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乐山往事
“你叫什么名字?”
王娟儿抬起头时,眼前多了一个俊俏的少年,唇红齿白,像极了心目中的夫君。想到此处,就连伤心事都忘掉了许多,若是能给这位当做玩物,至少她不会太过的抵触。
她原先想过自己的下场,运气好一点被年轻的富家子弟肆意玩弄,运气糟糕的话,便是被一个满嘴黄牙的肥胖老头卖到家中玩弄之外,还要看着黄脸婆的脸色当牛做马。
至于良善人家,不说他们能否出得起价钱,他们是良善,又如何愿意家中多一个双亲亡尽的流浪女子?
眼前这位衣着不菲的富家公子哥,大概是她最好的机会吧。人都是现实的,娟儿得益父亲识字,也学会看书写字。她的眼界,自当是得比寻常的卖身女子高一些。
她们只知道哭哭啼啼梨花带雨,而娟儿知道该对什么人泣不成声。
人是现实的。在同样是献身的条件下,她为何不寻找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卖身,而是委屈自己,随便跟了一个糟老头荒废一生?
陈百川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知道机会来了。
哭声逐渐加大,哭喊的力度再歇斯底里一些,眼睛不能干挤着没有泪水。她用尽心思,终于上演了最满意的哭戏。效果似乎拔群,至少那少年郎离她越来越近,已经快站到她的面前?
少年郎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娟儿心中激动,却还是哭哭啼啼说道:“我叫做王娟儿。”
终究不是专业演员,陈百川听得出她话里竟是有些许的激动。他眉头一皱,以为是遇到骗局,打算就此离开。
谁知道那王娟儿见他有走的意思,整个人扑倒在他脚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女子身世可怜,如今无人能依靠,只好用这身体,来换取埋葬家父的好心人。公子垂怜啊,公子可怜可怜小女子,给个活命的机会。”
“便是我这命死了也不足怜惜,只是我的父亲大人尸骨未寒,却无钱下葬。哪怕公子看在我孝心一片的份上,救小女子这次。”
陈百川满脸是无奈,他貌似是遇到了道德绑架,身边围观的百姓已经开始指指点点。原先他们不识大字,看不懂王娟儿写在纸上的字,只从她的哭声判定是苦命人,便围在一旁等着看热闹。
这时候知道王娟儿如此孝心之后,大家伙便沸腾起来,说着女子的可怜之处。几个好心的老妇人,许是想起前半生若同的经历,偷偷的抹了好几滴眼泪。
周围人眼巴巴的看着陈百川,只因为视线内,只有他一人穿着锦袍华衣,一看便是有钱人家。
陈百川相信,若是今日他没有伸出援手,只要被人知晓了身份来历,明天传遍陈都茶馆酒肆的闲话,便是陈家陈百川为富不仁,心若坚冰,心无孝道……
一大堆的贬词会如大雨落下,活生生砸在他的身上。
而如果他伸出了援手,诸人便只在茶余饭后说起这事情,他日陈百川百年了,大家伙会说一句这陈老头也算是善心人。威力是不能和不救人相比的,只因为,富人伸出援手便是活该的事情。
心中权衡后,陈百川还是决定咬牙救下这人。要知道他如今也是公众人物,定然不能这样毁了名声,免得被载入了史册。
陈百川从兜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
银子闪着明晃晃银光,看得围观百姓们眼放凶光,要知道寻常人家一年说不定也花不出一两银子呢,这位出手真是阔气。王娟儿见到银两,心头隐隐的失望,这俊俏郎君看不上她?
更让王娟儿心痛的是,陈百川竟然把银两收回了钱袋之中。
陈百川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拿着银钱也不好办事,我便叫人给你买棺材。再付钱给你准备一场丧事。”
说完这话,陈百川打算转身就走。只可惜这王娟儿也不能小觑,她眼珠骨碌一转,哭着说道:“多谢公子援手,小女子无以回报,打算以身相报。”
百姓们伸长了脖颈,等着陈百川回答。
陈百川却跟没明白王娟儿意思一样,说道:“那样也好,你就到我陈府中,打杂。每月的银钱,也足够养活你自己了。”
王娟儿咬牙,眼里渗出泪水。她才不愿意当一个小丫鬟,那样还不如到肥胖老人家中呢,除了地位贱一点,还有点富贵可以享受。
眼下,她只想着如何脱手陈百川了。
她说道:“多谢公子的好意了,既然公子看不上我,小女子又如何再能劳烦公子。公子走吧。”
陈百川一愣,眼前这女子还真是收放自如。这演技这思维,陈百川都怀疑她前世是混迹朝野多年的老狐狸。
既然如此,他便不用再理会这人了。只是将要离开时候,他鬼使神差问了一句:“你是哪里的人。”
王娟儿以为还有机会和这俊俏公子哥抒写良缘,连忙悲伤的回答:“小女子是乐山人。乐山民风彪悍,很多土匪强盗,双亲便是不慎,才叫强盗夺了性命。”
“那你为何来到陈都。”听到乐山二字,陈百川心中一跳,尘封的记忆仿佛是松开了一道缝。
王娟儿被他越问越是欣喜,毕竟只有搭理了才有机会发展出其他的东西。她再次回答:“小女子是来陈都寻亲戚的,没想到,亲戚也……”
陈百川这下子全想起了。
他想起了乐山的军营,小小的帐篷中,需要挤进去五个四大五粗的军汉。夜晚还有风不断从破裂的门帘间涌进去。
他想起他与那个酒槽鼻子的官员的对话,那时那官员的脸上,全是无奈。
他想起自己在那天的恍然大悟,他除了为陈家,也为了陈国。他立下誓言,他要解救乐山的困境。
时至今日,他似乎没有完成自己的诺言。
陈百川稍微一愣,便从钱袋中把原来那枚五两的银钱掏了出来。扔到女子面前后,他便逃似的离开了。
“这钱就赏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