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寿宴 一(1 / 1)

秦淮一别已过三日,郗醉轩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得到的,只是有一个她看不懂的微笑。江山也罢,天下也罢,上天让两个世外之人出生在此就注定了这天下格局的变动。她与安驭宸之间,能说情吗?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与其说动情,不如说是两人都动了一张脸的情。他们都是聪明人,明白自己要什么,缺什么,知道如何得到便不娇柔捏造。或许如今看来两人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将来……那是将来的事。

七月初七,姑苏内处处花灯蝶影,灯火通巷,百姓们庆祝着一年一度的七夕节外,祝贺着郗越瀛的大寿。

宫内依旧如往常灯火通明,不同往日,今日麒方殿内歌舞升平,好不热闹。该到的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差郗越瀛这位寿星了。郗醉轩身为主家姗姗来迟,一身玄紫蟒袍收尽众人目光。她无视了双双灼热的目光,走到楚尘恣的桌前停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随之落在楚尘恣身上。郗醉轩看向龙椅右侧宴首的位子,叹了口气踱步而去。

郗醉轩这一连串的动作落在了众人眼里,大多数人都是不解,但却被殿外的笑声吸引过去。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跑了进来,不顾后面人追赶,冲撞进了郗醉轩的怀里。郗醉轩无可奈何地笑着,宠溺地摸着女孩的头发。女孩身后的嬷嬷立刻跪在郗醉轩跟前请罪,郗醉轩不理睬,应该是等着怀中的孩子开口:“轩哥哥,这两个嬷嬷说你今天要娶妻了,是不是真的!你昨天还说你不会娶妻的!莫要骗我,你说话啊轩哥哥!”

郗醉轩依旧无奈的笑,将女孩抱起坐在自己大腿上,回道:“我何时骗过玥儿了,恩?”

女孩一脸不解,回头看向身后跪着的嬷嬷,又看向郗醉轩,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最后只剩手舞足蹈的乱比划。郗醉轩没好气地笑着,一只手抓过她的小手:“玥儿,记得轩哥哥以前在清花池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女孩一脸满是涉世未深的童真,她笑得无邪,好似融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记得啊,轩哥哥说世上母后会骗玥儿,父皇会骗玥儿,任何人都会骗玥儿,就轩哥哥不会。”

郗醉轩依旧是笑,即便方才女童口中可能说出了她的大逆不道之言,她仍旧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所以轩哥哥没有骗你啊,轩哥哥不会娶妻。骗你的不是轩哥哥,是这两个嬷嬷。”

女童愣愣得回头看着那两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嬷嬷,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郗醉轩将她送入姜雏的怀中:“玥儿听话,这里人多,坏人也多,你先和雏姐姐回东宫玩,等下轩哥哥再去找你好吗?”

女童木木地点点头,一脸不舍得被抱走。郗醉轩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埋没在黑暗之中,移开目光投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嬷嬷,冷冷开口:“哪个宫的?”

地上跪着的一人颤颤巍巍得开口:“回……回殿下,老奴是庆丰殿的。”

郗醉轩为自己斟上一杯,举杯在鼻前摇晃:“什么时候,皇后宫里的事,轮到庆丰殿插手了?”

方才那个女童名郗玥,郗醉轩的五妹,容妃之女却从小养在惠兰心身边,与郗醉轩关系亲密也是自然。

“殿下……殿下恕罪,是……是容妃让老奴来照顾五公主的。”

“呵,我倒不知容妃的话比得过皇后陛下一道懿旨了。况且公主原先身边的奴才都是孤一个个亲自挑的,你说说,孤该是算你忤逆皇后懿旨好呐,还是太子口谕?”郗醉轩嗤笑,目光对上一边的容妃,满是挑衅。别国使者都在场,郗醉轩不怕,但她容妃怕。

“殿下息怒,老奴万死,老奴万死。”跪着的两人一听,身子立刻软了下来。她们奉容妃命照顾五公主,可这宫里人都知道,容妃的差事从来都是苦差事,何况还碰上太子,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伺候啊。

郗醉轩轻笑一声,环顾殿内四周,她看见安驭宸在对她玩味的笑。她不去多看他一眼,不过是怕自己又陷下去。她继续看向安驭宸一旁的人,其中一个女子一身明黄蟒袍于身,不用想也便知她是琛岚皇太女陶安然。郗醉轩仔细地打量着她,不得不说这女子真美,清新脱俗,淡雅如兰,眉间一点朱砂如桃花妖冶绽放却不过,双目含水如含泪,我见犹怜。郗醉轩欲想对上她的眼睛,却发现她在逃避。每当郗醉轩看她,她便发抖,郗醉轩暗笑,我就有那么吓人吗?

“公主年幼懵懂,你二人却用心阴狠居心叵测,教公主不该教的。看你们也是宫里老人了,难道连点规矩都不懂吗?”郗醉轩挑眉,质问道。

跪着的二人不敢说话,头埋得更低了,怕进一步触怒郗醉轩。

郗醉轩唤来信贤:“拖下去拔了舌头赐给容妃。她不会教人今个孤就再帮她教教,免得下次再犯错,五年前那枭首的几个血都没干净又要有新的上了。”继而看向容妃,“怀竺人虽多,但也禁不起庆丰殿这么折腾,毕竟也是条命,孤也不想就这么拿了,你说是不,容妃。”

一旁的容妃默不作声,但那拳头握得怕是指甲已陷了进去。

一声通报打破了殿内喧闹,郗越瀛携手惠兰心入了麒方殿,登上龙椅,坐定与人寒暄几句,寿宴便又再次开始。

殿下有人陆续送上贺礼,一件件珍贵的贺礼奉上,却从未见到郗越瀛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郗醉轩酒过三巡,欲想再给自己斟上一杯却被惠兰心的人打住,她之后努努嘴不语。她看向对面的陶求安,似是有起身的意思。陶求安在身边侍女的托扶下起身,走至店中,向郗越瀛行了一礼开口:“求安代父向勤渊帝贺寿,望勤渊帝福寿永康。”

郗越瀛笑着摆摆手,问了几句琛岚帝安,便不再说什么,却看陶求安并无退下之意。陶求安的手心一直在冒虚汗,偷偷瞥了眼郗醉轩,咬牙不甘开口:“小女此次入怀一是为渊帝贺寿,二是……二是仰慕郗太子之名,以身和亲换怀竺琛岚百年相安,望渊帝成全。”

此言一出,着实吓坏了好一些人,比如说正在一旁被茶水呛到猛烈咳嗽的郗醉轩。郗醉轩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发现整个大殿中的视线又一次聚焦到了自己身上,她无奈起身,走近陶求安,但她发现,她每迈出一步,陶求安便似失一方寸。她带着一脸邪笑,走至陶求安身侧,问道:“小王可否有幸得知,太女仰慕小王哪点。”

陶求安低垂着头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当日太子灭秦屠城之威。”

郗醉轩听言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下一秒,立刻抓起陶求安的玉臂拉近两人距离,另一手指腹抬起她的下巴:“你很怕孤?”声音很冷,一如当日她对宣王那般。

陶求安几番挣扎无果便将目光投向她桌子那边的一个男子,郗醉轩顺着目光看去,那男子的气虚不稳,怕是被这个举止气的,若非身边有人一直抓着他,他可能早冲上前来揍了郗醉轩一拳。

“太子多虑了,求安不怕。”虽嘴上说着不怕,眼睛却始终不敢与郗醉轩对视。

郗醉轩不语,收手力道加重迫使陶求安与她对视,过了良久方才放开,淡淡一语:“你真的很怕孤。”

“我……”陶求安极力想解释什么,却被郗醉轩冷冽的声音打断,“方才席间,孤看你一眼,你便躲避孤的眼神。孤走进你一步,你便欲想退后十步。孤以为你是性怯,可坑杀百万联军的安驭宸坐在你旁边你安之若素,血染前秦皇城的楚尘恣在姑苏外迎你你泰然自若,试问,你怕孤哪里?比起他们,孤不过是个连屠城令都不敢亲自下的懦夫,你有何惧?”

“自我琛岚发兵入你怀关那日起,敢问太子,琛岚百姓的命在你眼中,是否已如草芥?”陶求安平复了心情,不答反问,语气中带着的,才是一个储君该有的霸气。

“错!”郗醉轩衣袖一挥,负手而立,“乱世之中,百姓之命皆是草芥!”

郗醉轩狠狞一语,掀起了殿内的哗然,但没有人敢出言反驳,因为她说的,是真理。

“太子方才问我为何怕你,这便是理由!你连你自己的百姓都能视如草芥,敢问太子,人命于你,算什么?”陶求安再次反问,终于第一次,她直视了郗醉轩的眼睛。

郗醉轩依然是笑,看向殿外那一轮半月,不答反问:“太女可是怕来日孤发兵灭国。太女放心,孤没有什么优点,睚眦必报怕是唯一的了。”

陶求安听言不由向后退了半步,不敢置信得看向郗醉轩,郗醉轩毫不客气得回视:“太女以身求安,孤实在佩服。不过女子婚嫁,又怎能如此随意?孤不要你和亲来换琛岚太平。太女可曾想过,孤可因宣王一语火烧巴蜀,屠尽皇城,你琛岚杀我濮阳百姓,你一人,还得了吗?”

郗醉轩很满意陶求安这个咬唇不语,眼底满是惊慌的表情,她笑意更深,续言:“太女以一生幸福求安孤实属佩服,不过方才想必太女也看见了,孤答应孤的皇妹,孤不娶妻。孤不能骗她,所以太女所求之事,孤不能成全。”顿了顿,“不过孤可以与你定下誓言,来日你若登基为皇,我郗醉轩,定不来犯。”

本心如死灰的陶求安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看向郗醉轩:“当真?”

“君无戏言。”

“为何如此?”

郗醉轩呵呵一笑,再次走近陶求安:“太女不是仰慕孤灭秦屠城之威吗?当日灭秦,见孤威风者只有两人。”

陶求安忍不住好奇:“哪两人?”

“宣王与孤!来日若有时间,孤定亲手送你去宣……”郗醉轩一语尚未说完,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殿下怕是醉了。陛下,请允许微臣带殿下先下去醒酒。”

楚尘恣的语气中带着一味他很少有的慌张,郗醉轩明白,若他不打断她的话,她便犯了大忌,出言不逊,不善别国使君,有辱怀竺国风,东宫失仪,按怀竺律法,当处车裂!

不待郗越瀛说些什么,楚尘恣已走至郗醉轩身边拉着她的手往殿外走去。郗越瀛无奈得看了眼郗醉轩,摇了摇头:“方才轩儿失礼,还请太女莫要放在心上。”

陶求安不语向郗越瀛行了一揖,回到自己位子上。而郗醉轩呐?认命般的被楚尘恣拉走,但又被另一个声音叫住:“将军且慢。”

楚尘恣闻言回头,看向缓缓起身走入大殿中央的安驭宸,继而挑眉看向郗醉轩,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惹了多少麻烦。”

郗醉轩摊手装作无辜,看向安驭宸又将视线放在了自己父皇身上:“父皇,儿臣不娶,儿臣嫁。我要嫁他。”说完,手指指向了安驭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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