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说话了?”楚王爷眉梢微挑,并不是很诧异,口气倒更像是调侃。
梁尔尔扬起下巴,索性承认了,张口说:“是啊!”
“那你之前怎么装成不能说话?”
梁尔尔笑眯眯看着萧见楚:“王爷,你这么睿智,竟然猜不到啊?”
楚王爷一顿,眉梢挑了挑。王爷睿智着呢,自然猜得到原因。
“你是坏人!”
被萧见楚无事的孩子,还在作妖。
指着萧见楚,漏风的门牙,口齿倒是伶俐:“你是坏人!你害常大人……”
初四挡在萧见楚面前,对着一个小娃娃,也是无奈,总不能一剑刺死吧?
“本王是坏人……”萧见楚看着那孩子,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笑似得,说道:“你能把本王怎样呢?”
“……”
孩子愣住了。
“倒是本王……”萧见楚盯着那孩子,笑,“现在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你脑袋分家。”
“……”
“哇哇!”那孩子仰天,大哭了起来。
萧见楚反而笑得很开心。
梁尔尔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梁尔尔。”萧见楚三两步,跟上她,“走吧。”
梁尔尔看他:“去哪里?”
“一起去见那个倩儿。”
“我不想去。”梁尔尔边走边说,“王爷不是说吗?不愿意我搅和进来。”
“那你不无聊吗?”
“……”梁尔尔脚步一顿。
“走吧。”
萧见楚笑了笑,背着手,胸有成竹往前走。
梁尔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吐了口浊气,跟上了萧见楚。
…………
…………
那边,梁尔尔跟萧见楚去找那个倩儿,这边常垣安退了堂,铁青着脸回到了后衙,到了自己房间,他立马慌了神,埋头就收拾东西!
“叔叔?”常素昔来看他。
常垣安将她拉进屋中。
屋中只有两人,常素昔压低声音:“公堂上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常垣安埋头收拾,越收拾越气急败坏!
“什么都没有!穷光蛋!”
“爹……”
“我们走!”常垣安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常素昔说:“我们能躲到哪里去啊?”
“我在邺城有一个落脚地……”
“爹!”常素昔按住常垣安,“你慌什么?”
“那个倩儿就要来了!萧见楚一查到底,我就完了!”
“爹!那个什么倩儿,她见的是那个人是你!”
“对啊!是我!”
常素昔直直地盯着常垣安,一字一顿,:“我是说!她见的,是你!”
这个“你”字,从她口中一点点磨碎,挤出来。
“你,你是说?”常垣安一怔。
常素昔眼神坚定,点头道:“你现在是伯伯!不是你!”
“……”
“对啊……”常垣安醍醐灌顶似得,一拍脑袋,“我现在是他!我是常垣安,常知府!”
常素昔叹了口气,说道:“伯伯反正已经死了,这一切就都让他担着吧!”
“对!对!对!”常垣安不住地点着头,喃喃自语。“都让他承担着………都让他担着……”
…………
…………
倩儿跟章乾跪在公堂钱,指认了常垣安。
这次萧见楚坐在案桌前,正大光明四个字,高悬头顶。
常垣安穿了便服,也站在公堂下,问倩儿:“你再仔细认一认,那天真的是本官?”
“就是你,不假!”倩儿坚定道。
常垣安不死心:“你再仔细看看,本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你!”
倩儿微微后退:“我不会认错,就是你!”
“……”
此时,一个衙差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这位姑娘,你定是认错了,我们大人是个好官,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他这张脸,我不会记错的!”倩儿坚定,坚持。
“唉?”这时候,有人小声说了一句,“会不会是平大爷啊……”
一块儿小小石,扔进人群中,激起千层浪。
众人哗声四起。
“对啊!会不会是平大爷啊!”
“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
“这个平大爷是谁?”萧见楚不紧不慢地问。
常垣安拱手:“回王爷,下官有个兄弟,叫常垣平,是个商人。”
“对了!对了!”那个衙差说道,“说不准就是平大爷!常大人与平大爷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世上,除了老夫人没人能分清他们!”
“……”
有人附和:“倩儿姑娘,你那日见到的,定是大爷,绝对不是我们大人!”
“这……这……”那倩儿姑娘也有些迷糊了。
一旁的章乾也不知所措,转头看向萧见楚。
楚王爷说:“那就将常垣平传唤过来。”
常垣安又回:“家兄最近不在家中,他出门了。”
“去哪里了?”
“这个,下官不知……”
“与你可有联系?”
“没有。”常垣安说:“王爷这么一说,下官倒是想起来,他许久没与下官联系了。”
萧见楚闻言,说:“如今看来,只有将常垣平找到,案情才能有进展。”
楚王爷扫了一眼常垣安,一拍惊堂木。
“先退堂。”
堂退了,一众人也就散了。
梁尔尔一直站在屏风后。这个退堂的结果,让她有些吃惊。萧见楚明明是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为什么不快刀斩乱麻呢?
“……”
“今晚,有热闹瞧哦。”萧见楚走过来,附耳说道。
梁尔尔退了退,看他:“热闹?”
“不错。”
梁尔尔了然,心道,这就是你不快刀斩乱麻的原因啊……
楚王爷微微一笑。
梁尔尔忽然想到了什么,稍微顿了顿,想说什么,又顿住了。
此时,萧见楚一惊转身离开了。
…………
…………
傍晚时分,西边的火烧云疯了似得烧,像是殷红的血,大片大片。
吃了晚饭,众人也都该休息了。此时,却听见仆人中忽然喧闹了起来,一个个人心惶惶的,说着什么。
“我,我看到平大爷的院子里,有,有人影闪过……”
“我还听见,里面有哭声!”
“……”
常垣安听见这种话,沉着脸,强制压下去:“都闭嘴!”
众人胆怯,也敢不说了,但是……只是不对着常垣说,一天两天……关于常垣平的院子,越传越玄乎!
…………
…………
凌晨时分,月上中天,清凌凌的目光,无情地俯视着人间。
月光下,常垣安带着常素昔,两个人蹑手蹑脚,一起来到了常垣平的住处。
常垣安拿出唯一的钥匙,手有些哆嗦,但总算打开了那三把明晃晃的大锁。
两人鬼鬼祟祟进了常垣平的院子。
“这里?”
两人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院子的一角,指着地面。仔细瞧那地面,有些翻新泥土的痕迹。
“是这里吧?”常垣安声音打颤。
常素昔稍微咽了咽口水。
“我,我是记得是这里……”
“什么这里啊?”
忽然,两人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低沉磁性,但是却凉飕飕的,让人脊背发寒。
“这么晚了,常大人来这里做什么?”
萧见楚披着风衣,走进来。他并不是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梁尔尔与几个官员。这几个官员,有的还穿着常服,那样子,分明是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
“……”
常垣安嘴唇发白:“王,王爷?你,你怎么……”
“常大人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呢。”萧见楚走到院子中央,初四搬上一张太师椅,萧见楚撩衣坐下,气定神闲,“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
“我什么?”萧见楚不疾不徐,“你对着本王,不应该自称下官的吗?”
“我,小,下官一时间忘了……”
“所以,你能回答本王的问题的了吗?”萧见楚嘴角含笑。
“……”
“我,我来……来看看我大哥回来没有!”
“凌晨来看,还带着女儿?”
“对!”常素昔忽然站出来,咬着牙关,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爹了,我就很想我爹……但是太晚了,我不敢一个人来,就央求叔叔陪着我一起来了!”
“哦?”萧见楚不置可否,似笑非笑。
“我爹没在……”常素昔说,“我正打算跟我叔叔一起离开呢……”
“可是,你们刚才不是在指着这里吗?”萧见楚一歪头,指着两人的脚下,“还说这里有东西。所以这……这里该不会……埋了什么东西吧?”
两人闻言,脸色登时刷白,但是,都咬着牙撑住。
常垣安扯着一个半死的笑容来:“王爷,你什么意思?下,下官不明白。”
“不明白,挖一挖就明白了。”萧见楚说。
“!!!”
初七闻言,已经拿了铁锹过来。
“王爷!”常垣安脸色刷白刷白。
“怎么了?”
“我,我大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所以,我才会特意锁住院子……”
“又不说下官了。”萧见楚盯着常垣安,“常大人啊,你在害怕什么?”
“……”
“瞧瞧,天气都转凉了,你怎么还这么多汗?”
“我……下,下官……”常垣安身体僵硬,“下官体虚……”
“常大人放心,你身体不好……”萧见楚说,“本王自然不会让你来挖。”
说着,看向初七。
初七领命,拿着铁锹走到两人身旁。
“请常大人跟常小姐让一让。”
“……”
“……”
一下,一下,又一下……
初七手里的铁锹像是挖常垣安的心上的肉,又惊又吓,又恐又惧,他极力忍耐,还不能发出一声来。
挖了不一会儿,只见泥土中,有一角衣服露了出来!
初七说:“王爷,下面可能是一具尸体。”
话音落下,众人哗然……
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尸体?!
“噗通!”常垣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提线木偶被抽走了操控的线。
“……”
“这,这是怎么回事!”常素昔张口喊道,“这,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对啊,这里怎么会有一具尸体呢?”萧见楚嘴角卷起,直凌凌地看着两人。
清凌凌的月光下,常素昔僵硬地摇着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着,缩到常垣安的后面,寻求庇佑似得,死死攥着常垣安的袖子。
常垣安扫见常素昔,狠狠地一咬牙,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他浑浊的双目稍微清晰了一些,跟着人群一起叫嚷:“这是怎么回事啊!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哥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尸体啊!”
“……”
萧见楚扬起下巴,打量着他们两人。
“你们不知道,本王又怎么知道呢?”萧见楚缓缓站起身,盯向眼前的两人,缓缓逼近,“如果本王没记错,你们刚才不是还说,就在这里吗?”
“……”
“是什么在这里?”萧见楚眯起眼,依旧是不疾不徐,气定神闲,“你们说的,莫不是尸体?”
“……”
常垣安与常素昔,身体僵直,似乎一直看不见的大手,扼住了他们的喉咙……掐紧,掐紧……再掐紧……眼看就要窒息。
“是……是我!”常素昔连忙道,“我梦见我爹在这个位置跟我说话!所以,所以被王爷误解了!”
萧见楚挑起眉。
一旁的梁尔尔看着那两人,又看了看萧见楚。
真是一场好戏,她倒是要看看,萧见楚要怎么反过来压制这两个人。
“不得不说,本王有些小瞧了你们。”只听萧见楚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本王也就不卖关子了。”萧见楚说着,忽然看向梁尔尔。
梁尔尔一顿,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尔尔,你来说明吧。”
“啊?”
“你来说。”
“我?”
“对啊。”萧见楚说,“你是最清楚这件事的人,不是吗?”
“为什么我来说?”
“因为,本王想听你说啊。”
简直无理取闹!
梁尔尔揉了揉眉心,此时众人纷纷扭头,齐刷刷地看向她。
“……”
梁尔尔叹口气,认命似得,她抬起手,指向常垣安,说:“这个人不是常垣安常大人,他是常垣平。”
“什么?!”
诧异声骤然响起。
梁尔尔看了看泥土掩埋下的衣角,有些不忍,轻轻叹口气:“真正的常大人在这里……”
“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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