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心事一重重,事情也一段段。走在街道上,任凭嘲笑的言语刮过耳畔,心中念着她,心中压着急切与不安。
对于边关一战,虽说自己确实夺了凡人的性命,可是对错又有谁会去分辨。磨娑着手中的长剑,这柄夜卓剑与他有几番救命之恩,可是自己确是对它没有什么了解,看它威能之大,似乎不输于惊鸿剑。
今日在石崖上见到的那名少年男子是来参加此次天师府举办的玄清宴的其中一人,从石崖上跃下之后并未着急离开,而是偷偷的藏于崖底,想要一观另一人的深浅,也好对于明日的试炼心中有几分预判。
只是令他大吃一惊的是,那李公子在自己溜下石崖,没过一盏茶的时间便直接从崖上跳了下来,这可是把他看的眼珠子都直了,要知道,那石崖可是有数丈高,那里是练气期的修士能做到的事情。
可是心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天师府有明文规定,凡是在十八岁以前能成功筑基之人可以直接入门,不过这条规定也只限于万年不遇的奇才,据可靠的记载也不过两人而已。
想到这里,唐修自摇头颅案子否定了这一可能性。只得猜测此人是不是有什么轻功步法,于是暗中跟随,想要与之结交一番,也好在明日的试炼中有个照应。
李孝清问掌柜要了两壶酒三碟小菜送到客房内,客房门半掩未关,等到傍晚时分,客人稀落,饮茶的客人相继起身离去,却有一名白衣男子仍旧饮着茶,等客人走的差不多了,起身放下一锭银子,上了二楼客房。
在门外四下打量了一番,抬手敲了敲房门,低声唤道:“李兄,小弟唐修前来登门拜访。”
“请进来吧!”
李孝清早已摆好了两只酒盅,两壶酒已经自饮了一壶,剩下的一壶未动。等到唐修入了房内,要他对坐,斟了酒。
唐修面色挂了一丝意外,总觉得自己今日来拜访之事早已被对方知道的一清二楚,略显尴尬的向李孝清躬身施了一礼,以表歉意道:“李兄恕罪,小弟不请自来,冒昧之举还望李兄见谅。”
李孝清笑着摆了摆手,显得并不在意,要他落了座:“无妨无妨,我只身一人到此,本来就显得孤寂,有贤弟到此与为兄聊心倒是件美事。”
“哈哈哈,好好好,同在异乡为异客,今夜我们就来对饮几杯,以庆贺相识之缘分。”唐修爽朗的笑道,虽说模样比不得李孝清的俊美,确是要比他更多了几分朝气。
这天师府乃是求仙问道的圣地,自然各界的凡人修士都是趋之若鹜,有时候,这朝圣之地也是有着诸多禁忌,包括每年的玄清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而凡是能够参加玄清宴的人无一不是有着超脱常人的才能的。
唐修暗中打量着眼前这人的眉目举止,想从中找出一些信息,也好对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应对之策。
李孝清乃是凡间将相门庭之后,自然在穿着上会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华贵之气,尤其是言行举止间,更是包含名门的气质,教有心人看了暗暗心惊又连连窃喜,既然眼前人不是寻常人,那必然是有资格与自己称兄道弟的。
至于思量的事情,依今日之所见,也必然能与自己有些作用的。
“李兄,你可知明日试炼是什么题目?”唐修呷了一口酒,笑问依据。
李孝清苦笑摇头:“愚兄不知,贤弟可是有什么消息?”
唐修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眼中含了一丝神秘感,接着说:“据我所知,明日的试炼似乎与往届不大相同,据说天师府这次宴会设防十分周密,看样子似乎在防备什么要敌,而明日测试中多了一道验灵石的关卡,想要顺利通过试炼,没有练气七层以上的修为恐怕是不行的。”
“哦?练气七层以上?天师府的试炼规格怎会如此之高?”饶是李孝清也忍不住惊诧道,毕竟在他入门那年可并没有什么太过苛刻的修为限制,当初就连练气五层的修士也有被收入门中留作外门弟子。
“明日,我们一定要多留神些,虽说天师府名门大派鲜有人敢与之为敌,但是这天下之大一流的门派也不少,谁也说不准他们与谁家交了恶。”唐修眼中始终有意无意的留意着孝清脸上的神色变化,见他惊异之色不像有假,这才稍稍放宽了心。旋即放下酒杯,求问道:“小弟一介散修,自幼在山野中随师傅修行到今天才勉强有这点修为,不过手头却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想拿来与兄长换些功法奇闻,不知兄长可有兴趣?”
李孝清眉毛挑了挑,笑问:“我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偶的真人教导修了些道术,哪来的什么高阶功法。”
唐修故作不悦,从怀里摸出一块黑布包着的物什,笑道:“李兄不爽快,我也不瞒你,今日我在石崖下见李兄不曾攀附铁链,却能够轻身落下,这般轻功妙法可是让我着实心动呐,我今日带来宝物,也是为了能够向李兄求教此术,也好明日试炼中能有个防身保命的法子。”
“哈哈哈哈哈……,原来贤弟是看中了它呀,那为兄便只好拿出来与你换上一换了,不然倒是显得我小气咯。”李孝清恍然道,饮酒自罚一杯,目光移到了唐修手中之物,好奇道:“唐修所持之物是什么宝贝?”
唐修谦逊摆了摆手:“算不得什么过于稀罕的宝贝,只是山中所得,尚不知用处,或许兄长能用得到。”说着,将置于桌上的黑布头展开来。
那黑布里头包着一条木盒,里头静置一根翠绿色的叶子,这叶子卷成一根,不见叶心含一晶莹玉露,不知是什么,在布头里包着却没有散去,仿佛嵌在叶子中央的一颗玉珠。
二指拈来于鼻下轻嗅,只觉得一股奇香扑鼻而来,而离开鼻息一寸却又什么都嗅不到。孝清渡了一丝灵力进去,这片卷曲的叶子并无变化。
“为兄所知之事实在浅薄,不能辨通此为何物。”李孝清将它放回锦盒中,摇头笑道。
唐修见他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这株药草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却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芥子镯中所有之物,只是这事不能张扬,这才隐秘将其取出,试图交换予别人。
“不过,这轻身之法我也不是不能传授与你,只是为兄尚有一件难事,想托你帮忙。”李孝清将锦盒收在面前,面露为难之色,苦笑道。
“兄长请说来与小弟听听,若是我能帮得上,必当全力相助。”唐修对李孝清今日所展现的轻身之法垂涎欲滴,要以练气期的实力做到那一点,必然得要高深的法门才能做到,而修炼这种轻身之法的功法是少之又少,更别说等级高些。
李孝清接着讲道:“我是瞒着家中严父偷偷到这里来的,不便以真实身份抛头露面,若是贤弟方便,可否让我与你一道,我也好换个名讳,你我以兄弟之称入门,你看如何?”
唐修听他说完这些话,先是一阵愕然,旋即大笑几声,拍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明日你便以我大哥的名义与我一道参加试炼。”
……
唐修得了法门习得要领后便告辞离去。李孝清拿起锦盒,又将那只卷曲的叶子拈在手中端详了一阵,这灵草似乎不是凡品,等回到师门后定要到藏经阁去寻一寻它的来历和用法。
寅时刚过,石崖下便纷纷扰扰拒了一大群人,而崖上占了一排天师府的修士,负责接引与参与试练者的安危。
李孝清捏了捏手中的玉牌,这是唐修给他的,与当年陈峰手中的那枚黄玉有些相似之处。想来这就是能够参加试炼的凭证吧,为了不引起骚乱,只好与唐修一并攀着铁链爬上了石崖。
今日试炼,谢盈盈与归海沉轩一同前来监督,再看到李孝清与昨日的那个男子结伴,谢盈盈与李孝清对视一眼后收回了目光,并未上前搭话。
同往常一样,今日的擂台比试依旧十分精彩,唐修的表现显得十分轻松,出手轻重拿捏的很稳,并未有伤害对方的用意。这一点吸引了台上台下的目光,纷纷为之称赞。
李孝清进入试炼场之后便悄然退到了人群中观赛,并未到擂台上去。
一连四五场擂台之后,试炼终于接近了尾声,而唐修也成功排进了前十。玄清宴正式开始前,缚凌云站在验灵石前,宣读了最后一关的规则,如果修为低于练气七层者视为不过关,若是高于第七层,那么可以参与到玄清宴中,获得三尊赐予的恩泽。
余下的三十几人相继走到验灵石前,由一旁的弟子登记在册。
第一个上台的是一名面如寒霜的男子,他所过之处三寸以内都令人感受到丝丝凉意。只见他抬起左手,一股冰蓝色的灵力渡入验灵石当中,旋即看到那块乌黑色的石头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旋即暗淡下去。
“练气七层,下一个……。”
……
“练气八层……练气七层,下一个。”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六岁男童走上前去,踮着脚将小手放在了验灵石上,之间验灵石微微放出一层暗淡的荧光,便消散了去。而男童眼中的期待也随之消散,嘟了嘟嘴巴。
“练气五层……”。
在场的一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如同看怪物一般看向他,这么一个小孩童居然会有练气五层的修为,如何能不叫人震惊,旋即便听见有人议论他或许就是那个万年不遇的奇才。
谢盈盈看他娇小可爱,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气恼什么,待到明年再来的时候,定然能到了练气七层的水平。”
“哼……。”那小男孩儿脑袋一甩,并没有因此而心情好转,自顾自的走到观礼台挨着一位老者坐下来。众人纷纷朝那里看了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就在众人侧目之时,突然验灵石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亮,转瞬即逝,这一幕被缚凌云收在眼底,随口宣道:“练气八层,下一个。”
方才通过验灵石的那位少年眼中划过一抹绞结之色。
唐修跳上验灵台,将手放在验灵石上,之间一道精纯的赤色光芒亮起,与前几人稍有不同的是,这道灵光十分艳丽,精纯的火属性灵力散发开来,引得四周惊叹。
李孝清与几人对视一眼,也把手放在了验灵石上,绿色的光芒微微亮起,转瞬也消散开来,应了昨日谢盈盈交代的话,他将灵力压制在了练气八层的境界,与三十名弟子进入到山门前的广场之上盘膝坐下。
三尊坐于高座,望底下新进的三十六名少年郎,眼中喜色浓郁。
就在众人想用玄清灵液之时,忽然从石崖东边飞来一道巨大的被熊熊火焰包裹着的巨石,若是被那巨石砸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又是数百道火焰巨石裹挟着恐怖的灵力气息朝着人群砸了过来。
观礼台上台下顿时乱作一团,谁也无法相信,居然会有人敢来天师府闹事。
坐在高座上的三尊并未有出手的意思。十天与元夕率领着众师弟迅速从门内涌出,在山门前结阵抵御。
李孝清面色微微凝重,留意着四周这三十几人的举动。
就在火焰巨石狂轰乱砸之际,三十几名少年中忽然传来一生惨叫,旋即看到五个人突然对四周的人出手,那些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暗算昏厥了过去。
李孝清见到有两人朝自己逼近了过来,而他们此事的修为居然达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先前在他们手腕处佩戴的玉牌纷纷裂开一道道纹裂,而这几人的气息也随之暴涨,甚至有别的人已经超出了筑基期,达到了金丹境。
之前那位达到练气五层的小男孩面色无奇的望着周围发生的变故,并无胆怯之色。而他身旁的老者更是淡定自若,压根不讲那灾祸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