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奸诈!阴险!
楚菱琢磨了一整天,她想要的赵胤是肯定不会答应的,赵胤能给的,也不过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罢了,她又不稀罕,吃喝又不行,也只能把目光放在玩乐上了。
关于玩乐楚菱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具体要怎么玩也不是太清楚,她只知道,她!很!想!出!宫!
上辈子她在京城那么多年,她虽然也几次宫外,但要么是太子妃的身份,要么是皇后,一言一行,都要把皇家颜面放在第一位,尤其她又是个乡下长大的,更要谨言慎行,绝不能让人抓住错处!
故而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繁华,她却无心感受。
这次,要是赵胤能同意,她一定要好好看尽人间繁华,至少这辈子不能再留下什么遗憾。
“皇上,您也知道,嫔妾是在乡下长大的,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镇子上的市集虽说后来被接到省城的长公主府,却也一直拘在府里几乎没机会出去,后来进京入宫,也就是在马车上看过外面的世界,所以嫔妾特别想出宫去看看,看看在皇上英明神武的治理下这天下究竟有多繁华!人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京城是天子脚下,肯定比神仙住的地方还要繁华一百倍!皇上,嫔妾就这点小小要求,可以吗?”第二天赵胤过来,用了晚膳后,楚菱如是说,顺便还拍了把马屁。
赵胤:“你在福元府上的教书先生是谁?英明神武是这么用的?”
楚菱不高兴地撅起嘴,“皇上!您不要模糊重点!嫔妾本就没什么学识,用错词多正常!反正您明白嫔妾什么意思就行,用得着这么在意这种小细节?您就说,您答应不答应吧?”
赵胤皱着眉,有些为难地犹豫不决。
楚菱急了,“皇上,您可说了一定会满足嫔妾的!嫔妾的要求可一点都不过分啊!既没有不切实际,又没有违背您说过的什么话!而且嫔妾也没说要在禁足的这三个月里兑现!以后也行!您不肯答应,该不会是您说的要补偿嫔妾的话根本就是作弄嫔妾吧!”
“当然不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他又没说,叹道,“你一定要出宫去看看?”
“嗯!”
“不反悔?就这个要求?”
“绝不反悔!”
赵胤又考虑了会儿,说,“好吧,朕答应你了。”
楚菱才喜上眉梢,又听他说了句“只是……”,她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不满道,“还只是什么!君无戏言!皇上还想反悔不成?!”
“放心,朕绝不反悔。”他看着她,眼神很是别有深意,“只是朕原本就想找个时间带你出去逛一逛,不过既然你强烈要求用这个当做朕的补偿,朕也只好答应你。”说罢,还极其无辜的眨了下眼睛,那表情,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楚菱绝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句“只是”来,一下子人都懵了,待回过神来,气的人都蹦起来了,“你怎么这样!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提出要出宫,才故意这么作弄我!你堂堂皇上,还快能当我爹了,老这样把我当猴耍,很有意思吗?我不就编排了你不1举吗,整个后宫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你凭什么就只针对我啊,又是禁足,又是不给好饭吃,又是恶心我!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你要这么欺负我!我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连一点做人的起码尊严都不给我!非要让我再死一次你们才满意吗!凭什么啊!”
原本也只是一时气恼,脱口而出的怨怼,可控诉着控诉着,就真的越来越委屈,赵胤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她嘲笑她,她真的受够了!
明明是他喜欢她,凭什么还得她受他的气!不就是皇上吗!了不起啊!她以前也是皇后呢!还差点当太后呢!
她才不要永远都受人气仰人鼻息!哪怕这辈子都不能报仇,她也不要卑微地活着连反抗都不能!
更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哭鼻子!
她也是要脸的!
楚菱抬起袖子往脸上一抹,傲气地说,“既然你不待见我,你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却不见他有所反应,楚菱仍然努力地用力地怒视着他,仿佛这样才能清楚地表达她的愤怒。
但这样一瞪视,仿佛是因为擦了泪才终于看清楚,她看到赵胤铁青着脸,目光阴沉,犹如修罗一样,阴冷的气息似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不似以前看到过他生气后还能咬牙切齿的笑,这次是真的发怒,叫楚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才又想起,面前这个人,是皇上,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帝王,而她,却不是那个有资本可以任性的皇后!
这就是帝王啊,是帝王的所谓的喜欢。
可奇异的是,这次又触怒帝王,楚菱居然没觉得后怕,只觉得挺可笑的,自嘲道,“抱歉,我忘了,这里是皇宫,普天之下,又有哪里不属于皇上,该走的不是皇上,是我!我这就出去,绝不碍皇上的眼!皇上是要把我废了打入冷宫,还是一杯鸩酒一条白绫赐死,派个公公来传话就是,我绝无二话!”
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大概,还是怕死吧。
毕竟好不容易才重生一回,再死一次,还不知有没有那个好运再重新来过。
应该不会赐死吧,胡庶人谋逆都只是被打入冷宫,她也只是说了几句以下犯上的话而已。
楚菱暗暗祈祷着。
但是,才没走两步,忽然被一个怀抱拥住,温暖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她面颊。
她愣住,惊呆了,然后才绷直了僵硬的身体。
赵胤贴着她的脸,于她耳鬓厮磨,轻声叹道,“死过一次的人不是该格外珍惜生命,怎么动不动就生啊死的,你属猫的啊,还有九条命。”
他这样一说,已经忘了自己说过什么的楚菱更是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立起来了,他什么意思,什么死过一次?他知道什么?
赵胤感觉到她的不安,语气更是轻如柳絮飘过,“朕没有戏弄你,也没有猜到你想出宫,朕以为你会想去楚家看看。”
楚菱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意识地侧过去反问,“我去楚家做什么?”
但是她忘了,她此刻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被圈在赵胤怀里。当她转过去时,唇瓣正好擦过他的面。
赵胤不但是一个正常男人,还是一个素了很久的男人。
尽管这其实只是个意外,赵胤也有些克制不住,也不打算忍着,但察觉到楚菱的震惊和抗拒时就变得温柔如和风细雨,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如品一杯极品的茶,不急于入口,先要举杯于鼻前,感受芳香如泉涌扑来。
那一瞬间,楚菱才放松的身体又变得僵直,双手下意识地要推开他,忽然又想起自己不能得宠就不能报仇,想起…….很多很多,而不得不忍下那股不适,没有再抗拒。
其实,也没那么恶心。
只是难以接受。
赵胤却放开了她,凝视着她,“朕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亲一下也不行?”语调却很轻柔,还噙着点无奈的笑意。
明知道这人是昏君,说起情话追起女人来肯定一套一套的,一点真心也没有,谁傻谁信,但此刻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楚菱没能控制住的心跳快了几下,脸就像被火烧过一样,滚烫滚烫的。
她垂下眼不敢再看,脑子也跟脸一样发烫,大抵也跟着烧坏了,说,“也,也不是。”
就是吧……
就是什么,自己都没想出来,赵胤低吟般的轻笑响在耳边,就像被击中了心扉,有种觉得新奇而渴望去尝试的陌生感觉。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和赵忱圆房的情景,虽然已经很久远,记忆都已经模糊,但她很清楚,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的赵忱,也只是毛头小子一个,她更是不必说,连压箱底的启蒙教育都没有,两个人都是懵懵懂懂地摸索着,既羞涩且憧憬,在一层矜持的外皮下是一颗恨不得立刻融入彼此的心。
而不是这种,被一声轻笑就刺激着感官,羞耻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和她曾经不耻的那些女人一样,因为旷久了,而产生令人羞的渴望。
对象还是对她的公公!
神啊!能不能原谅她这种无耻的念头!
然而很快,她感觉到他如同得到仙露,珍之重之的态度。
而当唇舌纠缠在一起,又是一种陌生的刺激,楚菱忽然想起那天被她摘的月季,一朵一朵,在她脑海里盛开,成了一片艳丽妖娆的花海,花瓣被一瓣瓣的撕下,漫天飞舞,美的梦幻,犹如仙境。
楚菱都不知道赵胤什么时候结束的,当她睁开眼时,茫然又天真地看着赵胤,毫无反应。
赵胤轻笑了声,又低头咬着她,“朕就是现在要了你,你也不会反抗的。”
一句话,骤然将楚菱遨游天际的神魂都拉了回来,她的脸,她的耳朵,她的脖子,她整个身子都是酡红一片,又羞又恼,也成了结巴,“瞎!瞎说!”
等等,不对啊。
楚菱忽然觉意识到,面前这个人,一直淡定的如同清心寡欲的和尚。
所以,他方才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逗她,又故意那么尊重她,怕她以后后悔懊恼,即使这种时候也克制着不宠幸她。
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俘获她吧。
呵,男人。
她的心一下子就冷下来。
面上,绯红未褪,她听见自己娇滴滴的声音说,“皇上快放开我,一会儿叫人看到了,刚才的事还没说清楚呢。”
赵胤又一声轻笑,果然放开了她,却改为拉着她手,到一旁坐着,亲自给她斟了杯茶,仍把她圈在怀里,“喝点茶,润润嗓子,慢慢说。”
楚菱心里又涌出一股恶心,但现在,她本就羞涩地垂着眼眸,能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小口小口地喝着,听他说,“那天见过楚云诚后,你的话的确让他起疑了,回去后他就派人去查你出生时的事,只是一来时间太久远,二来又是千里之外,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什么也没查出来,朕想着反正他也有怀疑,你又想认祖归宗,不若找个时间带你去楚家,也不必要什么证据,直接滴血认亲就是。朕真没想到你是想出宫去看看。”说到最后,他重重一叹,很是无奈,眼里还有点宠溺。
“就算皇上不知道嫔妾是想出宫,可嫔妾提了这个要求,您也没反对啊,还故意屡屡跟嫔妾确认,最后还非要告诉嫔妾真相,您还说您不是想戏弄嫔妾。”楚菱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好吧,朕承认,朕那会儿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恶趣味,想瞧瞧你会有什么反应,朕错了,朕跟你赔礼,再补偿你一个要求如何?”
“两个!”楚菱不依不饶地讨价还价。
“亲一下,朕就答应。”
“哼。”楚菱很傲气地扭过头,“才不要。”
赵胤笑了笑,迅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好了,两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何。”
楚菱仍然一哼,却弯了嘴角。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朕,你想不想去楚家?”
楚菱脸色凝了凝,垂下眼帘,“皇上记不记得,楚大人那天说的话?他说嫔妾很像他一位故人,而不是夫人。”
赵胤道,“你知道什么?”
“嫔妾能知道什么呢,只是觉得楚大人这样说,恐怕夫人看到嫔妾的脸,未必会高兴。”她低落地说,却被赵胤捏住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和他对视,他的眼眸很深很沉,他说,“楚菱,不要跟朕说假话!”
楚菱的心咯噔一跳,那一瞬间想了许多,权衡利弊之后,她回视着他,很有些倔强,“可是嫔妾不想皇上追问太多。”
果然,她说了这话,赵胤手指上的力道轻了些,眼底也温和了些许,他道,“你不想说的,朕不追问,但你不许骗朕!”
“皇上说话算话?”她依旧盯着他。
“君无戏言!”
“那皇上放开嫔妾,弄疼了。”
赵胤依言放开她,轻笑,“爱妃细皮嫩肉,这就被捏红了,朕给你吹吹。”
还真的煞有介事地认真地吹了好几下,仿佛他吹的是仙气儿似的,吹两口伤就好了。
楚菱在心里已经射了无数飞刀,平静地说,“就嫔妾知道的,嫔妾其实长的也像楚夫人,但却更像她的一位姐姐,所以如果夫人知道嫔妾是楚大人的女儿,怕是会以为嫔妾是楚大人的私生女。”
“那便也和楚夫人也滴血验一验。”赵胤不甚在意地说。
楚菱笑了下,“只怕夫人会以为是楚大人动了手脚。”
她自己没意识到,但赵胤却察觉出楚菱口气里些微的冷意。
“楚夫人和她那个姐姐有仇?”
“算是吧,她姐姐比她貌美,楚大人也是认识的。”
她说的含蓄,赵胤听明白了,楚云诚对楚夫人的姐姐有情,至少曾经有,他的妻子,哪能不介怀,即便知道楚菱是自己亲生女儿,看着那张脸,也没法气顺。
“那你想怎么做?”
楚菱淡淡地笑,“没什么想法,就让楚大人自己查吧,兴许能查出什么铁证来,证明嫔妾的确是夫人的亲女儿,或许夫人会容易接受一点。”
既然她这么说,赵胤就不多干涉了。
又问起另一件事,“你方才还说,再死一次,怎么回事?”
楚菱心又悬起来,赵胤道,“朕想知道,谁逼过你,害过你。”
原来是这茬,吓死她了!
“皇上还记得那天嫔妾去柳姐姐宫里道贺吗?其实那天嫔妾会过去,是因为头天晚上宝田,就是之前伺候嫔妾的那个太监,他半夜里差点用枕头捂死我,只不过大概他也是第一次杀人,以为我已经死了就拿开枕头出去了,谁想我就缓了口气又活过来了。嫔妾本想告发他来着,但无凭无据的,谁信,嫔妾就想到了柳姐姐,想请她帮个忙,好歹换个太监,至少暂时能安全点。可惜嫔妾都没机会开口就被撵走了。”说到这儿,她幽幽地看了眼赵胤,却发现赵胤神色有异,他脸色阴沉,但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有些后怕?而且搂着自己的腰搂的很紧!
真会演!
她又接着说,“不过也真是嫔妾命大,没想到第二天醒过来,就听说宝田被淹死了。”
赵胤头埋在她肩膀上,好一会儿都没出声,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才语气低沉地问,“你一直坚持和伺候你的太监宫女一起用膳,是为什么?”
“怕一不小心被毒死了啊。”她说,语气很随便。
“怎么不告诉朕?”
楚菱斜着眼望头顶,没好气地说,“皇上不是不喜欢听人卖惨吗。”
赵胤想起那天来,她惨兮兮地讲自己曾经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自己却一盆冷水浇过去。
其实当时也觉得她挺可怜,不过是见不得她卖惨成功后会洋洋得意,才故意那样说。
现在再回想当初,又知道她原本是侯府的千金小姐,她的确有这个资格卖惨,也足以被同情。
他轻轻笑了两声,捏了捏她鼻子,“还记仇啊。”
楚菱被捏的不舒服,一把拍开,“不敢。”
“朕许你记仇。”他扳着她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笑着说,“不过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朕保证。”
楚菱当然不相信,不过看他神情好似很郑重,也懒得泼他冷水,笑眯眯感动道,“嫔妾当然相信皇上。”
又在骗人!
但这次,赵胤没计较,也没戳穿她。
“时辰不早了,朕去沐浴,你去练会儿字,不管做什么,要持之以恒,不可半途而废,记住了?”
楚菱瞅着他,他仿佛在说别的什么,不过她可猜不到,也懒得猜。
“嫔妾遵旨!”她翻着白眼说。
今天恰好是肖云跟着过来,赵胤泡进浴桶,肖云给他搓着背,他忽然说,“你为何要杀那个宝田?”
肖云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手都滑了,差点刮到赵胤,吓得他忙请罪,才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之前不都没过问吗,莫非楚淑女说了什么?
赵胤只闭着眼,没开口,肖云知道,他不得不说了。
“回皇上,这事奴才实在难以启口,奴才那些腌臜事说出来就怕污了皇上耳朵。”他缓慢的,尽可能地语气平和地说,“奴才家贫,是一富户家的佃农,奴才幼年时也下地干活,遇到……”他声音轻轻颤了颤,才继续说,“主家寡居在家的老太婆,竟是个变-态,把奴才给……所以那地方成了奴才一生的梦魇,恰好那天宝田戴了那个地方有的东西的一个荷包,奴才看到了,心里愤恨,一时没控制住,就把人给杀了。”
“朕知道了,出去吧。”赵胤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肖云已经松了口气,既然他现在没说什么,那应该就没事了,兴许,只是忽然好奇?
不,肖云伺候赵胤这么久,基本都能摸出他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一件无关的事,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但他不能问,更不能查,只能装作不知道。
肖云出去后关上了门,赵胤睁开了眼,一双如墨一般的眼睛,幽沉如深海漩涡,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嘴角又扯出个笑来,似有一声极低的轻叹。
很快就进了四月,这日青园面带喜色地进屋,说,“小主,这个月的香料乌司珍亲自送过来的,是上好的沉香呢,乌司珍说,让您一会儿先试试这个,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地话说一声,她再送新的香料过来。”
她手里捧着的盒子,正是装的沉香,她又与有荣焉地骄傲地说,“小主您看,这就是得宠和不得宠的区别,往常别说是沉香,就普通的香料咱们也都没机会用,现在不仅是乌司珍亲自送过来,您可还禁着足呢,人家都能巴巴地送过来,怪不得人人都想得宠呢!”
楚菱只是笑了笑,“那就点上试试,咱们也品味品味沉香到底多高级。”
她其实并不大喜欢用香料,她更喜欢花香,顺应四时,春天有桃花梨花海棠山茶水仙,夏天就芍药荷花栀子花茉莉花,秋天就桂花以及各种菊花,冬天还有腊梅,不必很多,就三两枝插瓶摆在大殿里,清香淡淡,不会太浓郁,正正好。
不过,既然那位乌司珍愿意卖人情,那自己也没必要不领情。
“哎,奴婢这就去。”青园高兴地应道,楚菱忽然叫住她,“等等,乌司珍给的沉香是线香还是香丸?你会弄吗?”
“是香块呢。”青园道,“小主放心,乌司珍都教了奴婢的,奴婢都学会了。”
楚菱挑了下眉,这个乌司珍,有点意思啊。
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些热了,梁嫔本就生的丰腴,素来比旁人更怕热,尽管还只是四月,已经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一个宫女在旁边打着扇子,另一个宫女给她喂着尚寝局才送来的樱桃,已经用蜜糖腌过,盛在薄薄的水晶盘子里,下面还用凉水冷浸着,颗颗晶莹剔透,红润如玛瑙,微酸而甜,很是可口,对畏热的梁嫔来说,一口咬下的凉意,沁人心脾,格外的舒坦。
她虽然闭着眼,却一点也不影响她吃东西,嘴一张,去了核的樱桃肉就喂到了嘴里。
“娘娘,奴婢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娘娘要不要听?”一个穿粉衣的宫女快步进来,一脸的激动,像是挖到了金山。
梁嫔掀了掀眼皮,又闭上,“说说看。”
“你们都出去!”宫女虽然激动不已,还知道分寸,有些事可不能随便给人听的。
那两宫女见梁嫔没吭声,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那宫女过去坐下,顺手拿起扇子继续给梁嫔扇风,还喂了口樱桃肉给她,在梁嫔耳边小声说,“娘娘可知道那个储秀宫的楚淑女为什么要避宠吗,因为她和她宫里伺候她的太监有私、情,早就破了身子了!”
“什么?”梁嫔惊的立刻就坐起来,眼睛瞪的像铜铃,嘴巴张的老大,能塞一个拳头进去,她一把抓住宫女的衣领,“你在哪儿打听到的?可是真的?你别骗本宫!”
梁嫔本来和楚菱也没什么仇怨,可那天就见了那么一面,居然敢说她喜欢女人来诬陷她恶心她,还当着她面把本要去承乾宫的皇上给拐去储秀宫,这个仇她可一直记着!而且最近宫里都在传皇上那儿不行了,好长时间都没来后宫,结果一进后宫就天天去储秀宫!把她们这些妃子都晾到一边!
新仇加旧恨,梁嫔恨不得把楚菱给生吃了,可惜楚菱一直被禁足,她连去找茬的机会都没有,现在老天爷居然给送来这么个把柄?
她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千真万确!娘娘,奴婢可是您的心腹!怎么敢骗您!骗您对奴婢有什么好处?!”宫女肯定地说,“这可是奴婢花了大力气才从景仁宫那儿打听到的。”
“景仁宫?”梁嫔皱起了脸,仿佛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呢。”宫女说,“那楚淑女和蕙嫔不是同乡吗,早就认识了,还姐妹情深的,楚淑女生病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靠蕙嫔照顾着才能熬下去!所以她的私事蕙嫔也知道,还帮她打掩护来着。据说那个太监和楚淑女早就认识了,好像是青梅竹马来着,只是家里都穷,一个被送进宫当太监,一个被选成美人送进宫,没想到这对苦命鸳鸯又重逢了,要不怎么就那么巧,楚淑女原先的那个太监就喝多了掉进池子里淹死,后脚她的老相好就去储秀宫伺候她去了!奴婢可是听说了,那太监原本还是直殿监的从七品掌司,除非是和楚淑女有私情,要不干嘛放着好好的掌司不当,跑去那冷灶啊!您说是不是?”
梁嫔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那也就说的通楚菱明明也是花容月貌却一进宫就借病避宠了。
至于说为什么楚菱现在又要邀宠,已经被梁嫔选择性无视,反正楚菱现在都还没侍寝,肯定也是因为那太监而不愿意,她们皇上可是素来怜香惜玉的很,美人不愿意侍寝,当然可以耐心的等咯。
“不过,这么私密的事,怎么会给你知道?”梁嫔还是有点不放心,“不会是蕙嫔设了什么圈套吧?”
“肯定不是。”宫女说,“奴婢不是和景仁宫的白茶交好吗,今天刚好过去找她说话,她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奴婢就出去瞎溜达了圈,正好看到白荷和白芍,就是蕙嫔身边最得重用的两个宫女躲在假山后头说悄悄话。□□的,在自己宫里却偷偷摸摸,奴婢觉得她们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就凑过去偷听,免得娘娘被算计进去,没想到就听到个,而且您猜怎么着?”
宫女说到这里,故作神秘地停了下,眼神却又很嫌弃,“这几天皇上每个晚上不是都去储秀宫吗,所以那楚淑女都中午的时候和那太监在猗兰馆干那事!恶心的很!”
梁嫔眼睛都亮了,“你说的是真的?每天中午,这个时候?”
这要是能捉个现行……!!!
那个姓楚的肯定死路一条!
“是!而且据说,”宫女有点害羞地咳了咳,“太监不是没根吗,那什么的时候吧,嗯,就是,所以,每次,都会用很长很长时间,即使结束了,屋子里也一股很大的味,要好长时间才能散的了,这样那样一收拾,也要好长时间,等咱们人到的时候,就算没有捉个现行,那也是证据确凿,再让嬷嬷验个身,什么都一清二楚了,她楚淑女绝对跑不了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娘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告诉皇后,去捉个现行?”
梁嫔已经激动的满脸红光直搓手,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不!去见皇上!让皇上亲眼看看那个小贱人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走!立刻!马上!去乾清宫!姓楚的!受死吧!”
“那,要不要知会贤妃娘娘?”毕竟她是承乾宫之主呢。
“不用,多耽误一会儿,咱们就少一分把握!走!现在就走!”
坤宁宫。
皇后正要午睡,安嬷嬷进来,面有些微凝重,“娘娘,梁嫔刚刚去乾清宫了。咱们的人说,梁嫔的心腹去了趟景仁宫后,很是兴奋,回去和梁嫔单独说了会儿话,两人兴冲冲地就去了乾清宫。奴婢怀疑,是不是蕙嫔那边已经动手了。”
皇后,“说了什么可知道?”
安嬷嬷摇头,“单独在殿里说的悄悄话,听不到。景仁宫那边暂时也没得到什么消息。”
皇后面色微冷,“储秀宫那边呢?”
安嬷嬷有些汗颜,“也没有消息。”
皇后冷笑,“都长本事了!天天都盯着,景仁宫那边都动手了,本宫还什么都不知道!靠这群废物,今天是楚淑女被陷害,明儿个本宫就被废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娘娘息怒!”安嬷嬷说,“素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天天防贼的,也是蕙嫔素日为人太有欺骗性,把奴婢也骗过去了。”
皇后重重一哼,眸子冷如寒冰,“赶紧跟储秀宫那边的人说一声,盯紧了楚淑女那里的动静,可千万别真出什么事,否则坏了本宫的计划,我要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奴婢这就去。”
“等等。”皇后想了想,又说,“叫人盯着乾清宫那边的动静,如果皇上去了储秀宫,立刻告诉本宫!”
“是。
作者有话要说:《他爹》终于入v了,代表菱姐胤哥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作者君会继续努力的!
为了回馈大家的喜爱,本章留言掉红包哟。
为了多码点字,明天起更新时间改为每天18:00,作者君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持日更的!
再次感谢大家!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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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茄主义、271637102瓶;黑皮肤的毛毛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赵胤还是笑着,眼神却变得冰冷,放下茶杯,发出沉闷的声响,“传膳吧。”
她应该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吧。
楚菱装无知,“皇上什么意思啊,嫔妾好像听不懂。”
赵胤“……”
开玩笑!就算知道赵胤知道她是不愿进宫的,也不能亲口承认啊!
再说福元长公主可是他唯一的亲妹子,她可不觉得自己能有比长公主还重的分量!
楚菱顿时就把刚才的不安抛诸脑后,喜色溢于言表。
不过她还是有一丝理智的,确认道,“什么都可以?”
但赵胤生气的时候她可不敢再作死,乖巧的出去吩咐了,估摸着赵胤差不多消气了才进去。
楚菱的喜色一下就跨下来,也就是说既不能报仇,又不能免了禁足,还不可以吃肉?
还好赏赐呢!
楚菱有点傻眼,怎么就生气了?
男人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谁有病谁想进宫!
他很想问一句她编排他不1举的时候就不怕小命不保?但看她急的眼睛都红了,还是算了,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太跟她计较自己也失了风度。
他叹了叹,说道,“虽然朕拒绝了皇后给你晋位分的提议,不过朕可以私下另外给你补偿,你想要什么,说说看,朕一定满足。”
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从用膳,识字默书,只要赵胤不开口,楚菱就一声不吭,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再触怒他,赵胤明知道她多半又是装的,最终还是没忍住道,“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吗,连朕都敢编排,这会儿倒知道怕了!”
楚菱抿着小嘴,可怜的都快哭出来了,“嫔妾只是个淑女,还已经被禁足,若是再不识好歹惹怒皇上,岂不小命不保?嫔妾还没活够呢。”
赵胤“……”
心说果然变脸比翻书还快,女人啊,呵!
“当然不能让朕出尔反尔。”他说,“也不要提不切实际的要求,免得白白浪费一个好赏赐。朕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既然不懂,那就算了。”赵胤闲适地喝着茶,语气轻飘飘地说,“朕原本听说是福元逼迫爱妃进宫的,还想替爱妃出口恶气的,看来是朕多虑了。”
楚菱干笑,“皇上跟嫔妾开玩笑呢!能侍奉皇上是嫔妾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又怎么会记恨长公主呢。”
他想干什么!秋后算账?
楚菱顿时紧张起来,报仇?她那天喝醉了仿佛好像是说了将来得宠了要福元长公主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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