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脸还是得要,”孙自南屈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勾,含笑温柔地说,“毕竟我看上的主要还是是你这张脸。”
唐楷倾身在他眉心印下一吻,拍拍被子,说:“等我。”
他拿东西、换衣服、洗漱,进进出出窸窸窣窣,一路上净是细碎小动静,本来以为孙自南绝对会被他吵到,没想到唐楷掀被子爬上床时,却见他已经埋在枕头上,呼吸悠长,安静地睡着了。
感冒药效或者长途飞行的疲劳固然是部分原因,但最要紧的还是心神放松,他得觉得自己安稳无忧,才敢放心睡去。
孙自南醒着时候难搞,睡着了却是个美貌青年。唐楷没再做什么小动作打扰他,只是靠在床头,眼神软得像水,就着柔和如轻纱的灯光默默地注视了他片刻。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人辗转反侧,也能让人安心酣眠。
十一点半,唐楷准时关灯睡觉。酒店不比家里,被子只有一床,他在孙自南身边躺下时,触及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方感觉到一丝微妙的窘迫。但就在屋子陷入黑暗之后的几秒,孙自南忽然身体颤动,像是被惊醒了。
才冒出个头的绮念被他迅速掐死,唐楷赶紧隔着被子,伸手在他背后顺了顺:“没事,别怕。”
灯光一灭,孙自南条件反射般地惊醒,然而唐楷的安慰及时填充进来,宛如一脚踩空却落在了软垫上。他的神智只清明了一瞬,就堕回沉沉的睡意中。两人都是侧躺,被子中间被肩膀顶出一小条缝隙。可能是有风进来,他觉得冷,就迷迷糊糊地往唐楷那边凑过去。
唐教授这下子真成了被架上油锅的柳下惠。
他并不耻于自己的欲/念,反正那只是迟早的事,但就如每一个陷入热恋的愚蠢人类一样,他也不能免俗地因为心上人睡在自己怀里而神魂颠倒。
他小心地张开手臂,把孙自南轻轻搂进怀中。柔软的棉被像一个温暖的巢穴,将两人团团包围,唐楷隐忍地闭上了眼睛。
大约凌晨一点,他被一阵压抑的低咳吵醒。
孙自南背对着他,脊背簌簌颤抖,连声不断地咳嗽。他大概也怕吵着唐楷,所以声音都被压在胸膛里,听起来格外沉闷。
但这种半夜突然发作的咳嗽通常很难停下,孙自南头昏脑胀,估摸着再这么下去迟早要惊动唐楷。正要起身下床躲出去,唐楷却已经醒了,从他身后坐起身来,伸手按开了床头灯,用带着睡意的沙哑嗓音说:“别动,我去给你倒杯水。”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水杯回到床前,侧身在床沿坐下:“喝点水,过来让我摸摸额头。”
孙自南听话地倾身向前凑,唐楷用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又自己贴上去感受了一下,揽着他叹道:“宝贝儿,发烧了,咱们去医院吧,好不好?”
他大概还是有困意,嗓音沙哑又温柔,像哄孩子一样。孙自南喝了半杯水,勉强压下喉间痒意,摇头说:“不去。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唐楷蹙眉看着他:“那你带退烧药了吗?”
“忘了。”孙自南完全没感觉自己在发烧,他这会儿又有点困了,于是在他眉间竖痕上抚了一下,把额头搭到他肩头,“别折腾了,睡吧,你明天还得早起呢。”
“你先躺下,”唐楷扶着他平躺下来,“我去拧个毛巾。”
“嗯。”
洗漱间里传来水流声,片刻后,一条冰凉的毛巾搭上他的额头,带着湿度的掌心盖住了他的眼睛:“睡吧。睡醒了感冒就好了。”
暖黄的灯光熄灭了,卧室里复归于静寂。
翌日清晨,孙自南醒来,唐楷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干燥微温,应该是退烧了。
昨天后半夜,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他一直睡得很安宁,没有再咳嗽,甚至连唐楷起床给他换毛巾都没有印象。
昨夜昏沉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模糊得像个梦境,也温存得像个梦境。似乎在误会说开后,他们的关系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可以毫无防备地向彼此袒露心胸,交付一切恐惧与脆弱。
所以说病中最容易培养感情,被人捧在手心里珍重过,就很难再泰然地回到独自支撑的境地里了。
他正沉思着,唐楷推门进来,看样子是刚从健身房回来,进屋第一件事是先过来摸他额头:“还好,不烧了。”
“昨晚吵得你没睡好吧?”孙自南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有点心疼。唐楷笑着在他下巴上撩了一下,转身往浴室走去,随口说:“不吵,睡得挺好的,今晚还想抱着你睡。”
孙自南:“……”
唉,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成傻瓜。
洗漱完毕,两人下楼吃早餐。
餐厅里来吃饭的大都是这次来参加论坛的学者,昨天见过唐楷,而且对这位青年才俊印象深刻。今天看他和另外一个眼生的青年一起出现,还有老教授跟他们打招呼,问这是不是他的师兄弟。
孙自南虽然年轻,但是气场实在不像个学生,否则肯定被人当成唐楷带的博士生。唐教授一路走来,收获无数好奇眼神,低调而不失显摆地跟人介绍了一路“这是我对象……对,特意过来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