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的酒意顿时消失,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许志晓不愿再重复方才的话,好似那句话是不经意脱口而出,只是低着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等待接受处罚。
瑾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语气充满决绝:“你害得我还不够,现在还想托我下水吗?”
“不是这样的…。”
瑾萱用力朝许志晓胸口捶打,像是用尽了力气,从两人见面开始,除了同事相称外,还比旁人多了一份男女之间的情感,这份情感,是不能当着所有人表态,然而,或许在许志晓的心里早已将她视为一般的朋友对待,为何私底下还对她特别?还对她说出分辨不清的话语?此时此刻,还带着关心站在她面前?
所有过往的回忆还有今日见面的种种,情感也在此流露无遗,她还有什么可说,一句话能将眼前的事实推翻吗?
许志晓任由她发泄,宛如受气的玩偶般定定的不还手,仿佛得知她内心的痛苦,心里也跟着遭遇相同的苦痛煎熬。
瑾萱的泪水早已决堤,手也累得举不起来,她的耳朵靠在他的胸前,在衬衫下还有一颗抢而有力的心脏砰砰跳动,似乎在宣告刚才的那句话是真的,瑾萱回过神来,当初做过一次理智的决定,即便是历经过考验,依旧是理智的那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黯淡的眼波微微一沉:“如果婚你是要结的,那么,就不要说出模拟两可的话。”说完她退了一步,主动松口许志晓的手:“你要记得,当初是我抛弃你,不是你抛弃我。”
许志晓努力抓住,可瑾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望着她的身影,那黑色秀发如同天上的繁星,如此遥不可及,即便周围有再多的人流经过,他也总是能一眼看见她的存在。
瑾萱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泪水早已不听使唤流了满面,前方透明的玻璃倒映出身后的许志晓还停留在原地,在灯光折射下,他的五官是模糊不清,散发出来的情感却是不舍得,他还在原地,仿佛在等一个希望、等一个奇迹。
他们俩的影子是错开,在透明玻璃前,双手却是重叠在一块,两个人几乎同时忆起,许志晓主动牵起瑾萱的手,漫步在学校青色的操场,眼前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学生中,抬头望见触手可及的湛蓝色天空,许志晓带着瑾萱在校园肆意的奔跑,那开心的笑容清晰可见。
也许,当初瑾萱还跟偷了心血结晶的他在一块,也不会让唐希有机可乘,或许,今天的事就不可能发生,或许,谁知道呢?万一后来的唐希出现,一下子把她给比了下去,那时的她,肯定比现在还惨。
一群人从瑾萱面前而过,瑾萱恍惚的侧过身,看着玻璃前重叠交错的身影,如今,如果她回头求他,也许一切有转圜的余地,可她不要在他面前卑微,在面对难以抉择的选择前,即便会失去更多,她也能做出最好的选择。
许志晓抬起脚尖,似乎也想做出挽留,可始终没踏出这一步。
空间在他们俩面前定格,可时间还继续无情的流转,瑾萱决然的迈出步伐,笔直往前走,即便未来是茫然未知,也不让过去种种影响到她的决定。
回到座位,周夏见到瑾萱,讶异:“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志晓学长呢?”
“别跟我提到他。”瑾萱喝着闷酒,内心不快:“我没事,不过是上个洗手间,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吗?”
周夏解释:“你刚出去,志晓学长就上前来问,我当然据实已告。”他好奇问:“你们说了什么?”
瑾萱的身子已经被酒精麻痹的慢了一拍,可脑中还是清醒:“没说什么!”她朝周围看过去,问:“怎么,大伙都走了吗?”
“嗯!你刚走没多久,菜也上齐了,不少人赶着回家休息。”
瑾萱喝了两杯,桌上找不到酒可喝,她无趣道:“算了,真不痛快。”
“姑奶奶,今晚你喝多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家,明儿还得上班。”
瑾萱检查时间,没想到到了晚上十点,她只好再次站起来。
在周夏的搀扶中,只见她一起身,脑中一热,便晕了过去,周夏反应不及,差点没接住她,幸好身旁有人搭把手,他抬头一瞧,居然是唐文,问道:“唐总,你怎么来了?”
唐文没喝酒,清醒的将瑾萱抱在怀中:“我来接人。”
周夏转头一看,唐希和许志晓根本不在,他说:“唐总,他们约莫已经走了。”
“我知道,我来接瑾萱。”
话刚说完,周夏急忙缩回手,不太好意思道:“可是瑾萱今晚喝多了,志晓学长让我送她回家。”
“他不会怪你的,我跟瑾萱住得近,就让我送送她。”
从唐文平铺直述的话语中并无察觉异常,周夏想想也对:“唐总,她就麻烦你了。”
唐文没有经过瑾萱的同意,所以没搜她的包找家里钥匙,加上她的确不醒人事,只好将就送她回自个儿家。
唐文拖着瑾萱的身体,好不容易到了房间,将她放平在床上,瑾萱侧过脸一副痛苦的模样,唐文还以为她想吐,柔声问道:“要不要我扶你到洗手间?”
瑾萱摇着头摇着手,在空中抓住唐文的领带,激动道:“你这个自私又自利的人,都要结婚了还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唐文脖子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别闹了,赶紧休息!”
瑾萱紧抓不放,哽咽中带着哭泣:“我问问你,如果你已经有了属意的人了,也过了这些年了我一个人也能活得快活,为什么还回头找我?还跟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
唐文的脖子被她拉疼,一把拉住领带一边说道:“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只是。”她打了一个嗝,皱着眉头指着自己的胸口难过道:“我只是这里有点疼。”
“疼!我的脖子才疼。”唐文无奈的使用蛮力,折腾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挣脱她的束缚。
瑾萱眼睛始终闭着,不停的低语呢喃:“如果你至始至终对我没意思,当初我被困在冷藏库别来救我了。”
唐文呼了一口气,替她盖上棉被,仔细的看着她小巧的五官上,透着不均匀的粉底,任谁见了也会觉得无可奈何,他声音轻的如同羽毛一样漂浮在空中,浮浮沉沉,无法落地般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我站在电梯前,看似在等,其实不是,那时的我刚从国外回来,对未来充满迷茫,如同在汪洋的大海中试着寻找一座明亮的灯塔。”他笑道:“你的那一击就像是一记棒槌突然间敲了过来,然后我就醒了。”
唐文沾湿了毛巾,替她擦去了褪色的粉底和口红,露出了原有的白皙肤色,他凝视了一会儿,低声道:“你怎么不说,在你被困在冷藏库时,我也已经在那等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