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尽绝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月宁安仔细观察,月尽绝不像是不舒服,也不像是发病,反倒像是……
创伤后遗症。
当然,也有可能是月尽绝在演戏,在骗她。
是以,月宁安主动提起,想要试探一二。
“是又如何?你会放过我吗?”月尽绝不想让月宁安,看到他弱小无能的一面,但月宁安提起了,他也没有躲避。
他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遭遇不公与虐待,躲避是没有用的,祈祷施暴者,善心大发放过他也是没用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积蓄力量、奋起反抗,将施暴者的喉咙的咬破,让他们再也无法施暴。
“同样的情况下,你会放过我吗?”月尽绝的反应越来越大了,月宁安无法分辨,月尽绝是装的,还是真的受幼时的遭遇影响。
她稍稍松开了,缠在月尽绝脖子上的铁链。月尽绝的情况,以肉眼所见的好转,让月宁安更加分不清,月尽绝是真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还是在作戏好让她心软……
月尽绝太懂的,如何戏耍人,如何玩弄人心了。水大哥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月宁安着实不敢轻举妄动。
“不会!”月尽绝毫不犹豫地回道。
“那你要我怎么放过你?”月宁安反问。
“你是我姑姑,照顾我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义务,不是吗?”月尽绝只稍稍好转,身体仍旧不受控制地在颤抖,甚至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要是他能说话的话,只怕声音也在颤抖。
偏他用的是腹语,哪怕他身体战栗的厉害,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平静。
“月家养儿如养狼,你不知道吗?”如果月尽绝没有在她面前,展露真面目,没有跟她撕破脸,哪怕她明知月尽绝不是良善之辈,明知月尽绝接近她不怀好交意,也会无条件、无原则的护着他,可现在……
在月尽绝将屠刀挥向她后,她做不到。
“但这是……你欠我的呀!”月尽绝满头大汗,但他的脑子却十分的清醒,他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月宁安……”
突然,月尽绝猛地一个挣扎,缠在月尽绝脖子上的铁链,瞬间收紧。
“唔……”月尽绝脸色骤变,颤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嘴里发现痛苦的“唔唔……”声。
他一动,双手和脖子上的铁链,就猛地收紧,死死地将他束缚住,他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全身痉挛,嘴里发出类似幼兽受伤的低鸣……
他的胳膊被月宁安卸了下来,手上还套着铁链,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身体不断的挣扎,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
他很害怕,也很无助。
这不是装的……
如果是装的,她也认了。
月宁安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在脑子想明白之前,她就先一步解开了,缠在月尽绝颈脖上的铁链,将人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别怕,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呜呜呜……”回应月宁安能的,只有充满恐惧与战栗的低鸣声。
“别怕,别怕……”月宁安轻拍着月尽绝的背,看着他因挣扎而被磨破的手腕,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她不能,不能解开他身上的锁链。
一旦解开了,她就被动了。
她看到了,看到他故意挣扎,让脖子上的铁链收紧……
他的反应是真实的,但他也是故意的,故意利用自己过激的反应,在她面前上演苦肉计。
月宁安一直觉得,她算是对自己狠的了,但今天,此刻,看到月尽绝不惜自残,将自己的心里创伤暴露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她比不上她这侄儿。
月宁安抱着颤抖个不停地月尽绝,狠心别过脸,只将人抱得更紧:“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伤害你。”
月宁安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她不能放了他,她唯一能承诺的,就是她不会伤害他。
“嗬嗬……”月尽绝用力喘着气,将自己缩成一团,挤在月宁安的怀里。
月尽绝的心理创伤,是因颈脖处的束缚引起的,月宁安将他颈脖上的铁链取下来,月尽绝的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了。
在月宁安的拥抱与安抚,月尽绝渐渐恢复平静,蜷缩的身体也舒展开了。
“姑姑,你可真狠心!”平复下来的月尽绝,头也不抬,仍旧埋首在月宁安的怀里。
“我姓月。”月家人,都狠心。
月宁安的声音,还带着哭泣后嘶哑与悲痛。
“姑姑,你要早点找到我,该有多好。”月尽绝有些不舍的,从月宁安的怀里退出来。
他贪恋,月宁安怀中的温暖。
这是他不曾拥有,却又渴望拥有的温暖。
他想,要是他母亲还活着,他母亲的怀抱应该也是这么温暖的,唯一不同的是,他母亲肯定比月宁安心软。
不,只要他愿意,月宁安也会对他心软,甚至会比他母亲还要心软,但不行……
他没法跟他自己和解。
他过不去!
也不放不下!
他恨,恨所有人……
“我很抱歉,没能早点找到你。”月宁安闭上眼,掩去眼中所有的悲痛与不舍。
短暂的温情过后,他们姑侄二人仍旧是对手,她没忘,也不能忘记。
“做为歉礼,你放我下车。我保证,接下来不会再饿着你,也不会再渴着你,好不好?”月尽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利用月宁安愧疚的机会。
然而……
让他失望了,月宁安虽愧疚却仍旧坚定:“我只能对你说抱歉。”
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也尽力在弥补了,但她的侄子要的不是弥补。
她的退让,换来的只有对方的步步逼近。
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讲亲情的时候。
生意场上无父子,更不用提事关生死的“大生意”。
“嘴上的歉意……”月尽绝嗤笑一声:“姑姑你果然,是大周最出色的商人,果然半点亏也不吃。”
“所以,你安静一点,别再耍花招了。你知道的,我不会无原则的,对你的心软。”说话间,月宁安再次用铁链套住月尽绝的脖子。
不过,有先前的事,月宁安没有用铁链缠住他的脖子,而是让月尽绝靠着她坐,而后将铁链垂在他的胸前。
如此一来,只要月尽绝不乱动,他的颈脖就不会有束缚感。但他要是自寻苦吃,月宁安也不会阻止……
她这人,就是这么的无情且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