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桐桐瞅着布满深绿色花纹的刺角瓜,觉得有点眼熟,她问:“这东西是蔬菜吗?”
“当水果吃的。”阿平回答。
他往旁边挪了挪,林桐桐上前一步,跟他并肩站在藤蔓前。
林桐桐凑近了盯着刺角瓜仔细看了看,这东西长得特别像她在超市里看到的火参果,只不过火参果是黄色的,眼前的刺角瓜是绿色的。
林桐桐伸手托起来一个刺角瓜:“你知道火参果吗?就是超市里卖的那种水果,黄色的,跟这个长得特别像。”
阿平看着她手里的刺角瓜,说:“这就是火参果,也叫刺角瓜。”
“火参果竟然还有绿色的?”林桐桐很惊喜,爱不释手的捧着火参果,说:“这东西在超市里卖的特别贵。”
阿平在几根藤上挑挑拣拣,随手扯下来一个,递给林桐桐:“拿去尝尝吧。”
林桐桐捏着火参果,问:“这东西怎么吃?”
阿平说:“吸着吃。”
林桐桐皱眉:“没有吸管啊。”
阿平便带着林桐桐去院子里,从堆在一起的竹子中挑出一截细枝,拿刀斜着削出锋刃,又把刺角瓜切掉顶端,将竹管插上递给林桐桐。
林桐桐瞅着新鲜,接过来吸了一口,有点失望。
火参果的口感类似于黄瓜和西葫芦的混合,而味道则类似香蕉、黄瓜和柠檬的混合味。
林桐桐喝不惯,尝了一口,就没再往嘴里送。
阿平看着她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转身去灶房端了一小盘新摘的小番茄,递给林桐桐。
林桐桐捏起一个吃了,在口味寡淡的火参果映衬下,小番茄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阿平弯身把倒在地上的竹子扶起来捆好。
林桐桐又捏起一个,扭头问阿平:“你吃吗?”
阿平两只手都占着,刚要开口说话,林桐桐已经把小番茄直接递到他嘴边。
阿平神色间只犹豫了半秒钟都不到,张开嘴。
林桐桐柔软的指腹轻轻碾过阿平的嘴唇,只一瞬,便松开手,继续从盘子里捏着番茄往自己嘴里送。
自家园子里种的菜没有洒过农药,滋味足,咬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迸溅,特别好吃。
林桐桐边吃边跟阿平闲聊:“这里没有信号,你平时同外面联系,都要下山才能打电话么?”
阿平点头说:“嗯,平时也没人找我,要是真有急事,可以给五娘打电话,她会让五爹上来告诉我一声。”
“那也太麻烦了。”
阿平说:“电信公司开春那会儿来考察过,说是争取入秋前在山腰这儿立个塔,到时候还可以连宽带一起装上。”
林桐桐咬了口番茄:“那还挺好的,要不然在山上呆的时间长了,该和社会脱节了。”
阿平把捆好的竹子抬起来,打算重新摞放好。
林桐桐站的位置有些碍事,她赶忙往一旁让了让,结果不小心踩到了刚才被阿平削掉的一小截竹管。
林桐桐脚下一滑,她惊呼一声,险险护住手中的盘子。
阿平赶忙松开竹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是胳膊,是手。
他的手很大,很硬,有点干,又比林桐桐的手热。
热很多。
阿平问道:“没事吧?”
林桐桐稳住身子,蹲下来,自己先揉了揉脚踝。
阿平的目光也随之落到她脚上,看着那双缠着好多细皮带子的凉鞋。
“没事,就是崴了一下,不严重。”林桐桐抬头,见阿平盯着自己的脚,她问:“你看什么?”
阿平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穿这鞋走路不累么。”
“在城里还好,在这儿挺累的。”
“那你还不换双鞋?”
“没得换啊,我来的时候,就穿了这一双鞋。”
“买一双运动鞋。”
“那得等回去镇上再说了。”
阿平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中午吃过饭,林桐桐抢着刷碗,她干完活回到葡萄藤下面,见只有奶奶自己坐着纳凉。
林桐桐问:“奶奶,阿平呢?”
奶奶伸手指向院门,说了一句话。
林桐桐懂了,阿平出门了。
林桐桐没再问阿平去干什么,反正奶奶说了,她也听不懂。
奶奶坐了一会儿,就进屋休息了。
林桐桐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闲的发慌,无意间看到之前被她随手放在架子上的火参果,她掏出手机,把火参果拿到竹子编制的饭桌上,挑着角度摆放好,拍了张照片。
翠绿的桌面上摆放着深绿色的火参果,因为颜色太接近,有点影响美观。
林桐桐又试着摆放了两个地方,都不太满意,最后她用手托着拍了一张。白净纤长的手指映衬着浓郁的绿,撞色对比鲜明,视觉冲击性很强。
林桐桐满意的看着照片,想着等回去小镇之后就把照片传到微博上去,绿色的火参果,估计自己的粉丝们也没几个人见过。
她又特意去了趟园子,把挂在藤上的火参果拍了几张照片,为了凑出六宫格,最后还拍了张立在墙边的竹子,给吸管来了个特写。
阿平一直没回来,奶奶开始张罗晚饭。
太阳快下山了,天越来越红,越来越暗。
直到最后一丝光线消失于天际,阿平终于回来了。
“就堆在柴棚里就行,我都腾好地方了。”阿平推开院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林桐桐看过去,是个中年男人,正弯腰从一辆板车上面往下扛水泥袋子。
一共卸了七袋水泥,阿平帮着一起把袋子摞进柴棚,又把人送出门,这才转身回来。
奶奶从灶房里伸头问了一句话。
阿平转身回答,他一边说,一边从电动车的车把上摘下来个深蓝色的塑料袋扔给林桐桐。
林桐桐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双女式的运动鞋。
阿迪的,仔细看还写错了一个字母。
林桐桐有些惊讶,没想到阿平竟然会帮她买鞋。
阿平站在她面前,右手插在裤兜里,俯视着她,问:“大小合适么?”
林桐桐蹲下身子把鞋换上,她系好鞋带,半仰头,自下而上的瞄着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码的鞋?”
阿平抿着嘴,眼中浮起一抹浅浅淡淡的得意,也不回答。
片刻的宁静。
在这宁静之中,林桐桐再一次觉得,阿平这人其实挺有意思的。
他话很少,心里却永远装着事,每当直视你的时候,好像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你,可当你真心想要聆听的时候,却发现他一直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