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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野心勃勃
今天应该是个热闹的日子,可是尹苏没有选择去参加这场婚宴。
他站在九重天边上往下看人生百态,把自己的一生,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可想来想去,记得最清晰的竟然还是祈梦之。
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不记得自己父母是谁。
更不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
唯一记得的,也是他想记得的,也就只有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师弟了。
他记得祈梦之出生的时候,看到他第一眼就冲他笑了起来,肉肉的小脸,像剥了壳的鸡蛋,师父和师娘都说小梦与他有缘,一见如故。他记得祈梦之牙牙学语的时候,拽住他的衣衫“呀呀呀”地叫唤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流着口水,他伸手把他抱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其他人不是尊崇他就是害怕他
,可这个奶娃娃好像一点也不怕他的样子。
等祈梦之再长大一点,师父开始严厉训练他,他越发不苟言笑,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爽朗地笑出声,像小时候一样钻进他被窝里睡觉。
尹苏以为这段关系永远也不会变质。
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好像是因为一把剑。
那天师父将祈梦之叫入屋中,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他沉着面色出来,好几天都没搭理他,后来搭理过一两次,也是表面上的例行公事。
自那以后尹苏就发现他不太对劲,他越来越刻苦,不苟言笑,性格越来越沉稳,和师父变得一模一样。后来尹苏才知道,师父为了激励他进步,编织了一套完美无缺的谎言。他告诉祈梦之,赤焰剑只会传给最有资格的弟子,尹苏是弟子里最有可能的人,他想要得到必须要先超越尹苏。从那以后祈梦之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对手,每天和他见面,想的不是两人亲密无间,而是有
没有能力去击败他。
尹苏并不反感师父利用自己,他的命都是师父救的,这是他该有的回报。可是每当祈梦之与他利剑相向之时,他总有些痛恨。
你忘了小时候了吗?
忘了我是你最喜欢的师兄了吗?
就为了你父君的话,你便要与我敌对了吗?
尹苏毫不留情地挥剑,让他一败涂地,他必须要让他明白自己是无法超越的存在,是他要一辈子当神仰望的人。
祈氏功高盖主,天帝从祈氏中挑出他认为最野心勃勃的尹苏,让他做内应,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就算不是他,也会别人。
这是祈家发展到如今必然的下场。
他用他的力量护不住祈家,只能护住祈氏最后的血脉。他骑着天马,披着铠甲,踏平祈家的大门,尽心尽力去演一个野心勃勃的叛徒。
祈梦之抽出赤焰剑,利刃相向。
“恭喜你,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赤焰剑,你以前从来都打不过我,不知道加上赤焰剑会如何?”他冷笑,将祈梦之的尊严压弯在地上。
你不是跟别人一样,认定我野心勃勃、狼子野心吗?那我就让你看看,一个狼子野心的尹苏,会可怕成什么模样。
他将他打败,踩着他的尊严,如愿在他眼中看到了绝望,可心头却没有一丝快意。
这世上唯一一个亲近他的人,也终于离开了他。
尹苏站在九重天边上,往下看。
看人生百态,世事无常。
“尹苏!不好了!”江瑜冲过去将他拉回来,震惊道:“小梦刺杀天帝,整个宴会一团乱!”
江瑜急得火急火燎,尹苏听完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而后疯了一般的狂笑了起来,睁着阴鸷的眼眸。
他就知道,祈梦之根本不是会妥协的人!
等心头的火气宣泄出去,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凉意和疲惫,他垂下头,再也没有力气笑下去,喃喃道:“他在哪。”
“暂且关着,你跟我来。”
江瑜的九重天金令再一次派上了用场,这块可以自由出入天牢的金令,他一共用过两次,一次是为了柳无言,一次是为了祈梦之。
天帝陨灭,天后昏迷不醒,唯一能做主的人都去为天帝护法。此时的天牢没有收到任何命令,江瑜要进去,护卫也就放了他进去。
祈梦之关得深,他犯的可不是一般的罪,那是足以诛灭九族的罪。只不过他也没有九族可诛了,再诛下去,还能诛到晏梁头上不成。
或许正是因为孑然一身,他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天牢开启,惊动了祈梦之。
他属于穷凶极恶的罪犯,按着规定得金钩刺骨,锁住所有修为。还要昼夜不分的受尽鞭打之苦,这还没关多久,他身上就打出了血痕,要不了几天便会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他抬头朝牢门这边看过来,神色还算清醒,紧抿着发白的嘴唇,问道:“天帝死了没?”
江瑜本就生气,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更是气得不得了,还没等他发作,他身后的人先他一步冲了过去。
尹苏几乎是使出全部的劲,一巴掌打在祈梦之脸上,打得手臂都在发抖。除了对他的恨铁不成钢,更多的是无能为力之下的痛恨。
做出这样的事,这世上谁救得了他?
祈梦之打得耳朵呜鸣,舌头出血,牙根都打松了。他动了动嘴皮子,吐出一颗断牙,嘴里说话都是木的,“你就告诉我吧,师兄……”
时隔两千多年,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两个字。尹苏几乎是瞬间泪崩,抓住他的衣襟跪了下去,低声咆哮:“祈梦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祈梦之还有心思点头,发丝之下他睁着清明的眼睛,“只有如此,九泉之下的人们才会瞑目,我也才会死得安心……”
他的脾气永远都是这样硬,从来不懂服软,也更不懂什么叫苟延残喘。尹苏喜欢他这样的性子,可也痛恨他这样的性子,在这吃人的天庭里如何活得下去?尹苏用力到浑身颤抖,他双目赤红地盯着地面,垂直坠落下一颗滚烫的眼泪,“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436章先于原谅
禾锦倚在桌子上看公文,这些日子不在魔宫,事务都堆积在一起,想处理都有心无力。她揉了揉额头,实在困顿,便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
旁边磨墨的青鸢轻声问道:“魔尊可是累了,需要休息吗?”
禾锦摇头,“你去倒杯热茶。”
青鸢听话地下去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面前的字体也变得繁复起来,禾锦渐渐陷入睡梦当中,在黑暗下一沉再沉。
她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噩梦。
她梦见漫山遍野的梨花林,花瓣扑簌而下,化作一片片利刃,冰冷而肃杀。她一直往前跑,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穷追不舍,她不敢回头,怕自己一回头便会万劫不复,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
身后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叫什么的都有,她分辨不出谁是谁,不敢停歇,直到听见一声“小锦”,她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就回了头。
哪怕会因此万劫不复,她也想要看一眼那个人。
黑暗化作巨兽将她吞噬,她在梦里完全没有抗争之力,只能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小锦。
那个声音还在指引着她跨入地狱,她伸手想抓住那个人,手臂忽然碰到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碎开,将她从梦中惊醒。
茶杯被她拂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禾锦望着那些碎片,又陷入方才的梦境当中。
身后有人为她披上了衣袍,她起初以为是青鸢不胜在意,直到被那人抱了起来,才意识到这强有力的身板不是他。她急切地抬起头,虽然并不明白自己想看到谁,但绝对不会是风绫。
此时最不想见的人,便是他。
风绫将她一路抱回寝宫,难得禾锦如此安静,顺从地任由他将自己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盖好,“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要太劳累。”
温暖的被窝让禾锦昏昏欲睡,她拉起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有回梦草的香味,“你帮我暖过被子了吗?”
风绫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仔细脱掉她的鞋袜和衣服。
还真是。
禾锦闭上眼睛,品着心头的纷乱混杂,一边享受着风绫对自己的好,可他的不好,还是在心头萦绕。
风绫做完一切,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声道:“方才你在梦中叫子书了。”
禾锦睫毛一颤,缓缓睁开。
风绫抚摸着她的脸庞,轻轻地笑,很温和,“你以前想起子书只会对我横眉冷对,现在却不会,可是已经原谅了我?”
死去的人还没有原谅她自己,她就已经原谅活着的人了吗?
禾锦把头蒙进被窝,什么也不想说。
风绫淡淡笑着,吹灭了殿中的烛火,方才离开。
青鸢正好送来热茶,看到风绫从里边出来,灯火已灭,想必是魔尊已经睡下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便像座雕塑一样端着热茶立在门口。
风绫关上房门,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这里不需要你了,下去吧。”
这种盛气凌人和压迫感,还真是让人习惯不了。
青鸢行礼,乖巧地退下了。
心里却想着他是怎么说服魔尊去休息的,难道魔尊真的已经原
谅他了?
天微凉,禾锦再一次陷入噩梦当中。
她梦到瘦骨嶙峋的悬崖,余子书就站在悬崖边上,狂风之下背对于她,似乎是还没有原谅她,所以不愿回头。
——子书。
她叫着他的名字,朝他走过去,看到他的发丝扬起,薄唇轻启:“我都还没原谅你,你就已经原谅他了吗?”
他回过头,面上一片血肉模糊,白袍在冷风下猎猎生风,转身跳下无边悬崖。
禾锦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可她还是拼了命地朝他扑过去,却只抓住他的衣角。
余子书抬头,五官逐渐恢复,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冲着她浅笑,“不要,忘记我。”
——小锦。我不要两清,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忘记我。
——白梨,记住我,我不要你忘记。
——小锦,不要忘了我……
——白梨,记住我……
他抽出一把长剑斩断衣袖,落入黑暗中之。
禾锦猛然睁开眼睛,从噩梦中惊醒。她摸索着起身,手脚都直哆嗦,走过桌边时不小心碰倒了茶杯,直接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她的胸膛“咚咚”跳动,想起方才的梦还心有余悸。凡间打碎杯子是不祥之兆,这接二连三的不小心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咚咚”,风绫在外边敲了敲窗户,“锦儿,怎么了?”
禾锦被惊了一下,生硬道:“无事。”
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好似隔着一扇窗户,无论怎么靠近,始终会有隔阂。
风绫自然能察觉到她的生硬,收回手便离开了。
他终究还是离开了。
禾锦扶着额头,全是冷汗,已经没了睡觉的心思。她打开房门想透透气,刚踏出去,就察觉到风绫的气息,一直萦绕在周围久久不散。
原来他一直守着自己,从未离去。
禾锦的鼻子忽然发酸,她收回踏出去的脚,回到房间继续睡觉,这一次睡得格外安稳,梦到了妖界的春暖花开。
天亮醒来,青鸢进屋服侍禾锦。从洗漱到挽发都是他亲力亲为,刚开始他也不是什么都会,跟着底下的奴婢学了很长一段时间,被人说是攀龙附凤,被人嘲笑妄作男儿,他也一点都不生气。
他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青鸢跪在她脚边,为她换上精致的衣衫,配上最好的配饰,静心打理她的妆容,别上适合的发簪,如同膜拜神一样虔诚。他是最了解禾锦喜好的人,总能恰到好处地讨得禾锦欢心。
末了,禾锦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这发髻别的真不错,比宫里的奴婢还别得好。”
青鸢温顺地低下头,心里宛如吃了蜜一样甜,“魔尊喜欢就好。”
他这乖巧的模样像极了泓渊小时候,禾锦忍不住勾起他的下巴,俯身咬在他脖子上,缓慢地吸食着他的血液。
这种刺痛,很微妙。
就像碾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直到禾锦松开口的时候,青鸢还有一些小失落,总盼望着她要的更多,跟她的距离更近一些。“好了,我要去处理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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