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然是能上台面的。
她做事又是那麻利的,很快便捡着乡亲们送来的菜,给做了三个家常小菜出来。
大壮和二强生怕她累着,跑来帮忙。
见饭菜做好,洗了手去给端到院子里的老桂花树下。
然后去请沈子房出来吃饭。
这会儿孟茯已经回家去了,继续洗衣裳。
恰巧那胖子韩宣云替他送了行礼来,两人便将饭菜搬到池塘边的草亭里去。
韩宣云看着这三叠小菜,夹了两筷子,各尝了一回,夸赞道:“这孟姑娘好本事,这菜做得不比你差。”
沈子房盛了汤,抿了一口:“嗯,不错。”
韩宣云吃着吃着却是纳闷,“子房,你不是说出门在外,凡事要亲力亲为么?”怎么忽然想起找孟茯做厨娘?这是又背着我要重新过起少爷日子了?
“她带着三个孩子着实艰难,性子也要强,你莫与她提我会厨艺。”
韩宣云想起昨日孟茯顶着大太阳在街上给人接生孩子,的确是心性要强的,一面吃着饭一面含糊不清地应着。
回头正好看着夕阳下,水光山色,清风徐来,忍不住赞道:“有一说一,此地虽是贫瘠了些,但风景倒是不差,人也好,你这院子好得很,可惜我不得空来。”
他二人说着闲话,一日自这么过了。
隔天韩宣云便回去了。
族长大爷爷也晓得孟茯给沈先生做厨娘的事儿,有些懊恼,“我是老糊涂了,读书人常言君子远庖厨,他细皮嫩肉的,只怕柴米油盐酱醋茶才勉强能分清楚,哪里会做饭,怠慢了怠慢了。”
又看着孟茯问:“一个月给多少?”
孟茯比了数。
族长大爷爷连连点头,似乎觉得价格公道得很。一面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进屋子里去,片刻拿了一把铜板出来,“族里还是有点余钱的,哪里能叫他自己出钱?以后你的月钱来我这里取。”
孟茯却是有些担心,这月钱给得不少,若是从沈先生那里直接拿还好,可从族长大爷爷这里拿,只怕别人心里不高兴,觉得族长大爷爷偏心,给自己挑了这样的好活计,便连忙拒绝:“还是从他手里走一道吧。”
族长闻言,细思沉吟片刻,“你心思细,是我没考虑周到,不过也是你自己好运气,人家就找你,别人哪里敢说句闲话?”
话是这样,但他还是将铜钱收回去,打算给记在沈先生的供奉里,让他自己给孟茯。
又见三个孩子如今穿得干净,头发梳得整齐,越发确定孟茯是打算安心过日子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了下来。
看着孟茯越发满意的同时,也觉得姜家着实对不住她,心里愧疚着。
私底下便叮嘱大壮兄弟俩,“你们阿娘是个好人,以后听话些,可不许胡闹惹她不高兴。”
两兄弟自是应了,还将孟茯给他们买糖吃,做棉衣的事儿与族长说。
孩子还小,只记好不记歹,让孟茯这形象又好了几分。
隔日,孟茯听着集上有人卖鸭子,打算买几只回来,门口这池塘是现成的,买几只回来扔里头,又不用怎么管。
她领着三妹一并去了,把余出来的钱裁了些许红底小花布,做件新衣裳。
孟茯挑着十几只小鸭子,三妹提着花布包袱蹦蹦跳跳地跟在后头,好不欢喜,刚到村口就有人急火急燎地唤孟茯:“阿茯,快回家去吧,你公婆从县里回来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孟茯还不曾见过这最是会算计的公婆。
他俩去了小儿子县里的新房子,今日才回来。
刚到镇子上就听人说孟茯救人的事儿。
但明显没有听重点,只听说她给人接生孩子,这还了得?如今孟茯什么都没了,看孟茯是哪里都不顺眼的,如何还能放过她?
所以两老回了姜家村,直接朝孟茯家这破草屋奔来。
院子虽是破旧,但收拾得整齐干净,如今乱七八糟一团,那墙根下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滚得满院都是。
大壮二强哆嗦着瘦弱的身子,站在台阶下,脸上都有红彤彤的巴掌印。
姜老头抽着旱烟黑着脸坐在长凳上,“我就说当初不该给她娶进门,不进门兴许老大就不会被她克死了!咱去了县里才几天,你看田里那草长得比禾苗都高,这样懒惰的媳妇,要来干嘛?”
姜老太叉着腰,“就是,这种懒骨头咱姜家可没那福气养她,马上就去找族里。”
大壮听着这话,生怕祖母祖父真将孟茯赶走,急得喊道:“阿娘没偷懒!”
可话音才洛,姜老头拿着那旱烟管直接往他嘴上打来,连带着牙龈也肿胀起来,疼得他声音也哭不出来。
隔壁沈子房在屋子里整理行礼,听到叫骂声哭声,不知这是什么情况,忙跑出来,急得要上门劝导,身前却忽然闪过来一个人影,冲进院子里将姜老头手里的旱烟管给抢了去,只听哐当一声,旱烟管狠狠地砸在石阶上,顿时成了两截。
竟是孟茯,但见她额头上满是汗水,气虚喘喘的,可见是跑回来的。
亏得这姜家两夫妻嗓门大,她还没跑到家就听到他们的那些话。
只是终究跑慢了些,没拦住姜老头,让维护她的大壮白白挨了打,如今见他肿胀的半张脸,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一手搂着一个瘦弱的孩子,护在身后。
兄弟俩见她回来,也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朝气急败坏的姜老头看去,火冒三丈:“若不是叫你们花言巧语骗了,我怎可能到你们家来?自家管教不严,儿子死在寡妇家里,反而怪起我来?我还一肚子苦水没处可说呢?”
她自来在姜家两老面前都犹如鹌鹑一般,如今忽然横起来,还砸了姜老头心爱的旱烟管,甚至将姜猎户的死归于两老没管教好儿子。
气得姜老太捂着胸口大喊,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作孽啊!不孝媳妇忤逆了,来人啊,苍天啊,你睁眼看……”
不过她还没嚎完,就被孟茯打断,“苍天是该睁眼看看,我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才遇到这样的人家?分家时将我所有嫁妆骗去填补小叔子家里,拿几亩野草都不结仔的荒地打发我,当时是说的好听,只道以后伺奉不必我管,既如此你田地里长多少野草关我什么事儿,小叔子那样好,你们让他来给你们除草啊,跟他去县里享福就是了,还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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