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养豚图其肉,万事无忧不自知。
自此那日之后,我便住进了陈烈放那温暖、宽敞的房间,相比于之前的阴暗与潮冷,陈烈放的粗暴更加令我难以忍受,殴打与侮辱已经无法满足陈烈放那如他的脸版丑恶的心,我如同玩偶一般不断的被他摆弄着,折磨着,直至他心满意足,才允许我至角落的草垛中睡去。
每每到了夜晚,寻死之心都会涌上心头。可我又不甘于如此轻易死去,至少,不甘于被这群禽兽百般侮辱之下默默死去。我知道,对于陈烈放来说,我不过是一件供他释放的玩物,一旦玩腻了,有新的更好的可以代替我之时,我的生命便走到了终点,我不知这一天何时会到来,只是想尽力地活下去。
我望着窗外,内心如外面茫茫黑夜一般。自打大小姐大婚至今已过去半月,却未曾见过哪怕半队官兵来寻我等,难道二公子并未报官?还是朝廷对此不闻不问?每过一日,我的心便会多一分阴郁,然而即便如此,心中却总会残存一丝希望。
不知来此的官兵会由何人统领,会是那负心之人吗?那日他离我而去,为何我还是总会想起他,如若真在有缘相见,我这烂透了的身子,又会找来他何等的目光?
因为陈烈放的缘故,石堡的匪人对我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起码,没有人再敢当众羞辱与我,一些人见到我甚至会对我行礼。当然,我知道这也是只一时罢了,一旦陈烈放对我失去了兴趣,只怕那些人争着抢着也要生吞活剥了我。
自那日之后,大小姐每日白天负责上楼打扫陈烈放的房间与伺候我的起居生活,晚上则需要帮忙负责为那些匪人准备晚膳的膳食。虽然陈烈放从未放过话,不过众匪人还是默认了我与大小姐之间的关系,从那以后也再没有人敢对大小姐做出禽兽之事。
当然,大小姐始终是我的主家,如果不是那日情况危急,我断不敢让大小姐做我的下人。因此平日里我也不会主动让大小姐为我做任何事情,当陈烈放不在的时候,我都会抢着帮她干些她做不完的杂活,陈烈放吃剩下的一些肉羹菜肴,我也会留一些送给大小姐。不过大小姐似乎那日受了不小的刺激,自那以后整日一言不发,目光无神,除了干活边是坐在墙角发着呆,无论谁与她交谈,均是不理,一旦有匪人动了怒,她便如狗一般的趴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道歉。看着大小姐变成了这样,我格外的难过。
这日清晨,陈烈放照例带领众匪人外出抢杀,我坐在屋中,为昨夜新添的伤口上着药。这时,大小姐提着木桶走了进来,见到了我深施一礼,接着从桶中拿出一块抹布,趴在地上擦起了地板。
见到小姐如此,我于心不忍,连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前,一把将她手中的抹布夺走。
我:“大小姐,这些粗活还是让婢子来做吧。”
大小姐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匆忙将抹布抢回:“小姐万万不可如此,还是让奴婢我来做吧。”
我看着大小姐,心疼地:“小姐,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这么说了。你这样,真是如同将我的心放在火上烤一般。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世难忘,我这辈子都是小姐的下人。”
大小姐伏在地上,突然冷笑了一声:“别跟这儿假惺惺的让人恶心了,也不臊得慌。”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
大小姐突然抬起身来怒视着我:“我让你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不要脸,连那种人也可以委身!”
“我……”听到大小姐如此说,我不由得委屈,我想说些什么,但还没说出口,便被大小姐打断。
大小姐指着我:“你不过就是一个我爹与下人生的私生女,要不是看你可怜,再加上爹爹跟你娘平日里藕断丝连,你跟你娘早就该被我娘亲被赶出吴府了!你以为平日里下人们为什么不愿搭理你,还不是嫌你们娘俩脏!我也就是可怜你,才愿意让在我身边,谁想到你却是这么个东西!”
我听着大小姐的话,脑中一片空白,这绝对不会是真的,可回想平日吴府的生活,却又似乎句句属实。
大小姐继续嘶喊着:“你娘就够脏的了,没想到你比你娘还脏,怎么样,跟着那恶鬼,你很满足吧?这下子你可不再是吴府的一个下人了,你是我小姐,我的主家!为了羞辱我,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我摇着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还想过和你这样的人当姐妹,现在想想,真令我感到恶心!”大小姐一边说着,眼泪不住地流着,“那日陆大人来吴府,你就想尽办法去勾搭人家的公子,要不是我出门寻你,还看不到那龌龊的一幕,怎么样,被陆公子抱着很舒服吧?”
我彻底的傻掉了,那日的事情,原来大小姐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我想要跟她解释那日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想到之后的事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当时真的好恨,为什么你能够自己去寻你看上的男人,而我就必须要嫁给一个我甚至脸面都没见过的男人!”大小姐抹去泪水瞪着我,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我吞噬。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并不是因为大小姐的指责,而是因为可怜大小姐,确实如她所说,相比于我,虽然贵为大小姐,可她却没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由自己去选择的。
大小姐仍然怒气未消:“那日你说是去给你娘祈福,却迟迟不回,我猜你肯定是去找男人去了,不过你最后还能回来,我想应该是人家没搭理你吧?毕竟你一个下人,人家看不上的,能跟你玩玩就不错了。”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酸。是啊,我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婢女,那陆骚可是堂堂锦衣卫之人,又是陆炳陆大人的子侄,人家凭什么能看上我呢?
“现在好了,你总算是如愿以偿了,现在你可是堂堂压寨夫人了,我这下人哪里敢跟您高攀做姐妹,你这个贱人,贱人!你跟你娘一样,从骨子里就是贱人!”大小姐大喊着,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两名匪人手握弯刀走进了房间。
一名匪人一指大小姐:“混蛋!首领的房子岂容你在这里大吼大叫,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睁眼瞪向匪人:“大胆,你也知道这里是首领的房间,怎么敢如此无礼!”
匪人看着我:“你……”
我打断道:“你们应该也是知道,首领向来喜欢干净,最讨厌房间里有任何污物。要是等他回来,向我问起这房间里的血从何而来,我想我必会如实相告。”
两名匪人相互看了一眼,怯怯而去。
我看着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不用你在这当好人!”说完,大小姐起身离去。
我望着大小姐的背影,不由得长叹一声。
晚上,陈烈放又抢来一些财务和几名女子,自然少不了庆祝一番。席间我于陈烈放身旁伺候着,眼睛不时瞧向大小姐的方向。
只见大小姐脸上已经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矜持,一脸欢愉的与几名匪人把酒言欢,期间不断地主动示好让匪人们去占她的便宜。
我不由得心中一阵酸楚,可却又不敢在陈烈放面前发作。
这时,几名女子被几名匪人列队带了上来,带队为首的乃是石堡里唯一的大夫老胡。
陈烈放看着老胡:“都检查仔细了?”
老胡一拱手:“放心,错不了,确确实实都是有了身孕的。”
陈烈放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无用,那就不要再浪费口粮了。”
说着一挥手,几名女子被带了下去,哭声、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紧跟着是一声声惨叫声与刀砍之声。
像我们这些人,平日里除了伺候那些匪人之外,唯一的用途便是卖给青楼做妓,一旦有了身孕,便可谓是失去了任何用处,只会被拉下去杀掉。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暗自担心,毕竟,我已过月事将来之日很多日了。陈烈放一把将我搂过叫我继续陪他喝酒,这才让我没有继续往下想下去。
酒过一巡,老胡与几名匪人带着两名陌生的面孔走上楼来,那两人穿着与匪人相似的毛皮衣,但衣服里面却露出了显眼的黄金首饰,想来与陈烈放等不是一路人。
二人向陈烈放一拱手,陈烈放点了点头:“来啦?先吃点东西,咱们回头再聊。”
说着,陈烈放一伸手,二人与众匪人同坐席间。接着,宴厅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喝酒吃肉。
我亦继续陪着陈烈放喝着酒,眼睛不时的瞟向那两人。突然,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对我侧身而坐,正在与其他匪人划拳喝酒,举手投足之间,总会让我想起似是哪里见过,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努力的回想着,总觉得这个人似乎曾对我的命运发生过改变。忽然,我大吃一惊:“原来是他!”
我的一声惊叫,倒是吓了陈烈放一跳,陈烈放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他妈的,臭娘们你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赔罪,好在今日陈烈放心情不错,也就没再继续追究。
我转头看向那人,不正是那日雨中我于郊外看到的马车上的两人中的一人嘛,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躲进那间木屋,也就不会遇见陆骚……那个负心之人。
当夜,陈烈放与那二人相谈至深夜才散,我于陈烈放房间的窗中向下望去,只见满满一箱匪人抢来的财务被装在了二人来时的马车之上,接着二人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我正在纳闷之际,陈烈放醉醺醺的走上楼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随手丢向了炭盆处,接着一把将我拉到了床上……
我一面被陈烈放羞辱着,一面偷眼观瞧,只见信封并未掉入炭盆,而是落在了旁边。
完事之后,陈烈放倒头大睡,我从草垛中慢慢爬向炭盆,将信封拿起。信封上工整地书写着“陈公烈放敬启”的字样。我回过头,见陈烈放不时的翻动着身子,心想此时不是看信的时候,便将信从信封中抽出,塞进了怀中,而信封则放入了炭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