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杂药居,李裕宸随徐丹走在幽静的小路。
哪怕还是早上,道路两旁站立着枝叶茂密的树木,可空气里的那份火热却袭在身上,为心灵添上些许默然的不宁。
“待会儿你在一旁看着就行,最好什么都不做。”徐丹深深皱着眉头,沉声低语,“若是生什么事情,你不要大惊小怪,事过之后,也不要向其他人透露。”
说是带李裕宸去见识炼器,但他心中并不是这么想,内心复杂,且把心思藏匿,只是每一步的脚印都踩着沉重。
听出、看出徐丹的异常,李裕宸心中存有疑惑,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或许待会儿真的会生什么事情,但只要与自己无关,便是可以置之度外,至于究竟会生什么,他可以不在意,是选择性的不在意,并相信徐丹会解决一切。
掀动嘴角,眯起眼睛抬头,对着太阳微笑。
时间在不经意之间流逝,虽然阳光带着近乎滚烫的火热,可徐丹脸上的阴郁却随着目的地的靠近而越来越深。
“铁匠铺,我们到了。”距离隔着很远,徐丹便是顿住脚步,“你休息一下吧,我调整状态。”
挺直着身躯站立,胸膛起伏间,携带燥热的空气钻入他的身躯,又在寻觅冰冷的郁气之后将其驱逐,使其散到火热的空气里,随气流的流动缓缓消逝。
几次绵长的呼吸后,徐丹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白皙透红的脸庞显露一丝笑容,虽然还有些许的牵强,但已经靠近了平静与平淡。
望一眼前方,铁匠铺就在那里,上升的火热气流中有着人影。
“走吧,我们过去。”他轻轻抬脚,缓步向前。
山还是山,是很久以前的山,在视线中可寻,经历时间的洗涤,一直未变;水还是水,是很久以前的水,就在山畔,在岁月中生过变化,也引起很多变化。
山水学院正在经历变革,很多人的心绪都受到牵引,在新老师的公布之前,在燥热的阳光之下,整个学院的气氛都有些压抑。
变化未知,并且关乎己身,不少人心存忧虑,不知山水学院会在变革之后变成什么模样。
时间的流逝中,很多东西会变,变得不似初时,可有些东西,就像那座山,始终不变,也若是那水,经历改变,但终究未变。
铁匠铺还是铁匠铺,占地很广,是付凌教授炼器的地方,压抑之中,火热依旧。
“徐丹,你怎么来了?”一名青年拦住徐丹的脚步,冷声说道。
“比试。”徐丹微微摇头,“让开吧。”
青年虽然很不情愿,眼神也带着不善,可终究是没有继续阻拦,稍向一侧后退,把通往铁匠铺内的路让出。
“若非老大曾经话,我肯定将你收拾一顿!”青年站在一旁冷语,瞥了李裕宸一眼,“看来你这次有着准备,不用我们再将你送回去。”
意料到青年会是这般话语,也早已经习惯了冷嘲热讽,徐丹没有回应,用行动无视青年的存在,挺直着身躯,迈动坚毅的脚步走进铁匠铺,脸庞与眼神又是带着决然。
比试,会输。
输得很惨,必须要借助丹药恢复,几日不便行走。
徐丹已经输了很多次,没有一次胜利,对于比试已经有着些恐惧,没有再与陈蓉战斗的信念,不止一次的逃避。
但是,他再次走到这里,走进充斥着火热的铁匠铺中。
他应陈蓉的话,前来履行他并不希望也未曾用言语答应的注定会输的比试,在铁匠铺中寻觅着她的身影,内心没有丝毫的紧张,也没有受伤的畏惧……似乎,他才是长胜者,但求一败。
铁匠铺中有不少人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或炼器,或休息,或讨论,并未因多出两道不该有的身影而停正在做的事情。
几许目光投递,外加上几句闲言碎语,就是场中人的反应。
陈蓉还没有出现,比试也尚未开始,即便猜到接下来会生什么,大多数人都不愿浪费本就觉得不够的时间。
徐丹来挨打,他们早已经习惯。
事实既定,且没有新意,心中难起壮阔的波澜,只是在不多的目光与闲言碎语里有着鄙夷。
“他的脸皮很厚,厚度已经无法衡量。”有女子低语,对着身边的新女学员,“他来找我们大师姐陈蓉,说是比试,但从来没有赢过,而且每次都是挨打,境界虽然不敌,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他是大师姐的追求者,追求不到,便以这样的方式纠缠,还借助他的身份耍无赖,不要其他人追求大师姐,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长得还算俊朗,有几分味道,可这心啊,却见得不人,也正应了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低声的诉说,掩藏在嘈杂的声音里,并不怎么明显,却是抵不过众人因境界提升而变得灵敏些许的听觉,这番话被不少人听到。
徐丹也听到了这番话,但他只是微微皱眉,依旧向前走动,没有反驳的话语,甚至连嘴巴都没张开。
不知是从何时、何处散开的流言,在很早已经便是传开,在学院中传播的范围很广,甚至传入徐盛与付凌的耳中。
两位老师没有问过什么,他想过要解释,却也没有解释过什么,而在他面对陈蓉之时,他也追求过她,更没有做这般无赖的事。
对她,他谈不上喜欢,甚至有所惧怕。
至于挨打这一事,是徐盛老师亲口所说的话,他虽不愿去做,却也不愿违背。
异样的目光从四处传来,包括李裕宸眼神中的不解与询问,他都不回答,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做着他认为该做的事。
清者自清,他没什么好说。
依旧昂挺胸,缓步向前行进,视线愿将那熟悉的身影找寻,呼吸着不安的空气,他的内心虽有急切,但仍旧沉得住气。
昨日已经有所准备,今日就是来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