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冷冷地说:“我的父母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用不着你打招呼。至于工作,你既然不情愿,就不要勉强自己。”
演戏,谁不会呢?
杜蔓菲恨恨地咬着牙齿,她好想冲上去扯安颜的头发,再把她摁在地上暴打一顿。
可是范丽芳这个老巫婆不让!!
第二天杜蔓菲早早就出门,熟门熟路拐进工业街一幢老家属楼。
“老六,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都找的什么人?”门一开,杜蔓菲冲着睡眼惺忪的男人吼。
男人见是她,油里油气地说话:“兄弟们说事情办得很漂亮。那个女人很爽呀,早知道我就亲自去了。”
“你这个杂碎,他们绑错人了!”杜蔓菲恨不得吃了他,“把钱退给我!”
“什么?”男人觉都醒了,凶神恶煞地说,“杜蔓菲,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办事没规矩。出了事想赖我们?没门!”
杜蔓菲横眉怒目地说:“地址、照片、钱,我都给你们了,你们还绑错人?这个损失不找你找谁?”
男人火气上来推了她一把:“杜蔓菲,你别不识好歹。昨天兄弟们都快出发了,你临时要求换目标。要不是你识相知道加钱,兄弟们早不干了。这样做事,迟早被你害死!”
杜蔓菲神情充满疑惑。临时换目标?她吗?怎么可能!
“姓李的,你个王八蛋。我怎么可能让你换目标?你收到消息为什么不call我确认?”
男人被她闹得烦,把她摁在地上:“骚~货,你到底想干嘛?别以为你找了个有钱的靠山就了不起。你忘了你的第一次是卖给我的?来的正好,老子早上正烦得很。”
家属楼对面的水厂门口,安颜牵着鱼宝盯着楼道口。
郁子青板着脸出现在她面前:“颜颜!”
“师哥?”安颜惊呼,“你从东县回来了?”
他很生气:“我说过不要冒险的。”
安颜狡辩道:“我带着鱼宝呢,不怕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踪?”
鱼宝摆了摆尾巴,向郁子青邀功。
“我有派人盯着她。她的任何动静我都能知道,这里是那个舞厅老板租的房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好不好?”他真是要疯,看来还是得告诉她一些事。
否则,她又会做让他担心的事。
安颜又惊又喜:“真的?”
她这才看到郁子青眼底下的乌青,心里泛起一丝心疼:“你没休息好吗?”
他牵起她的手:“走,回家,我慢慢和你聊。”
说到回家,回的却不是安颜的家。
这里是专属大院的家属楼区。
郁子青领着她走进楼道,打开三楼的房门,脱鞋、换鞋,给安颜递鞋,动作娴熟自然。
安颜看着地上的拖鞋:女款,新的!
她犹疑地问道:“师哥,这是你家吗?”
郁子青取下鱼宝的牵引绳,让它进屋:“嗯,租的。”
租的房子里就有女式拖鞋了?安颜告诉自己这些事她不应该问,也不应该表现出有情绪。
却不知,她蹙眉的小样子早就被郁子青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这双鞋在鞋柜里等了两年,终算是把女主人等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完,浅笑着看向她。
安颜哪里会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有些小人之心被发现的感觉,不好意思的坐在沙发上,环看了屋内。
一室一厅的构架,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一看就像单身居住。
“我又没说什么。不就是一双鞋吗?平常有同学来的话,也用得上的。”
郁子青在她身边坐下,像是宽她的心:“除了你,不会有女同学来的。”
安颜盯着他俊俏的脸,暗舒一口气:“昨天去东县有什么新线索吗?”
郁子青微眯眼,骨结分明的手指揉了揉鼻梁:“颜颜,你不关心一下你男朋友吗?”
男朋友?
安颜呆滞,这个新的角色对她来说怎么那么遥远?
前世她和范深因为家庭的撮合很快就结婚,她缺失了与男朋友谈恋爱的阶段,更没有与男朋友交往的经验。
她莫名紧张呆呆地说:“男朋友吗?”
“嗯,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装了你这么多天的男朋友,是不是转成正式男朋友了?”
安颜的心狂跳,好像昨天是答应他了。
不过,装男朋友是一回事,有男朋友却是另外一回事。
“我刚才有问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郁子青笑了笑,小师妹真是不经逗。
他不再逗她,把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如数反馈。
“杜蔓菲在东县的户籍落在一个户主叫杜建元的家庭户籍上。”
安颜推理道:“也就是说,她妈妈在把她送到我家来之前,还嫁过人?”
郁子青点头:“应该是这样。你知道杜建元是什么样的人吗?”
安颜摇头。
“不学无术,酒鬼加赌徒,拉客到家里让老婆接。”
“什么?”安颜惊叫,“让他老婆接客?杜蔓菲的妈妈?”
郁子青点头:“据说是这样。因为这是他入狱时的供词。”
天老爷,这都是什么人呀?安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郁子青抬手停留在她额间轻抚:“皱眉会长皱纹的。”
安颜透过指缝对上他透亮的眼睛:“你继续说呀!”
郁子青忍不住笑:“说累了,需要点鼓励才能说下去。”
安颜无语,她见过和药监局谈判时沉静、睿智的郁子青;也见过改制组进厂,面对职工混乱,谦虚恳切的郁子青;那样的他都让她无比欣赏、敬佩。
唯独这撒娇的郁子青,她有点难以适应。
“师哥?!”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她额前感受到温热的唇。郁子青宠溺地望着她:“需要这样的奖励。”
前世,她与范深之间算得上举案齐眉,从没有主动和他亲热。
刹时她脸红到耳根!郁子青你这个憨憨!
可是憨憨正殷切地望着她,期待她的动作。
没办法,她飞快在他额头回一记蜻蜓点水的吻。
郁之青石化,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还不赶紧说?”安颜催道,奶凶奶凶。
看到女主人表情有点凶,鱼宝跑到郁子青面前,双腿在他身上趴哒着,像是让他不要惹安颜生气。
安颜无可奈何地握它的爪子:“鱼宝,你可真精。”
所以,贺妮娜的真名叫许玉英。
嫁给杜建元后,每天都被他强迫接客。
而杜蔓菲从小就看她与不同的男人上~床,有些男人事后还会给她几毛钱零花钱。
更有甚者,让她管自己叫爸爸。
安颜实在无法想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躲在阴暗的角落,看不一样的男人从她妈妈床上爬下来时是怎样的心情。
或许她从小就把性与钱的关系划上了等号,所以她才会把自己宝贵的第一次卖了。
“惊呆了吗?”郁子青轻声问道。
安颜点头:“这么说,她还蛮可怜的。”
“可怜吗?据杜建元邻居说,有个男人没给够钱,她用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划在他的屁股上。”
……安颜只想说,要不要这么快被打脸?
郁子青满眼趣味地看着她:“还没结束呢!”
还有?!
这些信息量已经很大了。
她如实说出自己的感受:“师哥,太狗血了,远超我的想象。”
“你不会是可怜杜蔓菲了吧?”
“怎么可能!”安颜提高声音,鱼宝忽地立起狗头,一秒进入工作状态。
“不过她确实有可怜之处,杜建元把主意打在她身上。想卖她的处子之夜,所以,许玉英才带着她逃了出来。可能就是这时候把她送进你家的。”
安颜听了半天都没有得到结果:“所以,她到底是不是我爸爸的女儿?”
郁子青老老实实回答:“还没有查出来。”
虽然有些失望,但安颜明白,年代久了查起来是有困难,她叮嘱道:“你查出她母亲的身份就好办多了。接下来我让爸爸好好查她。”
“颜颜,有些事欲速则不达。我答应叔叔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一想到杜蔓菲的品行,安颜一刻也不想和她在个屋檐下呆。
她吞吞吐吐道:“师哥,你怎么知道她不敢说出昨天的事?还让我装作不知道。”
郁子青深邃的眼睛闪了闪,安颜看不懂他的表情,他的思维有时候快得她赶不上,就像有未卜先知的神力。
“现在说出来能达到什么效果?”
安颜坐直身体,是呀!现在说出来能把她怎么样?顶多就是暴出她被人轮的事情。
她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能把脸丢到哪里去?再说,她要过脸吗?
“难道,报警吗?”安颜说出心中的疑问。
郁子青笑了笑:“报警有什么好玩的?就这样把她送到牢里去吗?浪费牢饭。”
安颜不带任何感情地说:“不,站在高处,再失去所有才是最好的惩罚。”
因为这是她前世的结果,那种万念俱灰的痛感,即使现在她都能感觉到。
短暂的,她觉得呼吸困难,坠落山崖的紧迫感重重压着她。
狠狠的扣紧沙发垫子,她难过地道:“师哥,你恨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