着她,但此时她不知道江潮在难耐的支撑。她只是清晰的感觉到,周身气血在欢腾,十三脉几乎全部打开,刚开始她暗暗调运起乾照经的劲气在周身游走,那股力量还有些跟不上她挥剑的动作,但在一百多招过后,这种内力与外招的配合,几乎到了二合为一的和谐。
这个时候的她,绝对不会想到收手。
——虽然她已经感觉到江潮的退意。
无奈之下,江潮只能改变招式,剑锋略偏,攻击的角度集中在莫叶握剑的位置。
莫叶很快察觉了江潮的意图,嘴角快得难让人察觉的挑起一丝笑,暗道:想夺我的剑,且看看谁的剑先离手。有了这个想法,莫叶的剑锋也偏移了原来的轨迹,招招逼近江潮的剑柄。
这种挑腕战又持续了几十招,江潮为了避开与莫叶有在剑锋上的直接接触,几乎一直在退。宽敞的前院,两人切磋的步伐却在不知不觉中,沿着院子边缘走了四圈。原本回廊里还有六个仆人在围观,这会儿又跑了三个,原因无他,这场切磋愈接近于纠缠战,围观有危险不说,还看得人眼晕。
江潮在不断退步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守望,果然在接近三百招时,让他看到了莫叶剑招中的一个破绽。虽然没有信心胜过她,但能让她弃剑,也算达到目的。
心中念头闪过,江潮手中的剑挽了一个角度非常极端的剑花,这是他拿出了练剑十几年的最强功底。莫叶的剑招灵活度虽然在切磋中逐渐进步,但绝难在短时间内越这种锤炼了十几年的功夫底子。果然在江潮的剑锋快要滑向她握剑那只手的虎口时,她迅松开了手。
这是江潮预料之中的事,也使得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后继的剑招下意识慢了许多。
然而他绝难料想,莫叶松开了剑,并不是要弃剑,而是抛剑。她以一个屈膝仰身,在避过了江潮那刺腕一剑的同时,木剑在空中有一息停留,便从右手换到了左手,以两手换剑来补偿她在剑术掌控上的生涩。抛出的剑在空中全无障碍的一个翻转,落在莫叶左手,如灵蛇转头,向江潮的手腕追了过去。
江潮见状双目微睁,一个老树弯腰,脚还钉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向后倒在地上,避开了莫叶的剑锋。然而他手中的剑是再也握不住了,毫不迟疑的扔了出去。
他不想在这场切磋中伤到莫叶,亦不想自己手腕受伤。身为林杉的侍卫,除非职责所向,平时保护好自己,以使自己随时都处于最佳状态,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弃剑之后,他并没有翻身起来,而是以一个看起来较为狼狈的姿势,在地上横着一个翻滚,避开了莫叶锋芒笼罩的正面,闪身到了一侧。
莫叶挑飞了江潮的剑,心里正有股乘胜之心要迸出来,还欲追出一剑。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自耳侧传来,及时的提醒了她,适可而止!
莫叶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手中剑花翻飞,剑锋急坠,剑身上裹挟的余力,拽着一柄木剑,竟然沿着地砖缝隙,深入了寸余。
而被她挑飞的那柄木剑,更为恐怖,横着飞向房檐一角,像把斧头似的,切在房檐木料上。毕竟是一把木剑,在材料的硬度上,比不过建造房屋的木料,虽然带着极强的力量切过来,却并没有将整个屋角切掉。
可尽管如此,那一剑之力,仍然震翻了大片的瓦砾。灰色碎瓦雹子一样的掉落,若非早上下过雨,这半个前庭恐怕都要扬起尘雾了。
回头看见这一幕的莫叶,心突然悬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失手闯祸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师父会在这个时候从转廊那头走了出来。
看着大片的碎瓦在眼前坠落,林杉皱了皱眉头,视线穿过碎瓦落在莫叶身上:“又胡闹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