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的霜露越渐变得浓郁了起来。
应檀溪和他并肩而行。
她一路上的嘴依旧未曾停。
“我南郡城之中曾经有一个传说,谁能登上登云榜第一谁便是能娶我,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登云榜第一实际上就是我。”
“而且,我本来是不会用剑的,但是父亲为了纪念易水寒,在我小的时候非要逼着我学剑。”
她一说到小时候,更加的眉飞色舞了起来。
她望着洛宁,“小时候我很淘气,家里人都说我成不了大器,只有我母亲一直教导我……”
洛宁静静的听着,她静静的说着。
本来十分安静的长街,因为有了她的说话而变得不安静了起来。
她像一只永远都不知道累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洛宁低着头,他始终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上面。
应檀溪看着他瞪眼问道,“喂,你听着呢吗?”
洛宁说道,“听着呢。”
“你听着什么?如果是以前,你定然会让我闭嘴,但是我这样说了一路,你连一句话都没有。”
洛宁回答道,“你的母亲定然是极好的人。”
应檀溪笑着说道,“这都已经是二十句话之前的事情了。”
但是她还是开心的说道,“但是你还是听了,我的母亲确实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带着微微的骄傲,但是这骄傲却是洛宁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因为她的母亲骄傲。
洛宁于是平静说道,“我也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母亲。”
应檀溪反问道,“那你的母亲呢?”
洛宁笑着说道,“我的母亲,在大周的玄武城之中,距离这里很远。”
应檀溪撇了撇嘴,不知道在思索着些什么。
……
长夜漫漫,长街漫漫,行人慢慢。
洛宁终于说道,“我明天去南郡宫中去找星陨阁的人。”
应檀溪说道,“那我早些来找你。”
洛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麻烦你。”
应檀溪瞪着他说道,“最麻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今日只是相比较不麻烦的一些事情你反而说麻烦了。”
洛宁平静说道,“那我回去了。”
他转过身去,走去了另一条回客栈的道路。
应檀溪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笑了起来,因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就是觉得很开心。
但是洛宁的脸色却是阴沉着的。
他心乱如麻,根本无心说话。
他望着无人的长街,忽然平静的对自己说道,“你已经伤过一个人的心了,所以就不要去伤第二个。”
他的声音像是露珠,清脆晶莹。
他忽然转头,发现这条街真的很长。
许多百姓的家中都已经关门闭户,仿佛在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事实上,不管今天有多沮丧,只要太阳升起那便都是新的一天。
因为他们生活的地方叫做南郡。
南郡有一座山。
南郡有一条河。
山的名字叫郡主。
河的名字叫做易水。
易水的人走了,但是他的意志还在这里。
那座山却是一直在,山高入云,遮风挡雨,便是无人能欺南郡。
夜色笼罩。
秋色笼罩。
整个南郡城终于伴随着最后一家的烛火熄灭陷入了深深的昏睡。
明日第一缕朝阳落下,它便是会在人间第一个醒来。
洛宁听着冰凉的脚步声,然后轻轻问自己。
“可是如果当某天郡主走了,你们怎么办呢?这座城怎么办呢?”
他们还会美好吗?
在这乱世。
他不知道。
……
……
中原某处。
一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书生和一个精神状态十分好的樵夫并肩走着。
他们仿佛已经走了很远。
因为他们的脸色却是无比沉重的。
他们自然是魔君和魔王。
夜色昏暗。
这里的月色却明亮。
不知道走了多久。
魔君忽然站住了脚步。
这里的天空之中没有阴天,因为有月亮,所以明亮无比。
他低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柴担。
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的树林之中传了出来。
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妩媚,但是在这凉凉的夜色之中只是让人觉得寒冷。
“我找你们找了很久,想不到你们在这里。”
魔君抬头,看见那树林之中走出了一个女人。
如果说她有绝代的容貌,偏偏她却还不是那么出尘。
如果说她长的丑陋,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又让任何一个男人难以拒绝。
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魅力。
她比天底下任何一个人都要懂得男人,她走的每一步路,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男人的欢悦而设计。
她足以让任何人为她倾倒。
但是魔君却没有。
魔君平静问道,“又有什么事情?”
那女子忽然笑了,“我给你们送信送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你见到我说起话来还是冰冰冷冷。”
她慢慢挪步走了过去。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女人气息越来越浓郁。
她的手轻轻搭在了魔君的肩上。
魔君皱眉。
他向来不喜欢废话。
他说道,“说事。”
刘成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看着她的侧脸,脸颊都不觉得有些燥热起来。
那女子看着魔君,又看了一眼魔王刘成,忽然就笑了。
“陶余温让我来告诉你们,郡主体内的毒已经开始有作用了。”
魔君瞪着那女子,忽然把手一挥。
这躯壳在他面前便是如同纸一样无用!
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空气之中的气息猛然变得凝结了起来。
那女子忽然痛苦的无助了自己的脖子,她的眼神之中有着害怕,但是却还是盯住了魔君的眼睛。
魔君喝道,“你当我是猪,用料来套我?我那日在南郡门口,郡主挥手剑来便是易水剑阵,那毒几时起了作用?”
女子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来。
魔君的眼睛一瞪,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把手慢慢的放下,那女子落地,咳嗽了起来。
魔君看着她瞪着眼睛问道,“你是说,他和我交手的那日毒就已经发作了?”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魔君平静的站在了那里。
他忽然觉得很生气。
生气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他已经有跟多年没有过生气的感觉了。
但是此时这种感觉有了。
那便是说明,他还是个活人。
他顷刻之间就全明白了。
被一个空城计惊退了千里,不惜施展神通,哪怕自己受伤也要躲开的那道剑意竟然是假的。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生气。
魔君盯着那个女子笑了起来。
“陶余温什么都好,就是她不该找你当丫鬟。”
那女子问道,“为何?”
他的手又一次一紧,那女子的身体再次悬挂在了半空。
魔君盯着她喝道,“因为你和易水寒和郡主都是同一类人,是吃人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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