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大锅，沸腾的水。
昏暗的灯光，提着刀的山里人，还有院子里唯一一个正在围观的小女孩。
这一切都在告诉陈德正，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杀猪或者杀牛大戏。而他的牛身上捆绑着粗**绳，又无情提醒着他，他现在变成的牛多半就是将要被宰杀的对象。
杀猪或杀牛？
陈德正不知道，此刻他只能一边瞪大牛眼，一边盯着乡民的动作，一边尝试着挣脱身上的束缚。捆绑牛身的粗**绳，显然是老乡自己搓的，不是一般的结实。
“老黄跟了我们好些年，如果不是为了救三娃的命，真舍不得杀。唉，齐老头说老黄体内有牛黄，只有牛黄能救三娃的命，也只能委屈老黄了。”
“杀了后，给齐老头一半牛黄和一条牛腿，其它就直接埋了吧，老黄这些年帮我们犁了不少地，我已经把它当家人了，我们不吃老黄的肉。”
“二叔，说真的，我不信那个齐老头，三娃的病也不是不能治，还是送去县里医院吧，实在不行送去市里！”
两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正在交流。
果然是要杀牛！
三人的话，陈德正听得很清楚，原来他现在的牛身叫老黄，体内貌似有牛黄，可以用来救一个叫三娃的小朋友的命。救命这种事他表示理解，可是这头牛已经不是那头叫做老黄普通牛，现在是陈德牛！最关键一点，他很清楚，这头牛体内根本就没有牛黄这种东西。也就是说，杀了也白杀，最多拿去吃掉，这家人是被他们口中那个齐老头给骗了。
“光是下山就要半天时间，到县里至少要两天时间，齐老头说三娃活不过明天，只有今夜取了牛黄才能救三娃。安红，我们没选择了。”提刀中年人出声，显然很相信那个齐老头。
“齐六虽然贪了一点，看病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些年帮村里人治了不少病，应该不会骗我们。”另一个中年人开口，他手里也提着一把刀，一把砍柴刀。
“二叔，三叔，相信我吧，齐老头根本没什么本事，就是靠着迷信手段在村里搞钱，三娃的病根本没齐老头说的那么严重，去县里医院肯定能治好！”年轻人皱着眉头，他手里也提着一把砍柴刀。
对，年轻人说得太对了，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去县里医院肯定能治好三娃的病！陈德正极为赞同年轻人，那个所谓的齐老头明显是在骗人，什么活不了今晚，非得杀牛取牛黄才能治，这头牛身体内根本就没有牛黄，从一开始就是那个齐老头的骗局！
三人沉默了，昏黄灯光参杂着红艳火光，气氛有些凝重。
陈德正一直在试图挣脱束缚，奈何麻绳太过结实，捆绑手法也不是一般的紧，一时间也只能在原地用牛爪子拱地。
“三娃，老黄能救你的命，你说杀不杀老黄？”终于年长一点的中年人开口了，他在问院子里唯一的小女孩。
这时，小女孩看向了陈德正。
“哞！”
陈德正抓住机会，对着小女孩出一声牛叫，牛眼里也开始分泌液体，一滴晶莹剔透的牛泪滴落，就那样垂直坠落在地。
“不杀，二叔，老黄这么好，不杀老黄。”
小女孩开口，声音脆脆的。听在陈德正眼中，就是天使的声音，看，这小女孩，多善良啊，多纯真啊！
“二叔，看见了吗，老黄刚才流泪了，它都知道的。”
年轻人安红也开口，他看得很清楚，老黄真的流泪了。
“老黄，真的流泪了。”三叔也点头。
“唉。”二叔叹息一声，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道：“不杀，不杀老黄！现在就下山，送三娃去县里，去医院！”
“哞！”
陈德正抬起牛头，出一声牛叫，这一声是对着叫安红的年轻人叫的。就在刚才，他脑袋里突然多出来一些东西，是这头老黄牛的记忆，一段有些奇怪的记忆。要治小女孩的病，不一定要杀牛取牛黄，也不一定要连夜下山去医院，去村里找一个老婆婆就行了。老黄牛的记忆中，有一位老婆婆的身影，那位老婆婆一下从掠上山崖，如同一只燕子摘下了长在山崖上的不知名草！
这段记忆，属于老黄牛一个月前的记忆。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陈德正脑袋里过了一遍，惊得他一愣一愣，一是第一次在变形体状态下获取变形体的记忆，二是惊讶这个村里隐藏着一个像南左景那样的非同寻常的人。从老黄牛那段记忆可以轻松推测出，隐居在这个村里的那位老婆婆，不仅会功夫，还会医术！
所以，去找那位老婆婆就行了，肯定行！
“嗯？老黄在叫什么？”安红愣了一下，疑惑看着陈德正。
“哞！”陈德正又叫了一声，牛头对着捆绑住牛腿的麻绳一正晃动，意思是让年轻人赶快来解开捆绑。
“解绑？”安红有些不确定，也有些惊讶，尽管之前看见老黄牛流泪，知道老黄牛是有感情的，不过没想过老黄牛此刻竟然表现出了一种远一头牛的智慧。
“哞！”陈德正牛头连点。
“看吧，二叔，老黄都知道的，它都懂的！”安红有些激动，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体就开始给陈德正解绑。
“这.......”
二叔和三叔都睁大了眼，他们也相信老黄牛有感情，可老黄牛此刻展现出的智慧几乎和人类一样了，难道老黄真的养成精了？
“老黄好聪明。”
一旁的小女孩笑着开口，也好奇看着陈德正。
很快，安红给陈德正解绑，陈德正完全站了起来，甩了几下牛尾巴，牛头一阵晃动，接着又蹄向前一踏，就开始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他要写字，用蹄子写字，为了防止小女孩的病情出现意外，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用牛蹄子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再说！
“老黄在......在写字？”
“天啊！老黄难道真的成精了？老黄，一头老黄牛，它竟然会写字！”
“这.......”
二叔三叔安红三人看见老黄牛用牛蹄子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尽管看起来有些弯弯曲曲，不过那些痕迹确实组合成了一个个字，一个个文字！此刻，三人只能张大嘴，看着一头老黄牛在院子里写字！
“三娃的病找蔡婆婆！”
终于，陈德正用牛蹄子把几个字在地上滑了出来，安红一看立马念了出来，和二叔三叔对视一眼，接着三人目光同时落在了陈德正这头老黄牛身上。不是不相信，而是太过离谱了，在这个飞机天天从大山上头飞过的年代，这个偏僻山村里的这头老黄牛，在这个晚上，居然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