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唐夷和,蜀州唐门人士。”
“我叫梁……梁蓝!邺城人士。”梁尔尔面带微笑。
唐夷和问:“梁兰?可是兰花的兰?”
梁尔尔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邹蓝的方向,说:“不,是蓝天的蓝。”
唐夷和点头:“春来江水绿如蓝,小姐好名字。”
“公子也是好名字呢。”梁尔尔恭维着。
他们两人说话期间,坐在旁桌上的楚王爷正捏着一片甜点,静静看着,目光容不得忽视。
唐夷和与两尔尔说着话,总是禁不住看向萧见楚。
“……”
梁尔尔扫了一眼楚王爷,张口就说道:“那是我兄长。”
“兄长?”
“对!”梁尔尔煞有介事,“我兄长中了举人,我们在兖州拜访了老师,正要去京城参加会试。”
一旁的楚王爷:“……”
“原来是这样啊,恭喜恭喜。”唐夷和起身,冲着萧见楚拱手。
楚王爷扫了梁尔尔一眼,没有说话,配合地拱手。
梁尔尔转而叹气,说:“我这兄长啊,自幼体弱,前几日他又被人给刺伤了,还中了毒。”
“啊?”唐夷和连忙起身,“可解毒了?”
“毒是解了。”梁尔尔道,“只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不见好。”
唐夷和一顿,说:“小姐若是信我,可否让我为令兄把脉。”
梁尔尔笑:“唐公子精通药理?”
“略懂一二。”
梁尔尔一拍脑袋,说:“对啊,我想起来了!公子说自己是蜀州唐门的,我听说唐门所有的人都精通药理和暗器呢!”
“传闻有所夸张了。”唐夷和谦逊,看向萧见楚,说,“梁公子,可否让在下诊脉?”
萧见楚闻言,扫了一眼梁尔尔。
梁尔尔眉梢微扬,说道:“兄长,唐公子既然是唐门的,不如让他看一看?”
王爷没有多说什么,伸出手来。
唐夷和为萧见楚诊脉,许久,他摇开折扇,说道:“公子的脉象无异,看来,毒已经清干净了,只是你还有些气虚,外伤需要将养一些时间。”
萧见楚收了手,道:“多谢。”
“谢谢你啊!”梁尔尔笑眯眯,又道,“不知唐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唐夷和回道:“进京。”
梁尔尔漫无目的似得,又问:“唐公子难道也是为了参加会试?”
“那倒不是,我是为了见朋友。”
“这样啊……”梁尔尔顿了顿,态度热情,“看唐公子的样子,像是行走天下的,你的朋友一定很多呢!”
唐夷和笑了笑,说:“不才,江湖上确实有几个肝胆相照的朋友。”
“那……”梁尔尔面带微笑,看似不经意,目光却静静地观察着唐夷和,她道,“唐公子在镇周城有朋友吗?”
“镇周城?”
“对,镇周城。”
她与邹蓝就是在镇周城的时候被人袭击的。
“那里倒是没有。”唐夷和说,“梁小姐,你为何会问起镇周城?”
梁尔尔说:“我在那里有几个好朋友。若是,我的朋友认识唐公子的朋友,这样岂不是更有缘分?”
“那倒是……”唐夷和颔首,说道,“只是可惜了,我没去过那里,在那里也没有朋友。”
梁尔尔一顿,不动声色盯着唐夷和:“唐公子,你没去过镇周城啊?”
“我只听人说过,本人没有去过。”
“这样啊……”梁尔尔若有所思。
“怎么了吗?”
“我只是觉得可惜了。”梁尔尔笑了笑,“镇周城是个好地方,唐公子应该去走一走的。”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去看看呢……”唐夷和道,“等我忙完京城的事情,就去那里走走。”
梁尔尔颔首微笑。
“说起来……我家三哥好像去过。”
“唐公子还有兄弟?”
“对,我家兄弟五人,我行第五。”唐夷和看着梁尔尔,说道,“梁小姐家中只有你与你兄长吗?”
“不错。”
梁尔尔看看一旁的楚王爷,微微眯眼,说道:“偌大的家业,就等着我兄长继承呢。”
…………
…………
梁尔尔与唐夷和聊得很愉快,临走的时候,唐夷和还送了梁尔尔一把折扇,据说拿着拿这把折扇去蜀州唐门找他,一路无阻。
梁尔尔将折扇丢给了邹蓝。
“不是他。”梁尔尔说。
邹蓝拿着折扇,转头看她。
“怎么了?”梁尔尔问。
邹蓝顿了顿,说:“若是,他就是那日掷暗器的人,你待如何?”
梁尔尔自然而然道:“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都过去这么久了……”邹蓝轻声,更似喃喃。
“那又怎么样?”梁尔尔扬起下巴,“他伤你在先,不管这件事多去过去多久,我都记着呢!”
不要让她遇见那人,若是遇见,一定加倍奉还。
“……”
邹蓝不语,望着梁尔尔的目光,有些复杂。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梁尔尔一歪头,道,“我脸上有东西啊?”
“没有。”
“那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
“……”
梁尔尔被邹护卫噎住。
她叹口气,望着邹护卫:“邹蓝,你是不是觉得我睚眦必报?”
邹护卫摇头。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我……”
“梁小姐。”邹蓝的话被人打断,初十走了过来,说,“我们王爷渴了。”
梁尔尔有些抓狂:“什么?”
初十还挺老实,说:“我们王爷渴了。”
梁尔尔咬牙:“然!后!呢!”
“请你去沏茶。”
“我……”梁尔尔一口气卡在胸口,气得心口疼。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想着人在屋檐下,低头吧。
“邹蓝,我先走了。”梁尔尔交代,“你等着我,我一会儿来找你!”
…………
…………
梁尔尔进了萧见楚的马车,脸色沉沉,将茶水递过去。
“王爷,你的茶!”
萧见楚依着软垫,懒洋洋:“不是兄长吗?”
“……”
“王爷,不要开我玩笑了。”梁尔尔道,“刚才,我是为了套话。”
“套出来了?”
“差不多。”
梁尔尔说:“王爷,若是没事,我走了。”
萧见楚伸出手指,碰了碰茶杯:“烫。”
“放在这里,一会儿就凉了。”梁尔尔牵着嘴角,假笑一声,转身要走。
“站住。”
“又怎么了?!”
“喏。”萧见楚将一包东西递给梁尔尔。
“这是什么?”梁尔尔半信半疑接过去,打开一瞧,“糯米糕?”
“对。”
她将糯米糕递给萧见楚:“王爷,我不饿,你自己留着吃吧。”
萧见楚不动:“给你,你便拿着。”
“我……”
梁尔尔也懒得跟萧见楚说废话,反正拿着也没有什么坏处。
“王爷好好休息吧。”梁尔尔一头雾水,提着一包糯米糕,直接出去了。
…………
…………
此时的将军府中,梁思思的婢女春秀,紧张兮兮地抱着一个纸包,这个纸包里面可不是什么糯米糕。
春秀将纸包塞进怀中,弯着腰,四处张望,小心翼翼,脚步疾行,。
“你这是去哪里啊?!”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像是猎人终于逮到了猎物!
春秀脸色刷白,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赵,赵姑姑。”
“你手里拿的什么啊?”赵姑姑逼近。
“没,没什么……”
“没什么?!”赵姑姑说着,一把扯开春秀的衣衫。
“刷拉!”一声,纸包碎了,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
翡翠珠钗,金镶玉手镯,金步摇……满满当当都是女儿家的首饰。
“好啊!你个臭丫头!你敢偷东西!”
春秀不住摇头摆手:“我,我没有偷东西!”
“还说没偷东西!你个小丫鬟!哪里来的这些金银首饰!”
春秀手忙脚乱:“我……这是……是我们小姐的!她让我拿去典当的!”
“胡说!将军府没给你们小姐钱吗!”赵姑姑一掐腰,“来人啊,把这个小偷带到夫人那里!”
…………
…………
梁思思急匆匆赶到到肖杨氏的院子时,院子里的阵势已经摆起来了,一众人围着春秀。
春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显然挨了打,一张脸都红肿起来了。
“舅母。”梁思思走到肖杨氏面前,行礼。
肖杨氏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盏茶,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春秀哭哭戚戚,求救地看着梁思思:“小姐……”
赵姑姑闻言,先声夺人:“梁二小姐!你的丫鬟太不检点了!竟然偷东西!”
“春秀没有偷东西。”梁思思说。
“没有偷?”肖杨氏放下茶盏,“那这赃物是哪里来的?”
梁思思低着头:“这些首饰是我的,是我给她的。”
“真是你给她的?”
“是。”
“让她拿去典当?”
梁思思顿了顿,依旧低眉顺眼:“是……”
肖杨氏眉目一竖:“梁思思,我们将军府薄待你了?”
梁思思连忙回道:“没有。”
“那你典当什么?”
“……”
“还是说,你平时在你们家就是这样的?”
梁思思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声音不紧不慢:“舅母,我之所以拿东西典当,是因为大公主快要生辰了,我想送她一份礼物。”
肖杨氏闻言顿住。
梁思思继续道:“这份礼物是我想送给大公主的,不好意思跟舅母开口,就想着典当自己的首饰了。”
“……”
肖杨氏被噎住,脸色微微难看。
一旁的曹姑姑见状,接话说道:“请问梁二小姐,大公主什么时候生辰?”
梁思思说:“两个月之后……”
“两个月?!”赵姑姑眼前一亮,像是走投无路的犬类,瞧见了一个狗洞,她掐着腰,拧着鼻子,“大公主还有两个月才到生辰呢!你着什么急啊?!”
梁思思不疾不徐:“我恐那礼物,被旁人买去……”
“你!”赵姑姑没了话。
“算了!”肖杨氏摆了摆手,“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好看。我想,大公主知道你典当首饰,她也不会要的。”
梁思思低头,态度恭顺。
肖杨氏扫了一眼那“赃物”,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慢慢悠悠地说:“这些首饰,就暂且放在我这里,省的你又不安分。等到你出嫁,还能少得了我的操持吗?”
梁思思低着头,咬紧牙关,久久挤出一个顺从的“是”字。
肖杨氏摆手:“好了,你回去吧,将《女则》抄十遍。”
“是……”
梁思思重重低着头,行了礼,带着春秀走了。
回去到梁思思的住处,春芽里面不满起来。
“小姐!她分明是故意刁难你!”
梁思思攥紧拳头,低头不语。
春芽说着,又犯愁起来,“小姐啊,肖杨氏没收了你的首饰,周老板那边的钱也断了,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梁思思闭上眼,声音沙哑:“出去!”
“小姐?”
“出去!”
春芽被梁思思吓道了,缩了缩肩膀:“是……”
屋子只有梁思思一人,她终于抬起头来,眼中的光粹着剧毒。
“肖杨氏,梁尔尔!”梁思思咬牙,恨不得生啖其肉。
“你们给我等着!”
…………
…………
“阿嚏!阿嚏!”
萧见楚的马车中,梁尔尔打完喷嚏,揉鼻子。
“怎么了?”萧见楚说着,递了一颗葡萄给梁尔尔。
梁尔尔摇头:“我不吃,王爷自己吃吧。”
萧见楚无所谓,真的自己吃。
梁尔尔凑过去,问:“王爷,你的伤怎么样了?”
萧见楚失笑:“这个问题,你都问了本王一百遍了。”
“那答案呢?”
楚王爷一笑:“跟之前一样,还未痊愈。”
梁尔尔闻言,耷拉下肩膀:“可是,前面就是邺城了。”
“本王知道。”
“我就要到家了!”
“本王也知道。”
“那……后面的路,王爷自己慢走。”
萧见楚故意道:“怎么是本王自己走?”
梁尔尔躲了躲:“王爷,你不会想我跟你进京吧?”
楚王爷煞有介事:“若是本王的伤迟迟未愈,你当然要一直照顾。”
“哈?”梁尔尔直接白眼。
萧见楚忍俊不禁,将葡萄再次递过去:“喏,很甜。”
“我不吃!”梁尔尔推开,“王爷自己吃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直接下了马车,走到邹蓝身边,梁尔尔扯他袖子:“你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