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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第 74 章(1 / 1)

[欧巴]

算了五遍能凑上的钱,印秀不得不打上那套房产证上写了自己姓名的房子。从广东回来之处,印秀便动了自己开店的心思。浩哥也看出来,说东区也在开发,对接苏锡常沪嘛,我本来也打算再开一家。你要想做这行,我们合伙。

股份是二比八,印秀“只要”拿出二十万块。印秀为在省城买房安家攒了八万多,其中有两万是公司年底一次性发的奖金。这钱她不想动,说好了攒房子用的。

问印小嫦能不能支持一点还是思虑了两天才敢开口,果不其然被她骂回来,“没钱!我的钱都花在装修上了。”印小嫦和那个男人去年底领了结婚证,一家三口现在挤在勉强打造的两居室中。

印秀说他没房子吗?印小嫦为丈夫解释:原来他离婚前,一家五口挤在老电机长的五十平宿舍里。她可不想回去受那个罪,一个人伺侯四个人。印秀为了钱的事吞下那句话:那你为什么要受结婚的罪?

抽空回柏州一趟的印秀和母亲面谈,“我这行前景很好,资金周转起来很快,帮我借二十万,或者……”她狠下心,“这套房子先卖了帮我周转,明年资金回笼了,我再在柏州买套大点的让你住。”房子因为产权问题不能抵押,但是转让可以。

一句话让印小嫦泼劲点燃,“你要脸不?房子是我的,我写了你姓名。现在想撵我们出门睡大街?”

印秀说我在柏州给你租一套好的先过渡一年,不用你出钱。

她始终只说“你”而非“你们”,即便印小嫦结了婚,她还是想撇清和那父子俩的关系。

印小嫦在小饭馆里直接甩了女儿一巴掌,“不可能!你以为钱是天上大风吹来的?说得好听一年买房,你拿走了钱哪儿会管我们死活?”想要钱就去卖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个老板之间的破事。印小嫦在本地听到点风声,就认定女儿做了三被包养。

印小嫦气哼哼地走了,印秀被饭馆的人看戏盯着,她不理会周围人诡异而轻视的目光,喝下面前的啤酒。

但她发现自己在柏州真的借不到钱,二十三中的同学说你做大买卖的还缺这点儿,我们一个月千把两千块,也就够吃吃肉。亲戚们她不熟悉,托印小嫦的门路却被拒绝。

她想起以前工作过的“福临江”酒楼,老板娘张姐人脉广,没准儿能给点借贷的门路。印秀打定念头:无论如何也要弄到二十万块将店开起来。

到酒楼时,这边工作日午饭点儿竟然比以前还火爆,门口还拉着几条红色的喜庆横幅:热烈祝贺左鹤鸣同学被英国东英吉利大学录取。热烈祝贺祝朝阳同学被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学录取。最高的是:热烈祝贺俞任同学获得柏州市2006年高考文科榜眼!后面还有个括弧,(裸分第一)。

她看着第三条横幅后再从头读了遍,眼神聚在“俞任”那两个字上,心里暗暗佩服起那个始终显得很冷静的女孩。

怪不得卯生喜欢她,印秀心里被这句话惊了下。

“福临江”又装修了一遍,张姐说这行不能老一个门脸儿想打十年,顾客会失去新鲜感。装修的原材料还找了浩哥要了折扣优惠。家长们喜气洋洋地带着孩子在装潢一新显得更高档的大门口迎客,她也看到了俞晓敏,但没见俞任。

印秀心说这可不巧,她要是贸然进门却不和俞晓敏打招呼送红包,人情上说不过去。更不巧的是她现在手头没多少钱。送个五六百甚至两百块在柏州虽然正常,可俞晓敏这个身份得包一千块以上。

她转身去了福临江附近的一家肯德基餐厅,想等到下午店里休息时再去一次。印秀只点了小杯可乐和一包薯条当午饭,端着盘子往餐厅二楼走时,餐盘颤了颤——楼梯拐角下方有个相对隐蔽的座位,卯生竟然也回了柏州,她和俞任面对面坐着聊天。

她们全然没注意头顶上的印秀,卯生明明需要工作,这会儿却赶回柏州见俞任。可她早上出门前还亲了又亲印秀,说晚上别太迟,我去接你。

俞任是印秀和卯生很少谈及的话题,哪怕印秀想把自己做礼物送给卯生的那天,都担心从她嘴里说出这个女孩。无视就近乎于不存在,她和卯生就能甜甜蜜蜜又辛辛苦苦地过自己的日子,过去就隐在水面下。

印秀不敢探身看水下的鱼虾水草,而且卯生太透明,只要印秀问,她绝不会不说。但印秀心里比较过自己和俞任,她是副院长的女儿,是八中的好学生。她是职高生,父母那儿靠不上,只能咬着牙聚一股子劲儿摸爬滚打。“好学生”这个群体在二十三中是被调侃嘲笑的,但这群二十三中人心里也清楚,他们也有些羡慕嫉妒。因为好学生意味着轻松的好前途,意味着走上社会后和他们的路大相径庭。

贩夫走卒就是二十三中人的归宿,八中的学生是要坐办公室拿高薪的。

印秀也清楚卯生心里还有俞任。她的新手机下载了q软件,有时会打开看看,再劈啦啪啦摁一通给人家留言。有次印秀无意探头,卯生却吓得马上按下电源键,“嗯?”印秀开玩笑说看看是哪个小姑娘。卯生红了脸,说别胡说,我有你了。

店里的小姑娘也在谈恋爱,说过“他有我了,就不敢瞄别的女孩。”表情是羞涩而自豪的。可敏感的印秀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别扭,直到卯生也说了类似的,印秀听出来另一种意思:我有你了,我要对你负责。

负责是好事,然而印秀也觉得挺不痛快。为了“负责”才在一起,这是向道理臣服,给道德磕头。和对方好像没什么紧密关联。

她就站在楼梯上,不时被过路人奇怪地看一眼。印秀知道此时自己的脸色不好看,她也不知道如何好看起来。

卯生的声音还是清爽温柔,“你怎么就拒绝了北大的招生办电话呢?都上新闻了你知道吗?”

俞任说他们劝我去光华,我妈也老这么说。但是我不喜欢北方的气候,太干燥了。我就爱湿润的江南,而复旦的中文系也不错,新生入学奖金还挺高的,所以我去了。

印秀又佩服起俞任来,她是如何做到这么淡定的?高考全市数一数二的成绩使得全中国的大学基本任她选择。她亏了几千块都难受得三天没睡好觉,人和人的差别太大了。

俞任又说,“谢谢你卯生,我以为上次你只是说说而已。”

“怎么会?我说话还是算话的,我该来。”卯生又低头,“对不起,我说话也没算话。”但是卯生讲,你愿意回我信息了,我真的高兴。

印秀听到这儿,腿脚能动了。她端着盘子到二楼找地方坐下出神地看着窗外,半晌才发现薯条已经变得半湿微蜷,远没有刚出锅的笔挺脆香,而印小嫦给的那巴掌还在隐约作疼。

半生不熟的让她掳回来的卯生果然还是会走心。不怪卯生,印秀知道是她自己这方面太像印小嫦。男男女女都脱不了身上那点羁绊罢了,卯生也不例外。卯生是被自己引诱到手的,她的初恋叫俞任,是个聪明秀气的女孩儿,考上了她只在称赞声中听到的大学。俞任大概都不用勾手指头,只需要说一声“现在我自由了”,卯生就会奔赴她那儿吧?

再过了半小时,俞任和卯生出了餐厅,就在印秀眼皮子下对视了好一会儿,卯生先扭头,又抓了抓耳朵。这是她难耐时不经意的小动作。俞任则伸出双臂,和卯生拥抱了下后要离开。卯生的手先是垂下的,然后紧紧抱住了对方。

俞任想松开,卯生却没撒手,她又说,“对不起。”这意思她和俞任都懂。

在听不到的印秀看来,也许是“我爱你”之类。卯生很少对印秀说甜腻的情话,“喜欢”,“很喜欢”,这些就足够印秀开心。

配不上就是配不上,扭了卯生这道瓜一年半,她还到底也尝到了甜味。甜足了,味儿就存不住。瓜都有保质期。

印秀坐在肯德基手脚冰凉了几小时,终于不用担心这点时间如何打发。

三点时她又去“福临江”找了张姐,对方听了来意没有答应,也没有马上拒绝,只指了一条路,“你去找老胡。”老胡是店里的常客,据说放出去八位数的贷,就是利息高了点。印秀说她会仔细考虑,也不敢多麻烦张姐了。对方眼里写满了质疑和戒备,毕竟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四处借钱这种事有些轻慢和鄙视。

她在柏州有一套房,在省城租了一间屋,但她不知道办完事要回哪儿。坐大巴回省城的印秀没有像往常一样着急回住处,而是去店里忙活。直到晚上同事都下班了,她还认真地在内间对着账。

周遭安静下来时,印秀才听到心里有什么滴滴答答或者偶尔的脆裂声。

卯生回家了没?

人前的印秀还是好好的,人后就不可抑制地胡思乱想:卯生是不是在柏州住下了?卯生会和俞任住下吗?

她看了眼手机,里面有好几条卯生的信息,但都不敢打开读。卯生也很自觉,不会打很多电话干扰工作。得不到印秀的同意也不会冒失地来接她。

印秀离开店时已经午夜十二点,幸好这一带晚上还算繁荣,常有下夜班的人步行,她也就不害怕。她挎着的包是卯生送的,说印老板人靠衣装,我不仅要包你的化妆品衣服,还有包和鞋子。卯生说这话时很认真很心疼,印秀笑她,白老板一个月工资够不够?

卯生就苦着脸,“等我下乡表演津贴发了就够了。”

钱不够可以挣,感情少了从哪儿借?卯生对自己究竟是几分情几分爱几分半推半就?印秀的心气儿本都拿来和人比门店收入比工作,比起俞任,她就不知道如何使力气。她读书不好,学历不高,家庭很差,人很穷,她被人比得弯下腰。

卯生的电话这才打来,“印秀你还没下班?”

“我这个点下班很正常。”印秀说,带着些气。

卯生从沙发直起身,“诶?对不起我都睡了三个多小时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你在店里吧,我这就去接。”

印秀在电话那头沉默,卯生急,“你究竟在哪儿?怎么了印秀,别吓我。”她拿钥匙钱包出门,“等等我,我这就去你店里。”

“不用了。”印秀的鼻音被泪水浸透,“我快到家了。”

印秀劝女孩先回家,她站在小区门口一会儿,等泪干了才上楼。刚进门就被卯生搂在怀里盯着,“你骗人,怎么了?”女孩想从恋人脸上看出端倪。

“没,工作上的一点事。”印秀为二十万本钱发愁,更被卯生俞任愁。她有些疏离地要推开卯生,却被女孩的吻覆盖,雪花一样,片片飘落。卯生很认真,她越来越投入,双手不愿意松开印秀的腰。

印秀被卯生的专注打动,也开始主动回应恋人。等温度融化了雪花,印秀置身潺潺溪流间,她扔下包,让卯生别松手。

“嗯。”瞒着印秀回了柏州的卯生忐忑了一天,傍晚赶回省城后去赵兰那儿陪了母亲几小时,再如往常一样地回到家。她的手在印秀腰间刮着,“我今天老想你。”这是实话,愧疚是想,思念是想,身体也想。

她被印秀拉到卧室,两人经历了一场沉默而激烈的示好。印秀咬得卯生肩膀上都是红印,卯生笑,“是不是被别人气到了?”

印秀一听这话鼻子又酸了,她压下卯生的脑袋,“我这样的,没资格生气。”

恋人一怔,抚摸着她的发丝,“生气是正常的,你当然有资格。”觉得女孩工作上受委屈的卯生哄着印秀,“和我说说?”

印秀偏头,“算了。”

“说嘛说嘛。”卯生的吻又在使坏,印秀恨死了她也恨死了自己,语气不觉柔下来,“你喊几声好听的?”她看着卯生的眼睛,期盼之下藏着悲伤,“比如,你总喊我印秀,小印,印姐?有没有更好听的?”

卯生愣头想了想,“秀秀?”

“不要。”印秀嗤了声,心里更恨自己,怎么这么容易晕头转向,用一场汗雨浇灌换点心里的太平——这会儿她就不用比,卯生肯定更迷恋自己的身体。

卯生的动作又将印秀从思绪拉回,她身体里紧绷着的弦断开,几根弦丝在空中飘荡。印秀听到卯生在她耳边喊,“好姐姐可以吗?”

印秀咬着牙,随即松开嘴任由声音溢出,放任身体的弦继续崩开,她整个人躺在溪流中,流水冲刷她的五脏六腑至大脑,随即,印秀被冻得收缩起来。

一个温柔的拥抱让她暖和过来,印秀看着被自己咬得狼藉的肩膀,不禁吻上印记。难受了可以用这场饕餮填满肚子,可之后呢?空虚、无助、害怕、不舍……它们织成了网将印秀缠成茧,印秀呼吸困难、难以动弹时只能喊卯生,“卯生,不许停。”卯生不停,就不会想俞任。

她看到卯生的眼睛似乎红了,恋人疯狂地掠翅而来。印秀从巅峰落下,紧接着像被猎鹰衔住拔地而起再飞向另一座山峰。昏时睡,醒时又像末日纵欢。不知道多少次过去,印秀喘息时,卯生喘得更厉害,印秀给她擦汗,一点点刮过她乌黑的眉毛和鼻梁,卯生的眼睛则落进了细碎的阳光,是天亮了。

“我们都疯了吧?”卯生已经没力气了,她的额头挨着印秀的,无奈地笑了笑,“我……我可能还要请半天假。”

印秀却好像没了困意,她双目像看珍宝一样小心打量着卯生,又不舍地吻了恋人额头。

她说卯生,咱们,咱们可能不合适,先分开段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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