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1 / 1)

时至十月中秋将近的时候,《叫魂》继狂卷将近十三亿票房后逐渐自所有院线撤档,《血色铿锵》第二季正式杀青,余火也迎来了难得的悠长假期。

晨西财大气粗,上半年盈利涨势喜人,又逢中秋国庆双节合并,给员工们发起福利来便毫不手软:不仅有丰厚的过节费和每人好几箱的水果月饼,还给所有员工定制了为期七天的南亚旅行计划,来回机票和住宿费用全包,每人最多可携带两名家属,不限日期,想什么时候兑现都行。

这还只是普通员工的福利,至于艺人获得的福利就更好了,最起码余火就直接收到一辆车,知名品牌最新款suv,市价少说也在百万上下。虽然名义上车还是公司所有,但平时只提供给余火专人使用,跟直接送给他也没差。

这倒让江封想起一件事来:“宝贝儿,趁着放假,不如我把开车给你教会了啊。”

原身是有驾照的,但余火至今没碰过方向盘。一是日程紧凑没有时间学,二来他总不能给自己报个驾校,找其他人学也不合适,会露馅的。

让江封教倒是正好。虽然有“出车祸导致心理阴影”这个借口在一直也没人怀疑过,但不会开车到底不方便,而且算上公司配的这辆,余火一共都有两辆车了——上回生日赵子墨送的那俩超跑还在专卖店里没取回来呢,放着落灰多可惜。

除了公司发的福利之外,对于张敏、小陶、小田三位助理以及一直负责公关事务的西西等人,余火自己另外给每人包了个大红包。

小陶打开红包后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支票一个劲儿吞口水:“余哥,你是不是不小心多写了一个零啊。”这都快抵上她一整年的工资了。

张敏的红包比其他人还要厚几分,看了一眼后又收起来,递回给余火:“余哥,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余火神色温和,语调却很坚持:“我来到晨西将近一年了,这一年中多亏有你们的帮助和照顾我才能如此顺利的走到今天。我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只能以这点身外之物表达感激之情,请大家务必不要推辞。”

见几人神色间还是有些犹豫,余火眨了眨眼睛:“或者,你们不想要红包,而想让我以身相许?”

众人嘻嘻哈哈笑出来:“不敢不敢不敢,余哥求放过,回头江少将听到非得把我们生吃了不可。”

经过这么一番打趣,张敏等人总算都将红包收下了,暗暗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的工作好对得起这份厚待,齐声道:“余哥,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

中秋节那天下午,江封开着车和余火一起带着两只狗子回到了莲花山老宅。

小姑姑和小姑夫几天前就从国外赶回来了,这次准备一直在h市待到年后,江老爷子很高兴,整天拉着他一起下棋,奈何小姑夫对于象棋虽然兴趣浓厚,但棋艺实在有点不够看,每次都被完虐,从来没在江老爷子手底下赢过。

余火刚走进客厅,就被双眼放光的小姑夫跑过来给了个热情的拥抱:“你的《叫魂》真是太精彩了!七姨太特别好看!又厉害又好看!我超级喜欢!”

他回来的巧,正好赶上《叫魂》还没撤完档的时候,被黎晓安利过后去电影院看了一场,本来没抱多少期待,但没想到全程高能被吓出一身冷汗,尤其是结尾那个反转,简直是细思极恐又让人拍案叫绝,忍不住立刻又买票从头看了一遍,自此彻底化身余火的小迷弟。

这会儿刚松开余火又忙不迭不知从哪找出来一张《叫魂》的海报:“火火,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余火笑:“当然。”

江封放下带回来的水果,皱起鼻子嗅了嗅:“好香啊,大姑又在做月饼了?”

江家每年中秋吃的月饼都是大姑姑亲手做的,面粉里调上鸭油和黄油一层一层揉透了,发酵过后裹上馅料,再刷上一层鸭油放进烤箱里烤,还没出锅呢,诱人的甜香气就已经引得两只狗子满屋子乱跑。

江封和余火两个走进厨房:“大姑,要不我们俩给你打下手?”

“哪用得着你们俩啊,”大姑姑抬起胳膊往偷吃馅料的黎晓头上敲了一记,顺手给两只狗子一只喂了一根肉骨头:“有我跟你小姑姑还有保姆阿姨就足够了,再不济还有你大姑父能使唤,人再多厨房也装不下,你们俩快去陪爷爷下棋,老爷子这几天没找着对手,正手痒得不行呢。”小姑夫这个对手太菜,赢了根本没有成就感,老爷子虐了他两三天就不愿意带他玩了。

小姑夫听见这话连连点头,悄悄在余火耳边撺掇:“火火,你去跟爸爸下棋,多赢几盘帮我报仇。”

黎晓捂着脑袋跟出去,没多久就把“人不如狗”的幽怨抛开,眉飞色舞的跟余火比划:“上头给爷爷送了螃蟹,特供的,又肥又大,一只足有七两多重,满满一箩筐呢,我妈说今晚全给蒸了。”

江封适时展现了兄长的慈爱:“啧,整天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

黎晓头一抬胸一挺,理直气壮:“我还会给火火哥画画儿啊!手上七姨太那副就快画好了!”进度稍微有点慢,因为她晚上不敢动笔,怕脑补起来把自己吓死。

老爷子因为余火和江封回来兴致高昂,没拄拐杖也不用人扶,自个儿就步伐稳健的楼上走下来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看起来精神极好,连头发似乎都比上次见面时乌黑浓密许多。

这自然是余火教的那套拳法的功劳。余火在下棋时悄悄放出五感探查了一遍:坚持打了快一年拳法之后,老爷子年轻时积攒下来的沉疴暗伤,如今已经好了七八成了。

下棋这码事,果然是棋逢对手杀将起来才有意思。余火的棋路又极为精妙,往往出人意料突现奇招,老爷子跟他一对阵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大姑姑宣布开饭了,仍是沉醉其中意犹未尽。

还是江封道:“我们要在家住几天,余火有的是时间陪您下棋。”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棋子放了下来。

既是中秋赏月,晚饭就摆在了二楼的玻璃房里,抬头就能看见又大又圆玉盘似的月亮,映着山中夜色越发清辉皎洁。山上种着许多桂花树,眼下正是金桂盛放的时候,把窗户稍稍推开一点,空气内便满是桂花的香气。

晚餐极其丰盛,珍珠藕丸,香锅牛仔骨,清蒸鲈鱼,板栗烧鸡,油焖大虾,酸甜咕咾肉,笋干老鸭汤……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圆桌最中间那满满一大盆红通通足有两个巴掌大小的大闸蟹。

螃蟹是用清水蒸的,水里放了几块姜片和院子里开得正盛的野菊花,蒸熟的螃蟹热气腾腾一点腥气都没有。卸掉蟹腿掰开蟹壳,肥厚金黄的蟹膏蟹脂便无所遁形,去掉白色不能吃的腮部,将蟹膏蟹肉全集中在蟹壳中央,浇上一点用姜汁鲜醋、生抽、麻油、蒜末调制出来的酱汁,然后一口咬上去——

蟹膏肥厚蟹肉饱满,丰腴细嫩的口感伴随着酱汁的香气在唇齿间爆开,那滋味,真真是鲜美至极。

黎晓一边啃一边吸手指头:“好次!我一个人能干掉十只!”

大姑姑往她胳膊上拧一把:“这么大的你能吃十只?猪八戒转世啊?要是吃不下呢,我给你硬塞进去?”

丑丑帅帅原本正在吃给他们准备的排骨,这下子也被香气馋得不行,绕着江封两人的腿边来回打转。余火一狗剥了一只蟹腿,江封委屈:“你都没给我剥过呢。”

余火只能又给他剥了一只,这才满意起来,摇头晃脑就差在屁股后面长条尾巴。

因为过节,老爷子把珍藏了十几年的佳酿都拿了出来,入口醇厚回味悠长,余火刚喝了一口便大赞一声:“好酒!”黎晓也尝了一口,然后皱着脸吐舌头:“好辣。”

大姑父把酒放到鼻尖闻了一阵子才入口,闻言笑道:“还是火火识货,这酒也就爸这儿才能见得到,如今世面上可买不着了。”

等桌上一人倒了一杯之后,老爷子端起杯子祝酒:“过去的一年,咱们家都挺顺利,尤其是几个孩子,封封转业成功,火火事业有成,晓晓呢学业也还不错,我老头子很高兴。希望明年,咱们家继续平安顺遂,云繁能早日恢复健康醒过来,等到明年的中秋节,一家人整整齐齐聚在一起,阖家欢乐,花好月圆!”

江封举起杯子:“最重要的是爷爷身体健康,您是家里的主心骨,您健康了,咱们家哪一天都是花好月圆。”

老爷子开怀大笑:“托火火的福,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来,中秋快乐!”

众人齐齐举杯碰在一起,欢笑声透过玻璃房传得老远:“中秋快乐!”

吃完饭,黎晓给大家泡菊花茶解酒,江封切水果准备果盘,余火和大姑姑一起将烤好的月饼端了上来。

大姑姑时间算得准,这一锅月饼刚刚出炉,浓郁的甜香气顺着楼梯飘了一路。

“来来来快尝尝,”大姑姑给余火介绍:“火火是第一次吃我做的月饼吧,尝尝大姑的手艺怎么样。有蛋黄馅儿的,莲蓉馅儿的,紫薯馅儿的和豆沙馅儿的,想吃哪种拿哪个,趁热吃味道最好。”

余火拿了个豆沙馅的,刚出炉的月饼微微发烫,大约半个手心大小,裹了芝麻的外皮酥脆掉渣,因为揉面时一层一层力道足,外层的饼皮以酥感为主,咬到中间时又十分甜软,面皮中黄油经过烘烤后的香气在舌尖完美绽放,继续咬下去,自制的红豆沙口感绵糯甜而不腻,带着些微液体的质感在唇齿间翻涌,诱人的滋味让余火一口气吃了两个,对着大姑姑竖起拇指:“特别好吃!”

大姑姑笑得合不拢嘴:“你喜欢就好,喜欢的话回头大姑多做点,你带回去自己吃,顺便分发给同事。算不得多精贵的东西,但是原材料都是自己准备的没有任何添加剂,总比外头买的吃着放心。”

黎晓鼓着腮帮子自告奋勇:“妈,我帮你调馅!”

大姑姑半点不给面子:“你调馅?最后全调进自己肚里是吧,想得美。”

众人大笑,江封笑得尤其大声。

黎晓哼唧哼唧跟大姑父诉苦:“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啊。”

大姑父支招:“要不你偷偷拔一根你妈的头发,回头自己寄到哪个实验室化验一下?”

黎晓想了想:算了,她不敢。就算是亲生的,拔她妈头发也绝对会被打死的。

余火吃着月饼喝着茶,忽然发现有一小部分月饼上点了红点专门放在一边,好奇地拿起一块:“这是什么馅儿的?”

“快放下!那是五仁馅的!”黎晓立刻阻止,随即找到了报复江封的机会,毫不留情耻笑道:“哈哈哈哈,全家只有我哥一个人喜欢吃五仁的,余火哥你说奇葩不奇葩。”

江封刚把一个五仁馅的月饼咽下去,又拿起一个:“五仁馅的怎么了,都是月饼,又不比其他馅的差。”说着将手里的月饼掰开两半,送一半到余火嘴边:“来宝贝儿,尝尝看,你肯定会喜欢的。”

余火在黎晓情真意切的阻拦下还是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江封紧盯着他,眼神充满着被其他人认可的渴望:“怎么样,五仁馅的月饼也很好吃吧?”

余火缓缓嚼了嚼,神色有些微妙,点点头:“还,还不错。”

然后立刻拿起茶杯狠狠灌了几口。

黎晓指着江封无情嘲笑:“哈哈哈哈都说了除你之外没人会喜欢了。”

江封不信邪,趁人不注意悄悄把两只狗子喊了过来:“丑丑,帅帅,吃好吃的五仁月饼了来。”

丑丑嗅了嗅,直接扭头跑开了。帅帅在江封灼热的目光下倒是给面子尝了一小口,然后舌头一卷又给吐了出来:我尽力了爹。

江封眉角直抽,片刻后哼了一声两口把月饼吃完了:我就喜欢五仁,五仁使我快乐。

众人正围着桌子喝茶赏月聊天玩笑的时候,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随后有人推开玻璃房的门走了进来。

是江封的父亲,江慎江先生。

去年过年时余火曾听江老爷子说过,江慎逢年过节都不会在家里过,而是去陪伴当年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友们的父母,因此余火本来并未料想到今天会见到他。

江慎一出现,玻璃房内原本欢乐和谐的气氛瞬间发生了变化,江封脸上的笑意消失,身体肉眼可见的紧绷起来,微微转身将余火护在身后。

江慎本人也察觉到了这股尴尬的气氛,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对着老爷子招呼一声:“爸。”又转向大姑姑和小姑姑:“大姐,二姐。”

毕竟是手足至亲,大姑姑关切道:“怎么这么晚回来了,吃过了没有?厨房里还有鸭汤,要不你先吃点月饼垫垫肚子,我用鸭汤给你煮碗面条?”

江慎阻止了她,“大姐你不用忙,我都吃过了,就想着过节回来看看爸。”

老爷子点点头:“坐吧。”

黎晓立刻站起来让出了座位:“舅舅您快坐这儿,我给您泡杯菊花茶,就着吃月饼可好了。”

江慎走过去坐了下来:“谢谢晓晓。”

随即玻璃房内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围着桌子坐了一大圈人,却只能听见黎晓倒水泡茶的声响。

江慎有意制造话题,便在黎晓端茶给他时问:“刚在楼梯上听见你们又叫又笑闹成一片,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啊,”黎晓快速扫了一眼余火,老实回答道:“我们在聊余火哥拍的电影。”

大姑姑接了过去:“名字叫《叫魂》那个,是个恐怖片,我胆子小没敢看,但听说拍得特别好,票房十几亿呢,咱们火火真是了不起。”

“我看了我看了!”小姑夫迫不及待地发言:“我看了两遍!特别棒!火火现在是我的偶像!”

江慎默了默,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点点头:“我听说过,好像的确很不错。”

江封扭头看了他一眼,但紧绷的身体依旧没有放松。

之后江慎又找了两个话题,黎晓和小姑夫等人零星应答着。不尴不尬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江老爷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封封,跟我来趟书房,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江封不愿意:他一走,江慎还说不定要对余火做什么呢。

江老爷子哪能看不出他的想法:“怎么着,就跟火火分开这么一小会儿都不行啊?火火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你还怕有人欺负他不成,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

这是警告江慎顺便给江封吃定心丸的意思了。

余火在桌子底下握住江封的手:“我没事,你去吧。”

江封思虑片刻,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有事直接动手,不用客气。”然后站起来跟随老爷子往书房的方向走。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江慎忽然看向余火:“你能陪我到院子里走一走吗。”

余火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当然。”

望着他们俩先后离开的背影,黎晓咬着手指头紧张得不行,想了又想还是偷偷跟了上去,躲在客厅的软榻上透过窗户偷偷往外看:假如舅舅对余火哥动起手,她立刻就放声尖叫把哥喊下来。

但江慎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对余火进行言语上的侮辱和攻击。

当先走到一棵桂花树下站定之后,他转身对余火道:“谢谢你。”

这下子余火更诧异了:“江先生何出此言?”

“一个多月前,江封去雪山上执行任务的事情,虽然具体细节我不知道,但大概情况老爷子都告诉我了。”江慎看着他,与江封足有四五分相似的脸上,难得带着平和和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我知道是你救了江封,如果没有你他那次就要死在雪山里头了,完成不了任务,更不可能带出来那份对于我们家来说至关重要的机密资料。”

余火明白过来了:“江先生是指那些关于虫族神经毒素的研究?”

江慎点点头:“云繁的事情,估计江封都跟你说过。她因为虫族神经毒素的缘故,已经在疗养院里昏睡十几年了。这次江封带出来的那份资料,对于研究出神经毒素治疗方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前几天我从疗养院的医生那里得到消息,估计最多再有两年时间,云繁就有希望从昏迷中醒过来了。所以不管是为了我的妻子还是为了我的儿子,我都欠你一句谢谢。”

“这是我应当做的。”余火和他对视,漆黑的眸子在月色下盛满清辉:“江封是我的爱人,戚女士是我爱人的母亲,爱护他们保护他们是我应当做的,所以江先生不需要向我道谢。”

书房内。

江老爷子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紧绷的江封,微微叹了口气:“你跟你爹,就真准备这样冷战到底,老死不相往来了?”

明明是骨肉至亲,却偏偏闹成这幅生死仇敌的模样。

江封硬邦邦道:“冷战又不是我先挑起来的。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当爹的,您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为了一个孝字,我就得不计前嫌忘记那些事情,跟他相亲相爱演一出父子情深?”

江老爷子沉默下来。他知道江封说得没错,几十年的隔阂了,盘根错节缠在一块儿,种得什么因结得什么果。要是早些年还好说,如今江封自己都快成家了,又加上之前余火的事情,难道还能摁着他的头逼他原谅自己的父亲么。

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你爹他其实有尝试改变的。你跟火火的事情,年前我跟他谈过一次,让他好好考虑清楚真要为自个儿儿子着想的话应该怎么做,后来他果真就去买了介绍同性恋的科普书籍。”

江封不信:“他买书您怎么知道的,还是他特地告诉您,好让您知道他其实也是个愿意讲道理的人?”

“他上次回来住落了一本在家里我亲眼看见的,而且密密麻麻做了很多笔记。”江老爷子瞪他一眼:“这种事情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不信回头自己查他的消费记录去。”

“就算他买了书又怎么样,光看书就能扭转一个人本性的话那也不用设监狱了,逼着犯人背思想品德课本呗,背完了一个个全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栋梁之才。”

江老爷子气笑了,抓起痒痒挠要打他,挥到一半又放了下去。盯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到大的孙子看了会儿,到底是心疼占了多数:“爷爷不是想为你爹分辩,也不是逼着你跟他像普通父子那样相处,他做过的事情没有办法更改,没做过的事情也再没有机会弥补了,现在的局面,说到底都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封封啊,人这一辈子太短了,也不知道哪天就到了头。爷爷只是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自己后悔而已。”

江封默了默,脊背挺得笔直:“爷爷还有其他事情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先出去了。”

江老爷子心中叹了口气,点点头:“你去吧。”

江封回到玻璃房发现余火不在时,心里立刻咯噔一下。等发现江慎也不在时,攥紧了拳头转身就往楼下走。

刚走出一楼大门就看见远远的桂花树下站了两道身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却在听到随风而来的谈话声后逐渐放慢了脚步。

“……你现在工作忙不忙?是不是经常要到处跑?”

“还好,最近除了要拍一个广告外其他也没什么事情,月底要进剧组拍另一部戏。”

“也是电影吗?”

“对,古装电影。”

“我听说拍电影很辛苦。工作当然重要,但是身体也要……”江慎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在看到走过来的江封时戛然而止,神色稍稍有些不自然:“跟爷爷都谈完了?”

江封嗯了一声,然后停在余火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江慎似乎更加拘谨了,半晌后冲着二人点点头:“那你们两个聊,我去跟老爷子打声招呼就走了。”

余火有些惊讶:“这么晚了江先生还要离开吗?”老宅里面也有江慎专门的房间啊。

“明天早上还有点事,今晚得赶回去。”江慎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自嘲:“而且我待在这的话,估计大家都睡不踏实。”

这话余火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只能道:“夜里天黑,江先生路上开车小心。”

“我知道的,你放心。”

江封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江慎跟老爷子打完招呼,再次从老宅里走出来准备坐上车了,这才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虽然只是一句语调冷硬的客套话,却让江慎仿佛受宠若惊一般连连哎了几声:“外面温度低,你们俩也赶紧进去吧。”

等到他的汽车尾灯驶离院子缓缓消失在环山公路的转弯处,江封将余火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走,咱们回去睡觉觉。”

双节假期似乎一转眼就结束了。

晨西大厦第49层,罗新宇下了电梯,抬脚往梅琴的办公室走。

刚走到门口就被梅琴的助理吴曦拦了下来:“抱歉罗先生,梅经纪说过,来人的话要提前请示过他才能进。”

罗新宇还没说话,身后另一列电梯伴随着“叮”的一声打开了门,赵子墨拎着个盒子从里面走出来,挥手跟吴曦打了个招呼:“早啊小姐姐,早啊罗先生。”

然后穿过二人大摇大摆推门进了梅琴办公室。

罗新宇盯着助理:“……不是要先请示梅经纪吗,他为什么能进?”

吴曦有些尴尬:“实在抱歉,但您要进去的话,我必须得先请示过梅经纪。”

上次没请示直接让罗影帝进去了,结果梅经纪发了好大一通火,直接说这种事再有第二次她就不用干了,晨西工资高福利好,她实在不敢再触梅经纪的霉头。

至于为什么赵子墨可以不用请示,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有一次赵子墨过来,她正好去洗手间不在,被赵子墨直接闯进去听说还害得梅经纪摔了一跤,梅经纪骂得整层楼都能听见但是却没对她放人的事情发火,从那之后,赵子墨每次过来她就都是直接放行了。

虽然不明白梅经纪对带了七八年的罗影帝十分严苛、却对这个刚来晨西没多久的赵先生另眼相待的缘由,但要是连这点差别都看不出来,她这个助理也不用做了。

罗新宇脸色很不好看,深吸几口气后冷声道:“那你还等什么,快打电话请示啊。”

赵子墨进去的时候梅琴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便冲着他吹了声口哨:“今儿个怎么不练瑜伽了,难道已经接受了自己一大把年纪骨骼老化的事实?”

梅琴连正眼都没瞧他,慢悠悠又喝了口茶:“有屁快放。”

赵子墨停下来站住了:“你等会儿啊。”片刻后抖了抖屁股:“呼,放完了。”

梅琴脸色一绿,拿起抱枕就往他身上砸:“你他妈闲着没事大早上特意跑过来找骂啊!”

赵子墨笑嘻嘻躲过去,走到沙发边把手里的纸盒子放在了茶几上:“逗你玩儿呢,瞧把你恶心的。这是余火送给你的月饼,好像是江封他姑姑亲手做的,我正好顺路就给带过来了。”一边说一边拆开盒子拿起一个塞进嘴里:“你别说,味道还真是挺不错,我那一盒都吃完了。”

梅琴正要进行嘲讽攻击,沙发旁的电话响了,拎着话筒接起来:“嗯,我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刚把电话放下,罗新宇推门进来了,在二人之间打量一圈,走到梅琴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面向落地窗围成半圈的沙发,正好一人坐了一边。

“有什么事吗?”梅琴问。

“也没什么事,”罗新宇笑了笑,“就是想问问你假期在国外跟伯父伯母过得怎么样。”

赵子墨咦了一声:“你爸妈不是八月底就已经回国了吗?”就在《柜》首映礼那天,梅琴还问他借车去机场接人的啊。

罗新宇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了僵:“……伯父伯母回国了?”

梅琴又拿起一个抱枕往赵子墨身上砸了一下:“你他妈能不能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话!饼渣子全喷我沙发上了!”

然后对着罗新宇点点头:“对,回国有段时间了。”

“是准备以后就定居在国内吗?”

赵子墨张嘴刚想讲话,在梅琴寒气森森的威胁视线下又把嘴给闭上了:我先吃东西,我先吃东西行了吧。啧,矫情。

“不是,”梅琴道,“只是准备在国内多住一段时间。”

赵子墨终于把饼吃完了:“改天喊伯父伯母一起出来吃个饭啊,你上次不还说他们特别喜欢余火的《血色铿锵》么,正好把余火也喊出来让他买单,再给伯父伯母签个名合个影什么的,多好。他们要是喜欢我我也可以签名合影,顺带陪吃陪聊陪玩陪买,怎么样,够意思吧。”

梅琴冷冷看着他:“闭嘴。”

赵子墨不乐意了:“我东西都吃完了你凭什么让我闭嘴啊,做晨西的艺人还有没有点自由人权啊。真吃完了,不信你看看,”说完就倾身冲着梅琴张开嘴:“啊……”

“你他妈脑子有病啊!!”

“你动不动让人闭嘴,你脑子才有病呢。”

“……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来啊你来啊你有本事你来啊……”

两人又开始对骂起来,针锋相对寸土不让,但彼此之间的熟稔和默契却像是浑然天成一般,让罗新宇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

一股难言的失落、难堪、尴尬和嫉妒一经生出便将罗新宇紧紧包裹使他如坐针毡,因此勉强又过了片刻之后,他站起来告辞:“我还有些剧本没看,先回去了。”

梅琴抽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行。”

等到罗新宇离开办公室门重新关上,原本跟梅琴对骂正起劲的赵子墨忽然住了嘴,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饮水机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梅琴凤眸微眯,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今天有点奇怪。”

赵子墨喝了几口水,耸耸肩:“你不是不想跟罗影帝相处么,不表现奇怪点怎么把他吓走。”

“……你刚刚,是故意的?”梅琴一怔,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要不然呢?”赵子墨反手一撩头发:“老子英俊潇洒酷炫狂拽,什么时候这么低能幼稚过?”

“……”

梅琴此刻嘴巴里酝酿出无数嘲讽攻击,但思及赵子墨方才的行为,到底还是全咽了下去。

赵子墨坐回沙发上,倾身又拿了块月饼:“你要是不喜欢见他就跟他直说呗,让他除了工作的事情少往你跟前晃。你是晨西的第一经纪人,连荀总经理都要卖你面子,怕他干什么。”

梅琴没说话,盯着赵子墨看了许久,忽然提出一个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你的饮食有专门的营养师打理是吗?待会儿让助理把你的饮食规划送给我一份。”

赵子墨不解:“干嘛?”

“我觉得营养师不靠谱,我需要亲自保证你吃得健康。”

赵子墨一愣,忽然就从心底生出些感动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直以来都错怪了梅琴,梅经纪其实是个善良温和待人友好的男人。

“你来晨西才几个月时间,”梅琴接着道:“体重最起码涨了二十斤不止吧,腰上的赘肉隔着衣服都能看得见。十月底杨涛导演的古装电影就要开机了,你这副猪样能演出君子如玉的效果来?以后你的饮食由我负责,半个月,半个月之内最少瘦十斤,要不然这部戏你就别演了。”

赵子墨:“……”

许久之后,他放下了手里的月饼,双眼望着梅琴真诚地说了一句:

“你是魔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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