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恰好是休沐日,林彻一早就派人去王应麟府上呈递了拜帖,得了回复,让他午初也就是十一点登门,看来王应麟对林彻这个徒孙还是蛮看重的,准备午宴招待。
正当他打算去采买点礼物时,谢翰林遣人传来消息,说御史台已经将谢枋得的案子审结,上午便能把人放出来。
这消息让林彻感到意外,原本他想着,还得等赖方遇难的消息传到临安之后,御史台才会开始动作呢,没想到突然就结案了,而且还是好的结果,不然也不会把人放出来了。
林彻只好把置办礼物的事情委托给了恰好来汇报工作的绾绾,“师姐,银钱上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便是了,不用请示我了,事后列好账目便行,你看我可是很忙的,正好待会你去帮我置办一些拜见师公的礼物。”
绾绾心头微恼,老娘这些日子累死累活的是为了谁啊?你这甩手掌柜不管事也就罢了,连汇报都懒得听了?还要指使老娘给你做杂役?
只是林彻完全没有注意到绾绾的忿忿之色,谁让她戴着面纱呢。
等林彻赶到御史台的时候,正在大门附近碰到了谢乐邦,他正陪同在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身边。
谢乐邦看到林彻从马车上下来,见礼后介绍道,“见过林郎君,这是我家官人四弟。”
那就是师叔了,林彻赶忙见礼,“林彻拜见四叔。”
谢正得回礼道,“这次多亏了贤侄,不然二哥不知道还得受多久的苦头。”
“四叔客气了,小侄这也没做啥呢,老师是吉人天相,自当安然无恙的。对了,可知道老师到底何时能出来?”
“我们也是得到谢翰林的传信匆匆赶来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那谢翰林人呢?”
谢乐邦插口回答道,“谢翰林正在门房中呢,上次那个王书吏陪着他。”
谢翰林好歹是个清贵官,御史台再大的架子也没有让他站在大门口的道理,而谢翰林也懒得进到里面,这就只好在门房中喝茶坐等了。
林彻径直走向御史台大门,也不知道是得了吩咐还是怎样,他带着虎子和宁小七一直到进了门房也没见半个人来拦阻。
“哎呀,这不是林郎君吗,小的见过郎君,郎君万安。”
王书吏叉手拜见林彻,姿态非常之低,如今林彻可是临安名人了,这可是敢闯皇宫、怼权相的猛人啊,由不得王书吏敢有不敬,心中还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该把上次收的一千贯退回给林彻。
林彻却没在意王书吏有什么心思,随意应付了一下,便和谢翰林交谈起来,“翰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结案了?”
“是官家传下了口谕,御史台不敢拖延,手上又确实拿不出证据,只得以赖方弹劾无据结案,官职依然,只是差遣还要等礼部那边从新安排。”
谢翰林对这个结果也是有点惊异,原以为谢枋得起码也得丢官的。
这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御史台揣测圣心,以为官家对谢枋得青眼有加,所以专门传旨,二是御史台大多是贾似道的人,这会贾似道正深陷泥沼,这帮御史也不敢给自己的老板惹事,干脆就不了了之。
也没等多久,谢枋得在小吏的恭送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彻欢喜的迎了上去,“老师,您受苦了,学生来接您了。”
谢枋得状态不错,看来自从上次林彻看望过后,心态变化了不少,林彻给他推开那扇窗之后,他现在已经开始站在和以往不同的高度来思考问题了。
此时见到林彻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深感欣慰,略带宠溺的摸摸林彻的小脑袋,“你这家伙,伯父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就是个皮猴子,这短短几天,就让你闹出了偌大的事,都折腾到大庆殿了,今后若是不把你看紧点,怕是得翻天了。”
嘴里说着责怪的话,眼中却流露出赞赏,他说的大庆殿也就是崇政殿,一殿多名。
谢枋得虽然被羁押着,但是自从登闻鼓一事之后,八面玲珑的王书吏便时不时的去到他的小院子中,关照一下他的日常所需,顺带也和他聊聊临安正在发生的事情,自然少不了把林彻的壮举讲给他听。
得脱大难,谢枋得免不得与前来迎接的众人寒暄一番,只是林彻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出言道,“老师,今日刚好学生要去王师公那里拜访,您要不也一起前去吧。”
姓王的师公,谢枋得想了想就明白是谁了,那自然也是自己的恩师王应麟了,既然自己的学生都要去拜访,那自己肯定也该前往的,“当然要去,只是先让吾收拾一番仪容,不能失礼。”
林彻一想也是,“学生在不远处的来悦居租了一座院子,老师便去那里沐浴可好?”
现在绾绾已经买了一处宅子了,刚收拾完已经可以入住了,这也是她今天去找林彻汇报的原因之一,何况那里原先林彻住的房间一直空着,倒是正好派得上用场。
谢枋得没意见,于是一行人便往来悦居去,谢翰林打算告别,林彻却拉住他,“翰林,正好顺路,小子便用马车送您吧,刚好有几句话和你聊聊。”
谢枋得也开口道,“德润兄,本该与你好好叙谈一番的,现在咱们车上聊几句也好。”
三人坐进马车中,等马车启动后,林彻对谢翰林说道,“翰林,上次所说之事,您考虑得如何?”
谢翰林明白林彻说的意思,“我已经考虑好了,请求外放的奏章已经写好了,只是这外放到哪里,却由不得我自己挑选了。”
谢枋得听二人对话,有些不明所以,林彻便稍稍解释了一下,谢枋得明白过来后,也对此表示赞同,“德润兄此举大善,与其在故纸堆里蹉跎,确实不如到地方上做点实事。”
林彻很高兴谢翰林的选择,“翰林,这外放之事应该归吏部管吧。”
谢翰林点头,“漳州不是大州,任命知州不用经过政事堂,吏部可以自决。”
“那好,或许我可以找叶尚书交流一番。”
上次和叶梦鼎告别的时候,叶梦鼎随口说了一句,闲来无事的话可以到他府上坐坐,林彻才不管他是不是客套话,反正自己前去拜访他总不好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