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页(1 / 1)

贺星河走到公司门口没费多少力气,偌大的公司,因为他爸的原因,没有几个人敢走在他前面或者太过靠近他,小贺总是残疾人这件事情公司上下人尽皆知,是公开的秘密,但他不乐意被区别对待,他们就只好配合他,离他远远的。

两三步走到门口,却看到那里有人在拉拉扯扯,一站一坐,站的人贺星河认识,是公司的安保人员,穿着公司统一的制服。

坐着的是一个已然上了年纪的老婆婆,屁股底下摊了个蛇皮袋,怀里抱了个签筒,边上还放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包,和安保人员在争执,嘴里念念有词。

她说话言语逻辑很清楚,情绪也平和,倒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孤寡老人,就是死赖在公司大门边不肯走。

安保人员站在老婆婆身边好言相劝,肉乎乎的脸上神情为难,“阿姨,公司门口不让摆摊,你快走吧。”

老婆婆兀自摇着签筒,眼皮子都不抬一个。

贺星河皱了皱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安保人员本来就急,听到这声音一扭头竟然看到了小贺总,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放,刚欲开口,被他挥挥手打断。

贺星河走到老婆婆面前,弯下腰,看了眼她手上劣质的签筒,说:“这里不让摆摊,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拿了钱走吧。”

纸张摇晃的娑娑声顿时停住。

老婆婆似笑非笑地抬起头,从身后摸出一个二维码递了过来。

“十块钱。”她说,“支持支付宝、微信、现金、银行卡。”

贺星河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张红色递给她。

“我给你一百,够了吗?”

老婆婆接过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贺星河皱眉,“怎么了?”

老婆婆脸皮抽搐下,弯下身子把地上的签筒、二维码一股脑儿收到蛇皮袋里,包袱款款地往前走去。

边走边嘀咕:“怎么一个两个都这德行……”

贺星河见她离开,也不作逗留,挥手示意安保人员可以回去了,自己也转身慢慢地往公司里走。

“喂,小伙子——”

身后苍老的声音响起。

贺星河停下脚步,转身去看,老婆婆背着蛇皮袋子站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冬天萧索,纵然有阳光,天色也像是蒙着一层散不去的雾,她伛偻的身形看着有些单薄。

“小伙子,我这有个东西想卖给你,你要不要?”

一旁的安保人员横胡子瞪眼睛,上来就想推搡她,“你这老人家没完了是不是!给你钱你还赖上了!”

贺星河按住他肩膀,冲他摇头,自己走到她面前,问:“你要卖给我什么?”

老婆婆在破旧的小布包里掏啊掏,找了半天,最后树皮一样皱巴的手掌递到他面前,粗糙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小小的玩意儿。

是一枚黄色的星星胸针,款式简单,像是女孩子会用的东西。

贺星河盯着那个胸针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受了蛊惑,手下意识地伸了过去,还没碰到,被老婆婆拿另一只手一巴掌拍开。

“要钱的!”

贺星河喉结滚动,眼神热切,看着胸针说道:“多少钱?”

老婆婆把胸针放在掌心搓了搓,“这要看你愿意给多少了。”

说完又诡异地笑了声,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年轻人,不是所有丢了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回来的,你要想清楚。”

贺星河没有犹豫,摘下了手腕上的表,递给她,“这个给你,把胸针给我。”

安保人员一看,急眼了,胆子一肥上来劝阻他:“小贺总,这胸针看着就不值钱,她让你拿这么名贵的表去换,这老婆子明显就是来坑人的!”

“诶诶诶,你怎么说话的!谁坑人了!”老婆婆嗓音尖锐,“我又没强买强卖!老太婆我活了这么久,做买卖讲的就是一个公平,怎么就坑人了!”

她气哼哼的,手掌一收,放进口袋,另一手提着蛇皮袋转身,“不买拉倒!”

贺星河急忙拉住她的手臂,急切道:“我买!”

他把腕表递到她眼前,“三百万,换你的胸针,够不够?”

老婆婆从鼻头里哼出一身,满脸不乐意地接过手表,把胸针递给他。

小小的胸针边缘已经掉漆,明黄色依然黯淡,掂在手心里没有什么重量,是饰品店中卖的最普通的那种。

可是他抚摸着这枚胸针,内心竟然有了奇异的安定感,仿佛漂泊的旅人终于见到彼岸的家园。

刹那间,许多画面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缓缓滑过,信息爆炸般充斥在脑海,神经鼓胀,针扎般的痛。

三百万的腕表被随意地丢进蛇皮袋,安保人员的脸上都出现一丝肉疼,老婆婆却十分无所谓,甩了甩背上的蛇皮袋,说道:“小伙子,丢了的东西还能买回来也是一种幸运,好好收着,以后别再丢了。”

贺星河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把胸针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皱眉问:“我丢了什么?”

老婆婆嗤笑:“你丢了什么,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贺星河默然不语。

“去睡一觉吧。”她笑,因皱纹遍布而显得锋利的脸柔和了些,风吹动满头白发,蛇皮袋里的签筒撞击到别的东西,发出沉闷的声响。

“也许睡一觉,就找回来了呢,反正天意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是你的,时候到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第21章

2014年。

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那么,事后三根烟呢。

阮清梦沉默地看着床头柜上烟灰缸里三个烟头,其中一个还冒着猩红的火点,耳边是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她动了动,腿间一阵酸痛。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昨晚对贺星河来讲应该算是非常完美的一夜。

那对她呢?

有没有比时空倒流的梦境更荒谬的事情?

有,大概就发生在12小时以前。

平生所学的词汇很多,没有一个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阮清梦实在笑不出来。

水声渐停,视野范围里出现了一双拖鞋,一只带着新鲜水汽的手掌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她被拥进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在想什么?”

阮清梦挣了挣,被他抱得更紧,干脆不动了,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贺星河原本温柔的动作顿了顿,皱眉问:“你后悔了?”

阮清梦摇摇头。

他又问:“把你弄疼了?”

埋在膝盖里不见脸的脑袋脖颈僵了下,然后缓缓点了点。

贺星河舒了口气,伸出手臂揽她入怀,修长的手指挽成梳状,动作轻柔地替她理顺乱成一团的长发。

他说:“我以后轻点。”

顿了顿,补充道:“阮清梦你不要和我闹了好不好……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我们以后都好好的,像昨天一样,我会对你很好。”

阮清梦抬起头,目光落在贺星河的眼里。

他的眼睛很好看,偏细长,形状柔和,看起来蕴藏了无限温柔,但下颌部线条又偏向于硬朗,他性格淡,气质更清冷,于是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更多的还是淡漠疏离。

可是现在,这双淡漠的眼里满满的柔情万千,看着她的目光强势又小心翼翼,和昨天在床上的疯狂不一样,下了床,他又是那个高冷却深情的贺星河。

只对她一个人深情的贺星河。

阮清梦嘴唇动了动,哑着声说:“贺星河,清承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贺星河摸她头发的动作顿住。

半晌,耳朵边响起一声轻笑,他那极有辨识度的声音说着:“嗯,知道了。”

他伸手捏起她小巧的下巴,在她微肿的唇瓣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阮清梦感到唇上柔软的触感,有一瞬间的目眩神迷。

“阮清梦,我爱你。”

最新小说: 宠魅 巫师主宰 都市:破产老婆东山再起 大管家的权威第四部 乡村小神医 抗日之打鬼子我一枪一个 漫威里的迦勒底 顶级大佬的心尖宠 陆无忧的助理日常 镇魂街之我有无尽守护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