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见楚就这么半夜来了,然后半夜又走了。几乎是悄无声息,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邹蓝轻轻握住梁尔尔的手。
刘婆婆抱着婴儿,站在两人旁边。
“他说……”梁尔尔与邹蓝十指相扣,咬了咬下唇,嘴角扬得高高的,“他说,我自由了!”
邹蓝有些吃惊,转头看梁尔尔。
梁尔尔重重地点头,说:“真的,他说我自由了……”
“那也就是说……”
“我跟你,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梁尔尔激动地难以自制,一把抱住邹蓝,“太好了!太好了!”
“恩……”邹蓝回抱住梁尔尔。
…………
…………
萧见楚走出了梁尔尔的所在的院落,缓缓停住脚步。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门,没有说话。
初三站在萧见楚身旁,轻声提醒道:“皇上?”
萧见楚回了神:“回宫。”
“那,娘娘这边……”初三低声询问,等着萧见楚示下。
“以后,没有皇后娘娘了。”萧见楚说。
初三一顿,瞪大眼睛看着萧见楚,很是不解。
“过了今年正月,就对外宣布,皇后暴毙。”萧见楚说。
初三在震惊中,有些回不过神来:“皇上的意思是……”
“朕放手了。”萧见楚说完,转身离开了。
初三钉在原地,看着萧见楚的背影。
一同前来的初九,走到初三的身边,咽了咽口说:“皇上什么意思?”
初三说:“皇上说,他放手了……”
“放手……”初九顿了顿,“是要把皇后娘娘让给邹蓝吗?”
初三看了看初九,两人大眼瞪小眼,初三道:“应该是。”
初九怔怔,看着萧见楚的背影。
皇上已经走远了,初九就算是心里再诧异也要先收起来,护着皇上最重要!
初三与初九在刘婆婆的门口没有待太久,很久就去追萧见楚了。
等到几人离开之后,巷口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穿着白衣,手握长剑,月光下,相貌昳丽。
另一个揉了揉脑袋,说道:“景川……人走了。”
这两人,一个是高景川一个是肖叔伦。
“我见了。”高景川说。
“看样子,皇上没有为难我小小表姐。”肖叔伦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不仅没有为难……”高景川缓缓说道,“大概,还给梁小姐带来了好消息。”
肖叔伦不解:“什么好消息?”
“以后,你会知道的。”高景川嘴角微微扬了扬,转身要走。
“倒是是什么消息啊……”肖叔伦追上去,道,“你不要卖关子嘛。”
高景川依旧没说话,而是问道:“梁思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肖叔伦一听梁思思的名字,里面严肃起来:“我是没有任何办法了,你呢?”
高景川一边走,一边说道:“我现在没想不出办法了。”
“我小表姐那边,我也问了。”肖叔伦道,“她说,再等一等吧。”
“那就先等一等吧。”高景川说着,转了个弯。
“景川!景川!”肖叔伦连忙拉住高景川,提醒道,“这里不是回大理寺的路。”
“我知道。”高景川说,“我要去皇宫。”
“现在,这个时间?”肖叔伦指了指头上的月亮。
“不错。”高景川说。
“可是宫里有宵禁啊……你现在进不去吧?”
“只要赶在皇上之前,就能进去了。”高景川道。
肖叔伦顿了的,一挺胸膛:“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就好!”
“我反正也没事啊!”肖叔伦坚持,“总之,我陪你!”
“好。”高景川想了想,道也没有拒绝。
…………
…………
萧见楚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就见两个人砸不远处站着。
初三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是谁:“皇上,是四殿下还有肖三公子。”
“恩。”萧见楚颔首,走了过去。
“参见皇上。”高景川与肖叔伦行礼。
萧见楚摆了摆手:“你们怎么在这里?”
“等皇上。”高景川说。
“你又是怎么知道,朕出宫了?”高景川挑着眉梢又问。
肖叔伦闻言,神色有些紧张,他们之所以知道皇上出宫了,还是小七跑过去告诉他的,说,皇上去找梁尔尔了,可能还要为难梁尔尔!
至于小七为什么会知道皇上的行踪的,但是情况紧急,肖叔伦也没来的问。肖叔伦有些焦急,一时间不晓得怎么回道萧见楚的问题。
高景川这边倒是不疾不徐,说道:“我跟叔伦有事,正好要去找梁小姐,结果看到了皇上。”
萧见楚意味深长:“大晚上的,有事?”
高景川不疾不徐:“是。”
“好吧。”萧见楚说,“就当你们真有事好了,那么现在,你找朕,又是为了什么事?”
“我想跟皇上汇报一下,关于高侯爷谋反的事情。”
萧见楚闻言,轻轻颔首:“走吧。”
“是。”
…………
…………
正月,就这么过去了。
浓郁的年味,被冲淡了不少,百姓们开始操持旧业,开始了新的一年的生活。
二月初一,一个很平常的日子,但是,因为宫里的一个消息,这一天变得不寻常了。
“皇后薨世”
朝堂上的事情,似乎是格外的多,先是高侯爷谋反,其党羽,被斩首的斩首,被流放的流放。
好不容易踩着新年过去了,以为新的一年,万象更新了。
结果,皇后薨了。
…………
…………
等梁尔尔薨世的消息传到沈归雁的耳朵里时,她正坐惠贞女学堂上课。
石夫子听见这个消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痛地摇了摇头。
沈归雁站起身,她皱着眉,冲传话的小太监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太监满脸悲痛:“皇后娘娘,薨了。”
沈归雁听罢,脸色僵硬。
“归雁,节哀顺变啊……”一旁的同学,轻轻安慰沈归雁。
沈归雁心道,梁尔尔不是出宫了吗?这个消息又是怎么回事?!
但是,关于梁尔尔的事情,她现在自然不能说出口,只是以悲痛为名,跟石夫子告了假,然后离开,直奔大理寺。
关于梁尔尔跟邹蓝已经出宫的消息,还是肖叔伦告诉她的。
但是,她一次梁尔尔的面都没有见过,现在忽然听见,梁尔尔薨了的消息,心烦意乱。沈归雁必须要找人确认一下!
等到,沈归雁气喘吁吁赶到大理寺的时候,被告知肖叔伦不再。
沈归雁焦急地抓了抓头发,转身往梁府跑去
…………
…………
等到沈归雁刚走到梁府时候,就见梁府已经开始挂白了,小人们一个个如丧考妣。
“沈小姐……你来了……”府上的方管家跟沈归雁已经很熟了,他神情悲伤,说,“你也知道消息了。”
沈归雁道:“梁老爷呢?”
“老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
“我进去看看。”沈归雁说着,就往书房疾步走去。
书房门口,梁思思正在那里守着,她倒没有安慰里面的梁介甫,而是失魂落魄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沈归雁急匆匆走过去,梁思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沈归雁敲门:“伯父?我是归雁啊,伯父?”
梁思思回了神,看着沈归雁,眉心一皱,都忘了平时伪装,声音阴冷道:“你来做什么?”
沈归雁没理会她,继续敲门:“伯父,我是归雁啊。”
梁思思见沈归雁这么无视自己,眉心皱得更紧:“我姐姐去世,我爹伤心,不见客!”
沈归雁还是不理会她,依旧喊门,喊梁介甫。
“你听不懂人话吗?”梁思思脸色难看,看样子,就要喊下人了。
“吱呀……”门开了。
梁介甫红着眼,站在书房门口,神情说不出的憔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不少。
“伯父?”沈归雁望着梁介甫,咽了咽口水,“尔尔的事情……”
“不要说了……”梁介甫摇着头,像是极其疲惫,声音嘶哑,“不要说了。”
“爹!”一旁的梁思思忽然开口,说道:“皇上说姐姐死了,但是,我们连尸体都没见到……”
梁介甫摇着头:“不要跟我提皇宫,不要跟我提皇上,我什么都不想听!”
“可是,爹……”
梁介甫失魂落魄,将门又关上了。
梁思思与沈归雁被关在门口,看了彼此一眼。
这时候,方管家赶来了,看着眼前的情景,长长叹了口气。
“二小姐,沈小姐,我知道,你们跟老爷一样,都不愿意接受大小姐去世的消息……”方叔说着,眼圈又红了,本来要安慰人的人,结果自己也忍不住落泪了,“总之,都节哀顺变吧……”
节哀顺变?
梁思思盯着方叔,简直是有苦难言,她可不是不想承认梁尔尔去世的事实,若是可以,她巴不得梁尔尔断气!但是,不能是现在!
要知道,她之所以能在高侯爷谋反的事情中全身而退,少不了梁尔尔的保驾护航!梁尔尔最在乎梁介甫的生死,若是梁尔尔死了,梁介甫这个把柄的价值,就大大减弱了!
梁思思没办法相信,梁尔尔已经不在!除非让她亲眼看见梁尔尔的事情。
“爹……我们去宫里看看姐姐吧……”梁思思轻轻敲门。
沈归雁也跟着喊了几声,但是梁介甫那边却是一点回应也没有了。
他的这个反应,让沈归雁更加心神不宁。
难道……尔尔真的出事了?!
“唉……”旁边,方叔擦了擦眼泪,长长叹气,转身离开了。
沈归雁咬紧牙关,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梁思思看着沈归雁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手,长长的指甲抠进掌心,疼得她冷静下来。
如果梁尔尔是真的死了,她必须想下一条出路,不然,肖叔伦那边,不要对付!
…………
…………
沈归雁从梁府出来,双腿其实有些发软,但是她还是强撑着,去找肖叔伦,肖叔伦没在大理寺,那么很有可能字将军府。
沈归雁跑到了将军府。
她运气很好,肖叔伦正好要从将军府出来。
两人走了一个面对面。
“三……三公子!”沈归雁这一圈跑下来,累得直喘气,她拄着膝盖,“尔尔她……她……”
“我们找个地方说。”肖叔伦上前两步,低声说道。
沈归雁一顿,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一家酒楼中,肖叔伦要了一个雅间。
走进雅间,沈归雁就连忙问道:“尔尔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很好,她没事,你不要着急。”肖叔伦说。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沈归雁这下彻底地松了口气,但是一想,有不对,“那梁老爷那边……”
梁介甫的悲痛的样子,可不像是演的。
“姑父那边,是我告诉他,尔尔去世了。”肖叔伦说。
“什么?”沈归雁瞪大眼睛,“你为什么要骗梁老爷。”
丧女之痛啊,他要白白承受一遭。
“没办法啊,梁思思在他身边。”肖叔伦说,“我若是跟姑父说了,小表姐还在世上,难保梁思思也会察觉。”
“这倒也是。”沈归雁轻轻点头,“还有梁二小姐这个隐患呢。”
“对啊。”肖叔伦叹气说道,“她一天不除,小表姐一天都不能安心。”
沈归雁闻言,轻轻颔首,然后又道:“皇上,宣布尔尔薨世的消息,是不是说明……”
“他已经放手了。”肖叔伦道,“放我小表姐自由了。”
沈归雁喜上眉梢:“那尔尔一定很开心。”
“是啊。”肖叔伦说,“不仅她开心,邹护卫更开心。”
沈归雁顿了顿,轻轻笑了笑,缓缓说道:“他们两个人,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是啊。”肖叔伦也不由地开心,说道,“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是怎么养孩子。”
“孩子?”沈归雁瞪大眼,“尔尔的孩子……对!她的孩子是该出生了!”
“正月初八生的。”肖叔伦说,“是个小闺女。”
“真的?!”沈归雁激动地站起来,“正月初八生的……那你怎么现在才说啊!我这就帮尔尔做一些婴儿穿的小衣裳,还有虎头鞋,小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