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回到自己人中,正想带着人离开,文天祥和陆秀夫二人走了过来。
陆秀夫刚开口欲言,便被文天祥拉了拉袖子,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文天祥开口道,“小友,我二人对你一见如故,不知小友在临安所居何处,得闲好上门讨杯酒喝。”
林彻闻言一愣,文大偶像居然喊我小友,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内心还是很开心的,“大叔,小子住在太平坊来悦居的竹院,欢迎两位大叔随时光临。”
文天祥大乐,“很好,小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真期待与你把酒言欢。”
林彻调皮一笑,“小子那里美酒是有,可惜年纪小,还不能饮酒,只能看大叔们喝了。”
“哈哈,无妨无妨,我们会替你喝完的,那我们暂且告别。”
文天祥说完,便与陆秀夫一同先行离开了。
他们走后,林彻发觉绾绾竟然还在,而其他六个女伎,早就不知踪影了,于是便上前辞别,“绾绾姐姐,我得走了,不然城门得关了,我就没地方住了。”
绾绾听着林彻玩笑的语气,却只是默然,眼神很是复杂的看着林彻,“那便就此别过,希望还有再见之时,到时候能知道你其他名字。”
绾绾倒不是爱上了林彻这个小鬼头,只是觉得他身上有种奇妙的东西,想让人好好挖掘,而且今日他的种种行为都让她大开眼界,冲击着她的心灵。
林彻倒不觉得还有见面的机会了,毕竟他来临安,就是打个酱油,等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过嘛,直接拒绝肯定不符合渣男的行为习惯,于是林彻笑眯眯的说,“绾绾姐姐,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很有缘分的,说不定很快就能再见了哟。”
绾绾强颜一笑,“也许吧。”
辞别过后,林彻转身要走,却发现许多围观人群还没有散去,依然在那看着林彻他们,于是他上上下下环揖了一圈,“今日扰了诸位大叔大伯们的酒兴,改日有机会,小子必当置酒赔罪,今日便就此别过。”
说罢,便率先往大门走去。
出得丰乐楼,发现虽然已是夜幕降临,但西湖岸边依然游人如织,各色富贵闲人们,在豪奴美姬的簇拥下,赏景游乐,嬉笑快活。
更有那许多少年郎君结伴而游,头上簪花冠玉,身上衣锦风流,脸上傅粉涂脂,口中吟哦念词,尽展娇柔之美。
“诸君傅粉涂脂,问南北战争都不知!”
这些人,仿佛根本不知道淮河以北,蒙古铁骑正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对着繁华而柔弱的临安虎视眈眈。
这和林彻前世之时,那些所谓的流量小生何其相似,油头粉面小蛮腰,矫揉造作兰花指,画着比女人还精致的妆容,说话娇声嗲气,什么好痛痛,好凉凉,简直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历史总是不断重演,纵观华夏历史,这种娘炮风气,并不少见,却都往往都在国破家亡前夕最为显著。
“一勺西湖水,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国事如今谁倚仗,衣带一江而已……天下事,可知矣。”
再次看向灯火辉煌,曲乐沸腾的西湖,林彻感到的不再是美,而是腐朽和污秽。
林彻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突然觉得,让这些恶心的东西都埋葬于铁蹄之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走!回城!”
现在的林彻,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只能眼不见为静。
众人不知道为何自家阿郎情绪突然变得低沉,只是都随之沉默下来,队伍中弥漫着压抑。
临安是座不夜城,城门也比其他地方要晚半个时辰落锁,因此林彻得以顺利进城。
城中依然灯火通明,街道上熙熙攘攘,不乏休闲游玩之人,却也有更多为着生活依然奔波的市井百姓,这时候,林彻似乎也想明白了。
南宋迁都临安后,社会较为安定,经济繁荣、商业发达、世俗文化快速发展,一些皇亲贵戚沉迷于山水之乐和口腹之欲,文人士大夫和普通市民争相效仿,渐渐兴起了贪图享乐、奢靡浮华的风尚。
而因为宋朝并不抑制土地兼并,加上常年为了应对北方的军事威胁而日益加重的税赋,使得广大的乡野间,许许多多底层民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失去仅有的土地,变得流离失所,沦落成为流民,甚至落草为寇。
所以这个王朝的坍塌是无可避免的,若不是遇上了北方强大的异族接连崛起,或许最终只是华夏内部的改朝换代,以此来对走歪的历史进行自我修正。
若是那样的话,林彻或许只会安心的做一个富家纨绔,甚至快乐的去拥抱新朝的大腿。
可历史却告诉他,将要面临的是汉人亡国,华夏陆沉,其后是汉人做了近百年的亡国奴。
这是林彻无法接受的,所以他想着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改变这个结果。
马车在拥挤的街道缓慢前行,短短不到五里的路程,硬是花费了半个时辰,这时候林彻已经不再怀疑这座城市拥有一百万人口的事实了。
回到来悦居,掌柜和小二比白日间更加热情周到,显然是下午送过来的十一匹骏马,让他们意识到今天入住竹院的客人可是少见的大土豪。
十一匹骏马,在大宋来说,应该和林彻前世十一架保时捷差不多的概念了。
进到院子后,白起见到大白正悠闲的吃着豆子,瞬间便咧开了嘴,跑上前抱住大白的脖子。
大白也放开食槽中的豆子,打着响鼻,偏着脑袋去蹭白起,一人一马,用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愉快的交流起来。
林彻走上前,拍拍白起的肩膀,“啊起,以后这些马都归你照料了,至于大白,你这么喜欢的话,就归你了。”
白起一听,简直不敢相信,他原本只期待能有多和大白相处的机会便够了,却没有想到林彻这个新主人居然把大白干脆就分配给了自己,一时激动的无以言表。
当然,不激动,白起也不会说话,于是只是不停的对林侧鞠躬,口中“啊,啊,啊。”的表达着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