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坐在榻榻米看着刚刚偷偷拿回来的木盒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面的纹路好像变得深了一些,由原本的鲜红变成了深红色。
正看着盒子上的纹路出神,卧室的门被推开,坂田银时擦着头发进来,边擦嘴里还边在抱怨:“好烦,洗了半天感觉鼻子里还都是臭的,好难受。”
说完看到五条悟手里的东西,随手扔掉毛巾,坐在他对面:“你把这种危险的东西拿回来是要干嘛,交给晴明他们会比较好吧,阴阳师是专门处理这些的。”
“是我先拿到的,为什么要给他们,而且这个符咒做得很厉害啊,搞不好可以用来给你阻断诅咒的味道。”五条悟不满,抬眼看他,还潮湿的头毛耷拉下来,看起来没那么卷了,“头发还是要好好吹干,用这种手段伪装成直发也是没有用的。”
“呸!”银时简单粗暴地回应他的小人之心,虽然他确实很想要直发,但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自欺欺人。欸?不过搞不好这也是个办法……
坂田银时看着五条悟那头清爽的直发,嫉妒得面目全非,抬手就薅了一把:“说起来,我之前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是什么?”
五条悟都被抓习惯了,顺着他的力道偏了下头,打开手里的盒子;“哦,你有听到啊,那声音就是盒子里传出来的,大概是咒物的手指断掉了。”
“为什么?”
“其实我一开始就已经怀疑了,这个咒物大概是仿照‘猿猴之手’做的,因为咒灵祓除后,利用这东西做的法阵也随之毁坏,所以手指断掉了吧。”
五条悟说着就把咒物拿出来,看着坂田银时,问:“怎么样?还能忍吗?”
银时条件反射地捂住鼻子,遭受了一晚上暴击,他已经恨不得自己没长过这玩意,无奈还是皱着眉点头:“开吧开吧。”
一层又一层的符咒被揭开,彻底脱离的瞬间,银时屏住呼吸,看着通体漆黑的咒物。果然,这个咒物的食指已经断掉了,原本以为只是比较小的拇指,现在想来也是在被用掉之后断了。
不过,到底是拿去做了什么呢?到现在都神不知鬼不觉的。
五条悟沉默着把符咒缠回去,盖上盒子,在被褥旁边的一块空地上按了一下,“啪”得一声,一块榻榻米弹了起来,他把盒子放下去,又把榻榻米合上。
坂田银时不管他,躺进自己的被子里:“真是的,不要随便改造别人的家啊。”
五条悟也倒下来,两人并排躺着。
窗外的天已经很黑了,歌舞伎町这片区域已经陷入了沉睡,只还剩几家还亮着灯,闪着微弱的光芒。
两人都没有伸手关灯,就这么看着天花板,一点睡意也没有。
仿佛都在憋着一口气,呼吸声越来越重,较着劲看谁先忍不住。
最终还是坂田银时先闭上了眼睛,灯光透过薄薄的眼皮,眼前是一片红色的,他说:“那个,你今晚消耗了很多咒力,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五条悟没有偏头看他,也没有闭上眼睛,苍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没事,只是简单的法阵,而且今天有手表辅助,没消耗多少咒力。”
“是吗?你那手表又是什么情况?”
自从五条悟来到万事屋,坂田银时已经听到过很多陌生的名词,什么咒灵,什么狱门疆,什么六眼……他也都没有追问过,仿佛真的就只是知道一下就行,这还是他第一次询问五条悟身上奇怪的东西。
五条悟脱下左手腕上的手表,递给他看,全程脑袋都没带动一下的,仿佛那块木头做的天花板能看出花来:“表盘里刻着五条家所有复杂的术式,需要的时候直接用咒力催动就可以了。六眼是五条家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特殊眼睛,所以先辈用这种方法把术式传下来。”
“这样啊。”银时举着手表看了一眼,里面的纹路繁复交错,他看着只是乱七八糟地线条,什么也看不懂,他还给五条悟,“特殊的眼睛啊……”
五条悟:“嗯。”
坂田银时不吱声了。
五条悟等了好一会,才舍得把眼睛从天花板上收回来,偏头看向一米之隔的人,一头卷毛已经差不多全干了,四仰八叉地支棱着,银时闭着眼睛听见他问:“今晚,晴明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了一下诅咒的事情,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事态已经很严重了,今晚也是多亏了晴明在监控着整个江户的情况,才能及时赶过来。”银时睁开眼睛,侧身对上五条悟的,“还有,你的眼睛,他说还是要趁早找回来。”
“就这?我明明看到他给你东西了。”
“哦,是天眼通阿国的拜帖,那个少女也拥有一双奇特的眼睛,并且从小学习各种占卜,据说可以预见到任何情况,下达天启。晴明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去问一下,你的眼睛丢在哪了,要怎么才能找到。”
“那我们要去吗?”
“去吧,问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哦。”五条悟重新转了回去,继续看天花板,“其实我的眼睛不用担心,就算万一别人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也是用不了的。”
银时抬手关了灯:“我知道了,睡吧。”
“嗯。”
一片寂静的室内又传来五条悟的声音:“你有事可不要瞒着我哦。”
“……我知道的。”
两人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五条悟打着哈欠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新八和神乐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年迈的老人,正在说什么。
新八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悟桑,中午好,银桑呢?”
神乐也转过头来:“中午好,悟酱。”
“中午好,他还在赖床。”五条悟手上拎着墨镜腿,“真稀奇呢,居然有客人?”
“是呢,万事屋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多活找上门了,真好啊。”
关于昨天的活五条悟已经不想说了,想多了隔夜饭都吐出来。要是今天还是这样的,他现在立刻抬脚把人踹出去。
五条悟撇着嘴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出来已经好好地戴上了墨镜,一屁股坐在神乐的旁边:“那么,是什么样的委托?”
对面老人还没说话,新八就高兴地开口:“这位老板养了很多年的狗走丢了,来请我们万事屋帮忙找。”
五条悟:“……”
找狗?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五条悟起身、转身、动作流畅地打开卧室的门,一把拎起还赖在床上的废物卷毛,一路拎到客厅,扥在沙发上:“这位是万事屋的老板,有事找他。”
说完也不管坂田银时哈欠连天,一脸懵逼,自己转身去厨房找东西吃,出来人已经不见了:“他们人呢?”
银时看着他手里的草莓牛奶:“混蛋,那是我的!”
“现在是我的。”五条悟喝完最后一口,把盒子扔进垃圾桶,“神乐和新八呢?”
银时看着家里最后一盒牛奶就这么没了,心痛到无以复加,起身把洞爷湖插在腰带里,说话都没力气了:“去找狗了,我们今天不是要去找阿国嘛,只是找条狗而已,他们两个人也能做得到的吧,总不能一直让他们白拿工资。”
五条震惊:“你还发过工资?!”
银时沉默了一下:“说起来,我们万事屋还帮阿国做过事呢。”
别转移话题啊混蛋!说说工资的事情!
坂田银时骑着他的小摩托,五条悟坐在他后面,长腿蜷起来。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压在小绵羊身上,它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嘶鸣,一路咣啷咣啷。
五条悟坐在他后面还不肯放弃:“他们有工资?多少工资?你是不是应该也给我来点?”
坂田银时充耳不闻,全当后面是个随身听,心态平和地带着随身听跨过小半个城市,来到阿国住的地方。
银时之前来过一次,算是熟门熟路,抬手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巫女认识他,笑着打招呼:“呀,万事屋的老板,来这有什么事吗?”
银时把晴明给的拜帖递给她:“有点事想问阿国。”
巫女看着拜帖,上面确实是结野众的标记,便点头让他们进来。两人跟着巫女走进院落,五条悟看着雅致的院子:“好大呢。”
阿国知道他们要来,开心地跑出来迎接:“银桑!悟桑!”
跑过来的小女孩大约十来岁,剪着齐耳的西瓜头,穿着白色的巫女服,看起来非常可爱。
“你好。”五条悟笑着打招呼,“你知道我呢。”
阿国个子小小,抬头看他,“是的哦,我看到你来了。”
五条悟看她仰着脖子难受,蹲下来与她平视,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大概真是世界观不同,五条悟看不出的眼睛有什么特别的:“你的眼睛真的看得到?”
阿国笑着看他:“真的哦,我……”
话还没说完,院中传来“咻”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五条悟和银时反应都是神速,抬手拎着阿国的就要躲开,只可惜两人一前一后,一站一蹲,一高一矮,用力的方向完全相反。
一连串苦无落地的“咚咚咚”声中,夹杂着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阿国两手捂脸,几乎要哭出来:“好过分……”
五条悟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看着这个只有他腿高的小女孩,随后猛地移开目光,心里无比庆幸,这孩子的和服里面还穿了一层:“……抱歉。”
一边的坂田银时一脸淡定,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拧着眉警惕地看着前面的屋顶上,防止还有人偷袭。
五条悟看他脑门中心直挺挺扎着一根黑色的苦无,血已经流了满脸:“……”