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贞女学堂的骑射比赛是在下午,规则也很简单。
空地上一共有三十个靶子,选手们需要骑着马匹,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终点,途中,他们要同时拉弓,射中那个些靶子,最后,先骑马冲到终点,并且靶子射得又多又准者,获胜。
参加骑射比赛的只有四个人。它可不像是刺绣比赛,骑射比赛是一场最费力不讨好的,即便能在女学堂获胜,也而不见能赢过修远书院,所以只有三个人参加,不,是四个。
梁尔尔这个临时决定要来参加的骑射比赛的人,特意让小七将“绵羊”牵了过来。
梁尔尔摸了摸绵羊的大马脸:“好久不见啦……”
绵羊打了个响鼻。
“等比赛完,就让你回去跟蚂蚁作伴啊。”梁尔尔揉着绵羊的脑袋。一边揉着,一边扫见了入场的刘蕊儿。
刘小姐的马儿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好马,马儿的装饰也比旁人的不知精细多少,她本人还穿着软轻银甲,像模像样,志在必得。
刘蕊儿也扫见了梁尔尔,轻蔑一笑。
梁尔尔浑不在意,转眼看向一旁的观众,然后,扫见了一抹白衣,忽然笑了。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喜,牵着马,雀跃地走向观众席。
“景川!”梁尔尔一边挥手一边喊。
刘蕊儿听见这个名字,顿了顿,猛地转头看过去。
高景川听见梁尔尔这么亲昵的喊自己的名字,稍微愣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梁尔尔牵着马儿走到高景川面前来。
“你来了?”梁尔尔背对着刘蕊儿,给高少卿使了一个眼色。
高景川扫了一眼刘蕊儿,领会了,轻轻地颔首。
“我都说了,不用特意来看我,你怎么来了?”梁尔尔的声音不小。
高景川顺着她说:“想来了。”
“其实这次赢不赢的都不重要。”梁尔尔笑了笑,说,“我就是想你看看,我穿骑马装的样子。”
“好……”高景川依旧顺着她将。
“那你等我啊!等我比赛完了,我们一起回大理寺去。”梁尔尔又说。
“恩。”高景川依旧点头。
梁尔尔转身要走,但是走了几步,扫了一眼刘蕊儿,挑衅地看了一眼,有忽然转身面对高景川。
“最近天热了,你看你,都有些出汗了。”梁尔尔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给高景川擦了擦汗。
高景川动也不动,任由她动作。
其实,梁尔尔的帕子根本没有碰到高景川的脸,她只是装了装样子,她知道高景川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一直保持着分寸。
不过由于角度问题,刘蕊儿这边看到的,就是高景川与梁尔尔的亲密接触。
梁尔尔“擦”完了,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刘蕊儿,只见对方的脸色都青了。
“谢了!”梁尔尔低声与高景川说了一句,然后牵着马,走到准备区。
“不要脸!”刘蕊儿气冲冲地盯着梁尔尔,毫不不客气地说道,“明明巴这楚王爷,还在招惹其他人!”
“错……”梁尔尔看向刘蕊儿,说道,“你这句话,有两处错误。”
“首先,我没有巴着萧见楚,是萧见楚硬要纠缠我。”梁尔尔稍微停顿,故意放慢语调,说道,“其次,我没有招惹任何人,我觉得景川不错,所以才想给他机会的!”
“你说什么?!”刘蕊儿呵道。
“你没听清啊?”梁尔尔不紧不慢,“那我倒不是不介意再说一遍。景川喜欢我,我试着给他一个机会。”
“胡扯!高景川才不会喜欢你!”
“我胡扯?”梁尔尔捂嘴失笑,她摸了摸马儿的脑袋,慢慢悠悠地说道,“你若是不信,直接问景川好了,要不,我把他喊过来?”
刘蕊儿脸色铁青,憋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仪高景川,所以,很清楚高景川的性子,若不是亲近之人,高景川是不容人近身的!
梁尔尔不紧不慢,小火慢炖,炖得刘小姐立交外呢,她气死人不偿命,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很为难的,虽然景川人很好,他也答应了我,这辈子只要娶了我,就绝不纳妾,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他是大理寺的少卿,我担心他以后查案,会顾不上我……”
说着,忽然看向走过来的风里娇。
“你说,景川会为了我,辞去大理寺的职位吗?”
风里娇这边已经跟梁尔尔之前通了气,大嫂笑了笑,配合演戏,说道:“会的吧,我看高少卿是个深情的。”
“那就好……”梁尔尔点着嘴唇,装模作样道,“要是他辞了大理寺的官职,我就答应他的求亲吧。”
刘蕊儿双目赤红,吼道;“他跟你求亲了!?”
“是啊。”梁尔尔说着,又笑眯眯看着一旁的高灵雨,“不信,你问高少卿的妹妹。”
高灵雨跟风里娇一样,梁尔尔与她打过招呼,她不介意陪着梁尔尔一起演戏。
“是啊。”高灵雨道,“以后我可要改口了。”
高小姐说着,又道:“我看,现在改口行,习惯喜欢,你说是不是啊,大嫂?”
“听着,还蛮舒服的。”梁尔尔笑眯眯道。
刘蕊儿脸色已经不是铁青,而是煞黑。
风里娇甚至做好了准备,要是她跟梁尔尔动手,自己护住梁尔尔!
“各位先手,准备了!”就在这时,裁判喊了一声。
梁尔尔慢悠悠地骑上马儿,揉了揉绵羊的脑袋。
刘蕊儿站在原地,却是一动没动。
“对了!”梁尔尔转头忽然看向她,“刘小姐,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刘蕊儿看她,目光发直。
“拜托你以后不要在人前人后提及景川的名字,你毕竟也喜欢过他,我不想其他人误会。”梁尔尔语调轻飘飘的。
却是压块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尔尔!”
“我在呢。”梁尔尔勒住缰绳,不紧不慢,“你有事吗?”
“比赛……开始!”裁判喊道。
高灵雨一甩缰绳,马儿疾驰而去,风里娇反而担心梁尔尔,故意放慢了速度。
梁尔尔骑着马儿,哒哒哒往前走去,那悠闲的样子,不像是来比赛的,就像是来展示自己的骑马装,给高景川看。
“蕊儿!比赛!”场外的沈芳凝大喊道。
刘蕊儿回了神,这才上了马。
梁尔尔在前面骑着马。
刘蕊儿抽出背后的箭矢,搭弓……射箭……方向却是对着梁尔尔!
“去死吧!”刘小姐本分没有犹豫,离弦的箭矢冲着梁尔尔飞来,冲着后心的位置,携风带戾,要直夺她性命!
“尔尔!”风里娇脸色大变。
正要出手!
“当啷!”千钧一刹之际,那箭矢忽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从中间硬生生顿了顿,落了地!
梁尔尔这次“反应”过来,像是受了惊,一下子从马上掉了下来,伴随着一声痛呼!
“暂停,暂停!”负责此次骑射比赛的是邓夫子,老人家连忙冲梁尔尔跑过来,学堂其他裁判也围了过来。
“尔尔,你没回事吧?”邓夫子扶起她。
梁尔尔抱着脚,脸色刷白,疼得了个冷汗直流,说不出话来。
“尔尔?”邓夫子更焦急了。
“她……”梁尔尔像是缓和了一些,目光骤沉,闪着某种光,直直看向刘蕊儿,她的手指穿过人群直直地冲着刘蕊儿,说道,“夫子,她想害我!”
邓夫子闻言,看向刘蕊儿,眉头紧锁。
刘蕊儿沉着脸,说:“我射偏了。”
“靶子在那边,你偏偏冲着我放箭,还说射偏了?”梁尔尔气冲冲,白着一张脸,又气又委屈,“刘蕊儿,你就是想杀了我!公报私仇!”
“我说我射偏了,就是射偏了!”刘蕊儿骑在马上,梗着头,也不承认。
“你当别人没长眼睛啊!你说射偏就射偏了?!”梁尔尔说着,忽然看向一旁的高景川:“高少卿!你也看见了!她就是冲着我来的!想杀我!我要告官!”
高景川点了点头,冲肖叔伦说:“将人抓起来。”
肖叔伦闻言,直接将高高在上的刘蕊儿扯下来。
“你干什么!我还要比赛!”刘蕊儿喊道。
“比赛?”肖叔伦冷笑一声,“你涉嫌谋杀,跟我们回大理寺一趟吧。”
“放开我!你放开我!”刘蕊儿反抗,但是,她不是肖叔伦的对手,三两下被制服了。
“高景川!”刘蕊儿红着眼,忽然看向高少卿,厉声质问道,“你要娶她!?”
高景川扫了刘蕊儿一眼,没有回道。
“你说话啊!”
“把人带走。”高少卿说。
梁尔尔看着被带走的刘蕊儿,在小七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来。
刘蕊儿被大理寺带走,是不能参加骑射比赛了,之后,风里娇又跟高灵雨比了一场,最后是风里娇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单说现在,梁尔尔脚受了伤,被小七搀扶着离开了骑射场地。沈归雁低着头,沉默地跟在梁尔尔身后。
“小七,你去帮我拿些治跌打损伤的药。”
梁尔尔支走小七。
沈归雁扶住梁尔尔,声音闷闷:“你是故意的吗?”
梁尔尔转头看她。
“你故意激怒她,让她对你下手,从而取消比赛资格……”沈归雁低声道。
梁尔尔闻言,不置可否。
“你又为了我……”
梁尔尔忽然打断了沈归雁:“这么说,在绣室的时候,你就知道是她用针扎你?”
“我……”沈归雁垂头,“我知道是她,但是我没有证据……而且,当时已经那样了,我不想连累你。”所以,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将刘蕊儿的事情告诉梁尔尔。
是不想梁尔尔为了自己,再与刘蕊儿积怨。
沈归雁声音闷闷,说道:“尔尔,你其实不用为了我……”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梁尔尔忽然打断她,说:“我早就看她不爽了,一天天的,闲着没事就给我找麻烦,我早就想收拾她了!”
说着,拍了拍沈归雁的肩膀:“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刘蕊儿已经被关进去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每个十天半月,她出不来!”
…………
…………
惠贞女学堂的比赛,九场比赛,至此都结束了。
最后选出来的选手,将作为惠贞女学堂的代表与修远书院进行:“切磋”。
惠贞女学堂将名单在学堂公示栏公布:
比琴选手:高灵雨,替补:梁思思。
比棋选手:王静怡,替补:梁思思
书法选手:高灵雨,替补:梁思思
比画选手,徐珊珊,替补:梁思思
作诗选手:萧景琼,替补:方梅岩
写文选手:安倩儿,替补:高灵雨
刺绣选手:沈芳凝,替补:沈归雁
跳舞选手:冯紫嫣,替补:梁绿雪
骑射选手:白羽,替补:高灵雨
公式栏前,众人仰着头,不免议论纷纷。
“高灵雨可真厉害啊……”有人感叹道,名字出现了四次呢。
“梁思思也厉害啊,名字也是四次呢。”
“那能一样吗?她都是替补!”
“说是替补,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啊?”
“梁思思也就是名字在这里挂一挂,上场是不可能的喽……”
春秀站在人群外,听着那群大小姐的冷嘲热讽,她按捺不住,想要上去理论,但是扫见对方的身份地位,又不得不忍住了。
“小姐……”她看向一旁的梁思思,“我们走吧。”
“恩。”梁思思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榜单,目光沉沉,转身走了。
…………
…………
这边,梁尔尔没来得及看名单,就被邹护卫带回了楚王府,她的脚肿了,像是气吹起来的。
邹蓝见她放到床边,单膝跪地,帮她脱下鞋袜子,给她推药油。
“疼,轻点儿,轻点儿……”梁尔尔倒吸一口冷气,她看着自己的肿胀的脚踝,又青又红的,如今上了药油,油光一片,活像个蒸熟的猪蹄子。
“邹蓝,我想吃酱猪蹄了……啊……”梁小姐说着,小小痛呼一声,“你轻点儿嘛……”
邹蓝自下而上,很是无奈地看她一眼。
“你到是敢。”邹护卫低声道。
梁尔尔低头看着邹护卫,笑了笑,说:“我怎么不敢?反正有你呢,要是刘蕊儿对我出手,你一定会保护我的!”
“那也很危险。”邹蓝说。
“有你在,我不怕!”梁尔尔道。
邹蓝轻轻叹口气,然后,忽的想到什么似得。
“怎么了?”梁尔尔问。
“小七……”邹蓝说道。
“小七怎么了?”
“刘蕊儿朝你射箭的时候,小七好像也要出手阻拦。”邹蓝说。
“小七?”梁尔尔诧异,道,“他怎么阻止?”
小七又没有武功。
“像是要投掷暗器……但是见我出手了,又收了回去。”邹蓝说。
“你是说真的?”梁尔尔微微皱眉,不太相信。
“我也不清楚。”邹蓝摇了摇头,“也可能是我当时看错了。”
他当时一心在梁尔尔身上,看错也有可能。
“先不要告诉小七,静观其变。”梁尔尔说。
“我知道。”邹蓝点点头,然后,继续帮梁尔尔推药酒。
“啊!啊……”这次邹护卫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梁尔尔疼得直拍床,声音拐着弯儿,“邹蓝,你轻点儿……”
“不稍用力,扩散不开。”
“可是很疼的啊……轻点儿啊……恩……疼!疼……”
“砰!”
屋门猛地被推开,萧见楚沉着脸,疾步冲了进来。
“王,王爷?”梁尔尔双手背后,撑着床,眨了眨眼。
萧见楚看到邹蓝与梁尔尔的姿势,脸上的煞气稍减。
“王爷,你有事啊?”梁尔尔坐正,问道。
“本王听说你摔伤了。”萧见楚神色如常,那先是之前推门而进的凶神恶煞像不是他似得,“没事吧?”萧见楚问。
梁尔尔摆摆手,说道:“没事,大夫说养几天就好了。”
“恩。”萧见楚点了点头。
“王爷还有事吗?”梁尔尔又问。
“无事。”萧见楚说着,往床上扔了一瓶伤药,说道,“这是宫里的伤药,只需敷上三日,便可痊愈。”
说罢,王爷转身走了。
梁尔尔拿起王爷扔来的伤药,打开闻了闻。
“宫里的东西就是精致,一瓶药,还有香味。”梁尔尔自言自语。
邹蓝低头不语。
梁尔尔看向他,又问:“邹蓝,你觉不觉得萧见楚最近有些奇怪?”
邹蓝没回答,手上却是微微用力。
“啊!”梁尔尔脚上酸疼,一时间又将问题抛到九霄云去了。
“邹蓝啊……你轻点!轻点儿!”
…………
…………
邹护卫推完药油,梁尔尔出了一身汗,有气无力,四肢大张地躺在床上。
“我想沐浴……”她喊道。
“现在不能。”邹蓝声音不起不伏,说道,“你刚上了药。”
梁尔尔闻言,瘪了瘪嘴。
邹蓝又道:“早点休息吧。”
梁尔尔侧过头看他:“你去哪里呀?”
“我回屋,研究青泽兰床下的机关。”邹蓝说。
“说起青泽兰暗格里的东西……”梁尔尔忽地坐起身来,望着邹护卫,说道,“这两天太忙,我都忘了告诉你了。”
“不着急。”邹蓝说。
“正好现在有空,我说给你听吧。”梁尔尔摆了摆手。
邹蓝本来要走,现在又退了回来,在梁尔尔面前坐下。
梁尔尔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暗格里放的,是青大夫犯的一个弥天大错。”
…………
…………
这话,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几年前,青大夫在大理寺做仵作,说是仵作,其实更倾向于大夫,大理寺中,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找他,一剂药就搞定了。当然,青大夫在大理寺最大贡献不只是仵作跟大夫,他还是个识毒高手。但凡遇到毒杀案,不管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只要青大夫跟高景川联手,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那时候,青大夫就是高景川的左膀右臂,两人强强联合,如虎添翼,当时的众人都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结伴破案下去,所向无敌。
结果……中途出现了个青泽兰,青大夫的妹妹。这个妹妹跟青大夫一样,都精通医术,但是,说到底,青泽兰比不上青大夫。
后来,又过了半年多,发生七柳村自焚案之后,青大夫就忽然辞职了。
七柳村自焚案至今仍然是悬案,说的是,七柳村的十八户村民,白昼自焚,所有人都葬身火海,无一人幸免。据说,自焚的人里面有青大夫的爱人。
青大夫远离洛京,青泽兰自然而然地顶替了青大夫的位置。
“青泽兰当年喜欢高景川,为了能留在高少卿身边,就必须赶走青大夫。”梁尔尔说道,“所以,她抓住了青大夫的把柄,将人赶走了。”
“什么把柄?”
“青大夫是个神医,但凡被封了‘神’字的,说明他对这一行是极度痴迷的,有时候是不计后果的。”梁尔尔叹口气,说:“青大夫喜欢研制各种毒药,青泽兰的暗格中,就是他研制的一种毒药。”
“那毒药很厉害?”
“已经不能厉害形容了。”梁尔尔说,“是恐怖。”
梁尔尔很是不愿意回忆《大家闺秀》中的那一段。
“那毒药开始没有名字,后来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焚城。”
《大家闺秀》中记载。
【焚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无药可解,若想遏制,只能焚烧城中所有人!顾命,焚城。】
梁尔尔说:“青大夫当年因为一时疏忽,让焚城被盗走一小块儿,害了一村人性命……之后,青泽兰就用焚城做威胁,逼着青大夫离开了。若是青大夫不离开,她就把焚城公之于众。”
“……”
“前世的时候,高景川跟青泽兰关系并没恶化,青泽兰意外受伤,还没来得及跟高景川表白,就早早地去世了,她去世之前,将焚城交给了高景川。”梁尔尔说,“但是今生……看样子,她是不会乖乖将焚城交出来了。”
“你要焚城做什么?”邹蓝问。
“不知道。”梁尔尔说。
邹蓝一怔。
梁尔尔道:“这么恐怖的东西,反正不能留在青泽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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